程立雪立于“掩梦阁”之中,冷冷地一言不语,身边站着正是古长风和未艾。
“主子……”
“第一,毁掉合约,第二,我要让这世间再也没有‘骆家堡’三个字!”
“动用‘影子阁’的人吗?”
“这是‘影子阁’的任务,你明白吗?”程立雪盯着古长风一眼,“这世间还没有什么事情难得到‘影子阁’吧,太久没有动作了,不是吗?”
古长风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他率领‘影子阁’这么多年,从‘幽冥宫’中分离出来,太久没有尝到血腥的味道了!
江湖上一直流传着一句话:南影北幽冥,动辄乱天下!“幽冥宫”一直是朝廷武林各道深深避讳的,亦正亦邪,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而“影子阁”源于“幽冥宫”,奉“幽冥宫”宫主之命,一直跟随在程立雪身边。
一月之内,“影子阁”血洗了“骆家堡”的消息传遍了江湖。
骆世君辛辛苦苦得来的一百三十二家“锦泰”契约也不翼而飞,宋高宗痛心疾首,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从未有这么一刻,他如此痛恨一个人,他坚信“影子阁”一定与程立雪有关联,即便他是如姬的儿子,他依旧无法释怀。
熔金醒来的时候已是两天两夜。
掩梦阁里的灯光昏昏霍霍,锦帐上的流苏熟悉地落进了熔金的眼,温暖的手始终握着她冰冷的手。
她缓缓睁开了双眸,一眼之间,看见了趴在床边的白衣男子。
程立雪半梦半醒,手紧紧握着熔金的手,长衫未换,周身上下少有的狼狈。他趴在床边,睡梦中眉头微皱,一张清俊的面容上说不尽的疲倦和伤感。
霎时间,恍如隔世,熔金悄然泪下,想要动动身子,全身却痛得揪心。
猛然,程立雪突然睁开了布满血丝的眸子。
时光在此刻凝固,两个人彼此凝望,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他只是更温暖地握紧了她的手。
时间一分一秒,沙漏滴滴答答。
“熔金……”程立雪握着熔金的手,忍不住向前,微冷的脸贴在了她的面前,布满血丝的眼底涌上了水汽。
熔金用力抬起了左手,缓缓地落在了程立雪的脸颊上,红肿的双眼绽开了一抹伤感的微笑,“程立雪,我没有死。”
程立雪感受着熔金颤抖冰冷的小手,缓缓点头,泪水止不住滚落下来,“熔金,你从鬼门关回来了!”
“抱抱我,立雪!”滚烫的泪水滚落在熔金的手背上,点燃了熔金心中最深的渴望,她颤抖着抬着手臂,竟一把挽住了程立雪的脖颈。
两个人耳鬓厮磨。
“跳楼的那一刹那间我告诉自己,若是自己不死,余生我一定要和你共同度过……”
程立雪身子一颤,随即,伏在了熔金的身上,眼泪滚进了熔金的脖颈中,“熔金,我再也不许你离开,再也不会放你离开!”
“立雪,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转眼,已是衣薄风轻,枫林尽染。
霜落时节,细雨淅淅沥沥地下了数日,一番清秋,长空明朗。
程园中,雨打枯荷,满林黄叶。
“掩梦阁”中,一池秋水碧绿澄清,闭上双眼,侧耳可以听到隐隐的潺潺水声,数十尾红鲤在水中摆来摆去,这一切都是她所熟悉的景色和声音。
池水边坐着白衣素裹的熔金,行云将柔软的丝袍披在了熔金的身上,蹲在了她的面前轻轻道:“小姐,天气凉了,主子吩咐过你不要在外边呆久了,寒气入骨就不好了……”
“哥哥他真的走了吗?”熔金禁不住地微蹙眉头,一想起那日中与哥哥高砚秋的争执,心中便开始了痛楚。
她终究挣脱不了她的心,了解了十四年前的真相,犹死重生后,她终于迎合了她的心,她想要留在程立雪的身边,和他在一起。
哥哥无法释怀,高家一切的悲剧都源自程宗楠的那封密函,他无法接受她的选择。
她做错了吗?
已经死过了一回。
当她从“东坡客栈”的楼上跳下时,便不奢望还能活着,可是在程立雪的怀中苏醒时,想起程立雪为她所做的一切,看到程立雪那张似鬼非人的面孔时,她再也不能忤逆她的心,她要他,没有他,她如何活的下去。
于是,她失去了哥哥。
“小姐,你不要难过了,高少爷已经是佛门弟子了,他终究不会怪罪你的!”行云看着一脸苍白的熔金,只觉心疼。
“他怎能不怪罪我呢?行云,哥哥虽说出家,可是他心中毕竟放不下一切,放不下十四年前的恩怨,放不下骆紫衣,他是个地地道道的假和尚……”熔金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手扶在了行云的手上:“来,我想在练一练,王大夫说我要多多锻炼,才能腿脚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