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婚礼与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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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深爱多么愚蠢,时间多么残忍【30】

放假后的第二个星期天,庄妈妈给她打电话。

“深爱,上次我不是说过要送你一份礼物吗,当时没有送给你,是我还想看看你和容若之间有没有转机,现在看起来是没有了。他非常坚决地表示,希望这段关系到此为止,他等不到大学毕业。”

“这样,谢谢庄妈妈。”

深爱其实不习惯这样叫别人。

感觉好像是在学一个专门演偶像剧的地方的口音。

她觉得直接喊庄阿姨都比较好。

庄妈妈的声音很温柔,“经过这么几个月的考虑,我也觉得自己的决定有点仓促,毕竟容若不是他爸爸,因为他比他爸爸要有头脑得多,我是没有办法真的去安排他的生活。而且我听容若的意思,深爱似乎也不想在我们家过下去,所以庄妈妈才做了决定。”

深爱认真地听着,“我在听呢,庄妈妈,你就说吧。”

庄妈妈笑了几声,“关于你妈妈欠钱的事,我觉得不能从一个孩子身上去追究,同时我认为你只是个孩子,而且照顾了容若好几个月,我还是应该感谢你的。所以钱的事,我们可以留到以后再说。”

今天庄妈妈打电话来的意思,其实就是说,深爱可以不跟容若住在一起。

而且他们结婚的时候因为手续不全,所以根本就不是真正结婚了。

“那就是说,我可以回学校去住了是吗?”

深爱跟着容若住了一段时间,说话的语气都有点学容若了,“其实我没有说不在这个家里,可是我过生日的时候,容若说过要跟我一起过,但是到那天,不知道他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然后就没有回来。”

庄妈妈说,“这个我早就知道了。我已经问过他,容若说因为你和一个男同学约好一起过生日,他不好意思问你,所以就到朋友家去睡了几个晚上。深爱,虽然庄妈妈很喜欢你,但是庄妈妈很不喜欢你跟其他男孩子这样来往。”

深爱也不想解释什么。

庄妈妈最后说,“你看,我就把这个当生日礼物送给深爱。以后你想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至于和容若的关系,我觉得你们就不要住在一起了吧。你这几天就收拾一下东西,容若放假回来以后,那房子要重新修整一遍,你住在那里,可能就有些不方便了。深爱,庄妈妈很高兴能认识你,有空的话你也来看看我们吧。”

挂断了电话,深爱在沙发上坐下,屋里的挂钟敲了一声,原来是晚上十一点了。不管怎么样,先睡一觉再说吧。

早上起来收拾东西,深爱在这个家里的东西不多,包括衣服和书,刚好装了一个箱子,把浴室里自己的牙刷和浴巾收在一个手袋里装好,带来的晾衣架一起,又装了一个小袋子,最后把这个房子的钥匙从钥匙扣上面退下来,在客厅的饭桌上放好,深爱头也不回拖着箱子走了。

学校没有她的宿舍,因为当时庄妈妈帮她办入学申请的时候,说因为家在这里,所以就申请不住校,如果要到学校住的话,只有等到二年级才能申请。

她拖着箱子,在外面晃荡了一个上午,最后坐在公车里睡了一个小时,醒过来都快要到终点站了,深爱急急忙忙拖着箱子下去,在一家酒店明亮的落地窗前,她看了看自己的形象,有点小可怜的样子。

不就是没有地方住吗,深爱又不是柔弱少女,以前也没有等着别人来改变她的命运,不也一样好好长大了,她从小就学会自己的事情,自己去想办法解决。

其实放假之前她就跟一家人谈好了,郑女士在走之前,可能是忘记把存折带走,深爱那次和容若的第一次争吵以后,她就偷偷去查过上面的钱,已经足够她在这个学校毕业,然后还有大学第一年的学费和部分生活费。

深爱拖着箱子,只是在想自己要不要继续下去,她觉得自己这是被人赶走了,这不是第一次,在外婆家有一个黄昏,她也是这样背着书包一个人走的。

以后都不要再被人赶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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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她确定自己的婚姻状况应该是未婚,但是却在民政局被告知,她目前是有一位长达七年的合法外籍配偶,男性,姓名为容若。

林家栋觉得被她羞辱了,虽然说他故意晚了三个小时才来,而且是准备跟她说这个婚不结了,七年的时间太长,令男人足够遇见一次艳遇。

在半年前,他大约就跟另外一个女孩子秘密相处了起来,当然改名之后叫童小爱的深爱,脑子一如既往的笨,完全是不知道,林家栋还得意了一段时间,能瞒过这个二十三岁的外科医生,感觉很不错。

那个女孩子,比童小爱高,胸部要大得多,在权衡了不短的时间之后,毕竟他的工作,也是和童小爱有联系的,要是谈崩了,以后不好共事。最后林家栋决定拥抱着大胸脯的秘密新欢去结婚,而不是跟这个谈了七年也没谈到床上的童小爱。

可是童小爱在民政局门口,看到他就一直很兴奋,想他展示她的户口薄和身份证,“林家栋,你看看,我把东西都带齐了。你的呢?”

“我的在这里。”林家栋看了看童小爱,“你真的决定好今天结婚吗,我们,要不要再想一下呢?”

最好是童小爱考虑到最后,决定不结婚的话,那就不是他林家栋背叛谁了。

童小爱黑葡萄似的的眼睛盛满了笑意,二十三岁的女孩子,青春明媚,“怎么不今天结婚啊,你之前不是一直在催我办吗?难道你还有别的什么想法?”

林家栋长相斯文,人很白,戴着冰蓝色的眼镜,跟她记忆力的一个人总有些熟悉的感觉,这是他们这段感情能从七年前延续到今天的,应该说是最主要的原因。而不是林家栋以为的,童小爱因为爱他,爱他爱得不能自拔。

他下意识转过头,掩饰一下,“怎么会,我一直在等着你答应跟我结婚的这一天,小爱啊,我觉得我们结婚是好事,应该先跟你妈妈商量一下不是吗?”

郑女士多年没有联系,外婆和舅舅也搬了家,没有电话可以联系上他们。

童小爱扬起大大的笑容,“就这么决定了,你等了那么久,我现在终于想好,要跟你一起结婚啊。”

林家栋不是不高兴,要是换个结婚的人,他还能更高兴一点,“小爱,我觉得还是太突然了,怎么会突然就说要结婚?”

“哪里是突然,之前不是说了很长时间吗?反正迟早都要结婚的。”童小爱勾着他的手臂,“走吧,难不成你还在犹豫什么?”

在林家栋眼里,此刻吵着要结婚的童小爱,陡然变得有些陌生,甚至是让人讨厌,不管是她说话的语气,还是那种笑容都刺眼极了。

和童小爱是在七年前认识的,然后从高中一直交往到现在,他们之间的感情的确很好,但是林家栋经过了其他女人以后,确定他对童小爱只是妹妹一样的感觉。每个男人在年少的时候,都会有这么一个妹妹出现,有些许的暧昧,但是远远不到爱情的程度。

走进了民政局的大门,林家栋感觉自己被童小爱勾着的手臂是如此沉重,“小爱,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童小爱说声好,一边看着他笑了笑,“你今天有点奇怪,好像不是特别高兴。怎么了,是不是没有做好准备啊?”

林家栋他做好了结婚的准备,只是没有做好跟她结婚的准备。是,以前是他跟童小爱逼婚,而且还为此闹到了童小爱上班的医院,因为当时她单位里的一个脑外医生,明知道童小爱有男朋友,还大献殷勤,这让林家栋的逼婚变得更加强烈。

他找到了当时的那个男医生,并且跟对方动过手,虽然最后被打倒在地,但是童小爱显然是维护他的,只是一直不肯答应结婚。

这是他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可是林家栋的心却飘走了。直到在工作人员面前坐下,他才真切地感觉到自己此刻是如此的后悔。

如果没有童小爱就好了,他就可以跟现在喜欢的女人结婚,那个女人人长得漂亮,家境很好,会让他有不同的生活,改变现在的命运。

但是还没等到林家栋跟童小爱摊牌,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说,“童小爱是吧?你明明是已婚身份,虽然是涉外婚姻,但是也具有法律效力的。而且在那个国家,女性若是有了重婚的话,会是很严重的罪名,所以请慎重考虑。”

童小爱眨眨眼,“请问这是真的吗,我的意思是,以前我可能的确,或者说是不小心结过一次婚,但是他们说根本就没有把手续办完。因此我觉得这很不可思议,怎么我会是已婚的身份,那次婚姻根本就是无效的。”

工作人员说,“已婚就是已婚的,都有丈夫的人了,为什么还要跟其他人发生这种事情?现在这个社会果然堕落到现在的地步了吗,我看你的样子倒挺单纯的。”

替他们办手续的工作人员是个年轻男性,可能是有什么心烦的事,所以牢骚了好几句,但听得童小爱一脸黑线。

林家栋看起来是没听明白,他有点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已婚身份,是指我的未婚妻曾经跟人结过婚?”

“是没听清楚,还是没听明白?”工作人员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看你年纪不大,耳朵怎么不好使呢?这位看起来可爱的,坐在你身边的这个女孩子,她确实是已婚身份,不要再让我重复第二遍。”

林家栋的脸一下有点轻微地扭曲,他一向就显得神经质的白净的脸皮,忍不住抽动几下,眼镜后的细眼盯着她,“童小爱,你这是什么意思?”

童小爱想起遥远的少女时期,好像是跟某个人有过类似过家家的婚姻,她曾经有一位十七岁的高中生老公,对方的家庭出身很好,所以在那段时间里,她几乎比在外婆家还要忍受更多,然后某一天,在非常奇怪的状态中,他们的婚姻结束了。

童小爱事到如今,只好跟林家栋说,“那个你不要在意,可能是有些误会才会这样,要是今天不能办手续,我们过几天再来也是一样的。”

林家栋一下就笑了,“谁还要跟你来办手续。也好,童小爱,咱们俩就这样吧。”

说完他人就先走出去,童小爱是听清楚了,合着林家栋今天不是来结婚,是准备来跟她掰了的。跟相处了七年的男友,现在的未婚夫掰了,童小爱是真的没有想过,不只是没想过要分手,童小爱还要努力计划他们的未来。

她追了出去,“家栋,家栋等等我。你是怎么了,什么叫咱们俩就这样吧。你不要在意,我可以跟你解释的。”

林家栋白净的面皮又是忍不住抽搐,“童小爱你听不懂我的意思吗,我要跟你分手,跟你有没有结婚真没有关系。结婚的事儿,我妈那里不用跟她说,毕竟她的儿子是我,你不是她女儿。你也甭来追我了,咱俩不要闹得太难看了是吧。”

童小爱急忙说,“不是呀,咱们至于闹成这个样子吗?林家栋,我们还有些事情没有解决,就这么算了,我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林家栋忒不耐烦,“你这个女人,怎么就一点看人脸色的眼神都没有,你觉得我们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解决。你再这样的话,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要知道你从头到尾都是在骗人,七年前就结婚的人,怎么好意思说你从来都没有跟男人在一起过。”

她是没有跟男人在一起过,这又不是假话。

童小爱看看林家栋的这个情形,看起来他是早就满腹牢骚了,也好,不能结婚就算了。但是他们之间牵扯的,何止是结婚这件事。

“你要分开没问题,你先把我年前借给你的八万块钱还给我。”童小爱是有人对她好,她就会加倍对别人好的主儿,所以林家栋当时跟她一脸愁苦的说缺钱买房子的时候,考虑了一个星期就把自己不多的存款借给了林家栋。

身上带着一点存款,七年的时间,她就存了这么些钱。

外婆是不用她管的,因为在高中一年级的时候,就无法联系上他们。

这八万块,这是她能在这个陌生疏离的城市安身立命的根本,不论她跟林家栋以后会怎么样,让林家栋还钱是童小爱最迫切得到结果的事情。

林家栋方才一脸正义,突然要转换脸色变成这副惆怅的样子,委实有点难,就着发脾气的面孔,以小心翼翼地口气问,“什么八万块?”

“你问我借去买房子的钱啊。”

童小爱怕他忘记了,特地着重那个借字,“你当时可是给了我欠条的,咱们去公证处可是公证盖章了的。”

林家栋的脸色一缓,“小爱,不是我要说你,实在是你这件事处理的真的很不好。你看,我们都要结婚的人了,你到现在才跟我说,多少年之前,你曾经结过婚。你说这件事要是发生在你身上,你就能心平气和地接受吗?”

童小爱看着自己认真相处了七年的男人,以七年的时间,居然还是不能看清楚一个人。

林家栋的长相还算不错的,长得白,戴着眼镜就显得斯文。

但是年少的时候,她的那位丈夫的长相,林家栋与对方毫无可比性。

当时那个人的长相,就说得上是俊美了,经过了这么多年,不知道又是什么样的情形。

林家栋看童小爱在这当口还走神了,以为她被自己说的话打击到了,“小爱,我们也不是不可能的。只要你呢,时常打扮一下自己,你的工作不错,但最好是自己买一套房子。你知道我们这里的房价很高,我妈当然会以为你是因为我们家的房子才跟我在一起的。”

他家的房子,就那六十年代的古建筑?

还是说他现在买的,那个距离市区半个小时车程的新房?

童小爱觉得跟林家栋没法说清楚,“你们家时书香门第,我知道你妈妈的意思是什么。”

“你妈妈她肯定不是怕我想要你们家的房子,就是怕我一个人没住的地方,所以觉得我应该自己买一套房子是吧。我知道了,谢谢她的好意。”

林家栋脸上堆着笑,“小爱。”

童小爱是没有什么意思的,她没有挖苦讽刺,是讲的心里话。

她是真谢谢林家栋妈妈的提醒,现在像这样直接表明意思的婆婆真是太少了。

总归以后她知道怎么跟老人相处的,不过现在看起来以后是不用跟她相处了。

她抬手看看表,时间不早了,她是从医院请假出来的,“林家栋,你就说吧,那笔钱你准备时候给我啊?”

“小爱,我现在身上没钱,你也知道我买了房子,而且刚刚付了买车的钱,没办法拿出钱来还你。”

林家栋确实没钱,这倒也是一个事实。

他在一家地产公司上班,但是因为是刚刚进去还不熟悉,而且因为是林家栋的妈妈在里面当经理,他几乎是没有钱拿出手的。

童小爱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她现在很着急用钱,“那个你能尽量快点还给我就好了,我真的需要用钱。”

毕竟是相处了那么久的人,童小爱又不是翻脸不认情的。

她一向重视别人的意见,就问林家栋准备怎么办。

刚才他说得那样肯定,看来两个人的关系,也是回不到过去的。所以她问他还钱那是一定的。

林家栋不想童小爱会在这里提出让他还钱的要求,他还是有点感觉难堪。

这个女人要相貌没相貌,要身材没身材,家庭状况有问题,出身很不好,他能看得起她,和她在一起这么多年都应该感恩了。

只是问她借了一点钱而已,居然一说分手就着急让他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