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无忧一路上笑谈风云于各家家事,不意间便行至岚陵。
“好了,就在此分别吧,我在岚陵还有些事,不便与你一起。”许无忧说道。项军这一路来也由她指路前来方能到此,路程中与她谈话也自觉这女子性情幽默自乐,知外界之趣甚多,很是喜欢,眼见离别很是不舍,张口问道:“日后还会相见吗?”。许无忧撇嘴一笑,作了个鬼脸就转身而去,挥手扬言:“天知道呢!”只见身影越来越远。独留项军和怀中的湖央在岚陵官门口。
项军虽是不舍,也知自是来归还湖央给盛福镖局的欧阳无念,当即走向大街讯路人盛福镖局去处。岚陵是辰国数一数二的大城镇,地势沿大河高山,资源丰富,运输发达,很多商人。镖局。客栈修建于此,因地势重要,兵营也少不了在此修建。街上也是热闹非凡,跟水灵镇相比,水灵镇那是小巫见大巫,且不说行人如繁星,就连街道也宽出两倍有余,街道旁各种摊铺摆设,中道还可供马车行驶而过,但因行人繁多,街中道也时常遇堵。项军要想寻人问路也是简单至极。
没一会儿便问明了盛福镖局所在,便一股脑的前去,心中只想早点归还湖央于他亲父之手,自己也好还个清静。街道虽多而大,但也不怎的花时间,项军便到了盛福镖局。一进大门坐在柜台前的伙计立马站起身来,作了一礼:“敢问少侠可是有镖物来此作送?”项军摇手否认道:“我是来找你们这的欧阳无念前辈,不知他是否在此?”那伙计听闻后深思了片刻,后瞪圆了眼睛似是想到了什么,道:“哦!那个瘸腿了的伙计啊!”“瘸了腿?怎么会的?前几****见他还好好的。”
伙计顿了顿,接着说道:“这欧阳无念前几日是好好的,他武技也是不错。我们掌舵人正前几日接了一单远路的镖物生意,命他和其他五位伙计一同前去。镖物也就是普通的人参和其他的皮外伤药品,倒无贵重之物,只是路途遥远,要运至煞云城,所以这笔单价钱很大,掌舵人很看重,所以尽管镖物不值钱,也派去了这六人一同护镖前行。哪知途中遭三名黑衣男子劫镖,欧阳无念被废了右腿,受了重伤,同他一起的伙计丧命,这都是欧阳无念他本人亲口告诉我的。”
项军是越听越气,那日若立斩了他们抓住的那个黑衣人也许倒也出气,可当时不但自己和杨靖兄弟受伤不浅,还放跑了那被抓住的黑衣人。项军自己和欧阳无念虽只谈过只言片语,但也打心底佩服这般行走江湖靠自身赚钱养家之人,更别说欧阳无念为人谈吐得体,更是令项军如此一介莽夫佩服,如此听闻欧阳无念前辈被废左腿,气愤不已。这镖局伙计见项军面露凶色,不住忙问:“敢问少侠是怎的?找欧阳无念何事?”
“欧阳无念前辈运镖受伤那****曾助他一手,但也大意没能阻止他如此肝胆热肠之人如此不幸。那日劫镖的黑衣人从镖车那夺来此娃,我想大概便是欧阳无念的家小,前来归还。另还想见见前辈他的伤势如何,打不打紧?”听项军说完,镖局伙计先是看了看项军怀中的孩子,见他甚是可爱,而自己的脸上却不由得忧愁眉皱起来,跟项军道:“欧阳无念那日是由他的长子搀扶连行一天有余路途才回到我们镖局这,道了路途之事,镖局内人人无不愤慨!其中他还说道,因为这次镖物轻浮,料想也没人会劫镖,就带上了自己的长子和仅仅二月大的小儿一同前往,哪知路途遇到此事,小二也被黑衣人掳了去,少侠你这怀中婴儿应就是欧阳无念之子不假。但掌舵人是个不讲情面之人,见欧阳无念右腿已废又至重伤,一时半会也难医治,些许银子便打发走了。欧阳无念长子又一瘸一拐费力地将他搀扶走了,镖局内一些平日与他要好之日也各送了些银两盘缠。现在大概也在家中养伤了。”
项军这一番觉得定要将湖央归还给欧阳无念,他这如此这般的不幸,定然想儿极了,忙问镖局伙计:“那欧阳前辈的住处何在,你可知?”镖局伙计无奈的摇摇头:“欧阳无念是江湖浪子,住处不定,在岚陵就换过几次住处,他家娘子同他也经常搬移,熟不知现在岚陵何处,或许搬出了岚陵也许。”话音刚落,项军也不知自哪来的一股怒气,拍桌吼道:“怎的会不知住处!欧阳前辈一点思儿极了,如此我将他小儿带来,竟不知他所在!”这一下可如猛虎狂吼一般惊人,柜台伙计是江湖练家子,倒是也被这乡下莽夫一吼之撼力一惊,怀中的湖央也吓哭破了声。
哭声中其他的一切貌似都变得十分安静,镖局伙计和项军互看几眼,项军也无言转身离开,哭声仍存不断。迈出镖局大门,街道的人来人往的脚步声,叫卖声,各种杂声一并涌来,湖央的哭声也显得微不足道,但项军心烦,不知此时该如何是好,思绪乱麻,竟一巴掌扇在了湖央的脸上,低声怒道:“闭嘴!”这一下哭得更厉害,项军这才缓了缓,知于这娃无干,这婴儿反也是受害者,充耳不闻哭声,径直走进一家酒店,大喝起来。
闷酒下肚,一口又是一口,怀中的湖央也止住了哭声,店内人也是甚多,谈话声也断断续续不停。些许时后,天色也是渐渐暗了下来,半昏半明,项军喝得鼎鼎大醉,脚步酿跄地走出酒店,却也不顾天色,走在街上,人潮涌退,只有些酒店客栈小店铺仍亮着烛灯。月亮慢慢的露出了半脸,月光微微映不过灯笼里的火光。
“天色渐晚,你怎么还出来?你这湖央不是要归还给你朋友吗?”项军忽听得身后似有人唤他,回头一看正是许无忧。泛着刚喝完酒满脸的红光,醉醺醺的神情笑了笑:“你。。又回来了,我太欢喜了!”刚说完又涌上来一声饱嗝。许无忧不住走近,闻得他身上酒气甚重,捏着鼻子说道:“你把湖央给我抱着吧,你满身酒气,对孩子不好。”
项军仍是醉醺醺的一笑,摊开双手将装着湖央的吊袋拿下,递给许无忧:“你说的是,你说什么都是!”许无忧接过湖央,湖央一到许无忧手中便欢喜得很,抖抖手动动脚的欢快起来,许无忧调整了下姿态抱住了湖央,转脸又问项军:“你干嘛喝这么多啊?”项军刚想搭话,又被许无忧堵住道:“算了算了,先随我来,你这副模样定是把全身盘缠喝光了。”说着拿起项军的手便走开,项军一把甩开,道:“我还有些盘缠!看!”边说着边翻着身上的衣物袋里的钱币,拿出在许无忧眼前晃了晃,却也不剩了多少。
许无忧又一把扯住项军的手,转身就拉走,喋喋不休道:“就你这些盘缠哪住得下店,天色也暗了下来,你如此赶夜路又不识路定然会有不测,先同我来!话说湖央为何还在你手?你不是要拿他归还给你朋友吗?你又为什么要喝成这样?真是不知道你了,人看着就傻,没想到真的这么傻。”就这样项军被许无忧带几条路了,只语不说,只是醉醺醺地跟着走,脚步酿跄几次还险些跌倒。
在一个堂皇至极的大府门口停住了脚,府门上挂着一方大匾牌,红底金字写着“独孤府门”四个赫赫劲风的大字。浅红色的大门紧闭着,门口有两只石狮,神情甚是彪悍。许无忧敲了敲金虎头模样的门环,发出清脆的“咚咚”两声,不久便有一管家前来开门。管家开门见许无忧,客气地问候道:“大小姐不是说有事出门吗?这等才出去一会怎的又回来了?”目光又扫到项军和湖央身上,接问:“这娃娃和这莽夫大汉又是何人?大小姐又为何带他们与此?”许无忧也没多理,拉着项军走进大门,径直走进大堂,对管家只是淡淡抛了一声:“不必多事。”
从大门走至大堂的路也实是远,所行之路用大理石铺成精美的图案,路途附近还有各种石像和草木秀花,还可依稀闻到那鲜美花香,令人赏心悦目,加上明月微光点缀更为漂亮。项军是从未见过如此气派的内饰,从一进门便开始有些奇怪,闷声问道:“这是你家府邸?好生气派,没想到你竟是富家之后。”说话时仍出厚重的酒气。
“哪有啊,我家的奴才除了刚才的管家就只剩下一个女侍,只留得我娘和我为主。府邸看似虽繁华,但其实我家并无其他贵重之物。”
许无忧这话倒实不假,待项军于她走入大堂,发现那些家具都是些普通农家制品,全然不配这府邸装横,却又十分奇怪,为什么外面这么辉煌,这内里虚用的制品这般简朴。当即问道:“你这些家具为何都如此简陋,不符此地之景啊。”许无忧将脚步不稳的项军置于座后道:“诶!你别问这么多了!倒是我问你才对!快说啊!我都快急死了!你到底为什么不把湖央归还给你朋友?”
接着项军把几天前冰封湖发生的事和如何到水灵镇再至岚陵寻欧阳无念的事情重头到尾讲了一遍,许无忧听得是挣圆了嘴:“啊!那欧阳无念一定很伤心难过!”项军这一番大费周章地说了一堆,已是醒酒了不少,神情认真道:“嗯,我料欧阳前辈也肯定思儿至极,可是不知他住处所在,我脑子榆木,你倒给我想想办法。”
许无忧一脸无奈,也不知如何是好,忽的一下站起,向大堂外唤了几声:“娘!娘!”接着听得传来应声。
“你叫你娘来作甚?哦!你武功授之你娘,你娘定然比你聪明几分,你想让她来想办法,是吧?”项军虽不解,但也只有这番想法最切合实际。而许无忧却不答,对项军做了个鬼脸,坐下于项军所在长凳,就坐在项军身旁,这一下惹得项军不自在,但也不敢哼声说不顺。
就这时,大堂外走来一人,慢慢走近。神情祥和,一头乌黑的秀发及半腰,再定睛一看,是位面容似三十来岁一般的女人,步伐甚是轻快。许无忧附在项军耳旁轻声道:“这就是我娘,五十多岁了。剑术高明得很,如此我还斗不过她。”项军一惊,如此面貌的女人竟已五十多岁,心中暗叹!
许无忧的家母临近大堂,见项军同自家女儿坐在一起,自家女儿手中还抱着一娃娃,忙问:“无忧,这人是谁?”没等许无忧答话,项军自先站起身来行礼道:“晚辈项军,自寒霜村到此办事。”许无忧仍不起身,反而把站起身的项军一把扯下,又坐回了许无忧的身旁。
“娘,我不嫁那什么赵富财!我说了不嫁就不嫁!”许无忧右手握紧项军,接着脱口而出的就是这句话,项军一下子懵了,但也知事有不对,忙拖开许无忧的手,可他的力气哪及得许无忧,仍是牢牢的握紧住了。
湖央仍由许无忧左手托抱着,许无忧的家母见了湖央,不由得脸色突变,指着湖央颤声说道:“这。。这是你们所生之子?!”项军忙摇手解释:“不是的!不是的!这个孩子是我一个朋友的,我来岚陵就是为了将这孩子归还给我朋友!”而许无忧满脸不屑,用手掐了一下项军,疼得嗷嗷叫。
许无忧家母似是看出来些苗头,见项军为人老实,而自家女儿的心思是在熟悉不过了,便悠然自得地走到大堂正座坐下了:“无忧,将人家手松开吧,客人倒是不自在得慌。”,说完自己饮了身旁桌上的冷茶,神情自得,反倒教人有一种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