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冰心残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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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水魅惊魂 (2)

老翁面露钦佩之色,啧啧赞叹道“先生可真是博闻广识!听您这么一说,我到真要相信那传言了!”

单宇枫说出这些并不为了卖弄,听到老翁的赞叹不免有些报羞,客气的笑了笑,面色渐渐凝固,皱眉道:“军阀混战苦的是百姓,这样一来,只怕山东诸地再无宁日了!”

大家似乎都被他这种愁绪所感染,渐渐的静默了下来,而船尾的人却在此时朝他瞟了一眼,眼神中依旧波澜不惊,只是一眼就又回到了海面上,好像别人的谈话至始至终与她无关。而这些人永远也猜不到,他们口中那神出鬼没之人正是这个黑衣冷面的孤影,她叫凌冰蝶,她的父亲是沐军主帅的贴身侍卫,而她此行的目的就是除掉李天源,为此她在半个月前回程的路上一接到这个新任务就潜入了潍坊,她将李天源所有的喜好和弱点调查了个一清二楚,然后变妆进入天籁园,与李天源的老相好套好了关系,昨晚行动之前轻而易举的在两人茶里下了药,不是因为她忌惮李天源需要借此手段,只是为了制造这份诡异让杜军军心涣散好让沐军坐收渔翁之利。

暗夜里稀落的几颗星辰突然消失了,海面显得更加黑暗,细微的灯火忽明忽灭显得异常不安,海面突起的风势越来越大,海浪开始滚动,犹如水怪在暴怒的水下搅动,一直沉稳的老翁此时也有些慌乱,声音有了颤音:“只怕不好了,天气突变要起大浪了!”

话音一落引起一阵骚乱,惊愕唏嘘之声不绝于耳,惊恐布满了众人的脸颊,突听哐的一声,一朵高浪爬过船舷,海水漫入船来,刚还只是惊愕的人此时都慌乱了起来,挤挤嚷嚷似乎想要逃命,可是却发现无处可逃,茫茫大海,幽幽暗黑,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能听到的只是海浪呼啸,货船此时在它面前细如微尘,飘飘荡荡无处可靠,如风中之落叶如江河之飘萍,看不到前路也找不到退了。船舱里踩踏惊呼之声附和海浪嗷鸣,将人的心弦都蹦到了极限。

忽然听到一声“大家不要慌!”说话的正是单宇枫,他此时极力压下心里本能的惧怕,故作镇定继续道:“大家千万不要乱动,现在乱动不但逃不掉,还可能弄翻船,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相信船翁,他经验丰富听他的吩咐一定有办法带着我们避过这一劫!”

他不打算说出丧气话,所以给了肯定的安慰,船翁本来并没有他说的那样有把握,毕竟一叶扁舟要与自然对抗,谁又能有此把我,何况还是无所依靠、无所凭借的苍茫大海,可是正如单宇枫所说,这样乱下去船一定会被弄翻,到时候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他也强自镇定,一边勉强挤出安慰的笑容,一边安排人拿出能借用的东西将海水舀出,虽然在这样的风浪中船沉重些反而有好处,但又怕海水将船压沉,还不忘根据风向和海浪的方向调整众人的位置。行动虽然称不上井然有序,但也总算让总人稍微安静下来。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在此危难之际天公却不作美,几声电闪雷鸣之后,豆大的雨滴刷刷落了下来,铺天盖地的与海面织成一张大网,尽数吞没船内所有事物,此时已经再没有谁能呼叫的出来,都惊恐的缩成一团愣愣的望着船翁徒劳的挣扎,船舱内有信奉皇天菩萨的也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只等着命运的最后降令,呜咽低泣之声,佛语念叨之音,悲怆茫然之态充斥着这狭小的天地,单宇枫此时也像将信息散播尽了,独自望着海域沉默不语,心里似乎有所牵念。

又是一声惊雷,一浪高过一浪的打了过来,船身还算顽强,只是也出现了疮痍,海水渗透进来,船身越来越低,终是逃不过沉没的命运,那些刚刚还使劲往外舀水的此时也失去了最后的信心,踉跄一下跌坐下来再无生机,所有人都开始等待宿命的到来,单宇枫此时已经不再多想,反而借着微弱的光亮注意到了船尾一动不动的人影,海水已经****了她的头发,脸色白如鬼魅,眼睛里印照着茫茫水域,可是却看不出丝毫惊慌,不止没有惊惶,就连一丝情绪也察觉不到,犹如毫无生气的木偶,呆呆的靠在那里,可是在这样的场景里看上去并不可怖,相反却如化石一般,经过海水冲刷反而更加明艳,而单宇枫更从她身上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力量,心竟奇异的安静了下来。

何以见得,只因他竟然有种想跟她说话的冲动,他也确实如此做了,他略微清了清喉咙,关切道:“小姐,你还是进船舱来挤一挤吧,你的那个位置最容易被海浪袭击。”

或许是因为意外,又或许是因为好奇,不,她从来不会对任何人和事好奇,只是这样的场景他还能说出关心别人的话来,这难免让凌冰蝶侧目,她冷眼扫过来,单宇枫都禁不住打个寒噤,但是他的话确实引起了她的注意,还给予了反应,这让他有勇气继续说下去,于是扯动冻僵的脸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你先试着往这边移,我接应你!”

可是他会错意了,对方并没有打算过来,而是冷冷的盯着他端量了半晌,才用刺骨的语调道:“过来可以不死?”

似乎是询问,又像是嘲讽,这下轮到单宇枫僵住了,她的话提醒了他,这样的小船,在任何位置结果都是一样,他给不了答案,只得尴尬的陪笑,可是“死”字却激活了船舱里其它人压抑着的不安,有些事实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可是却习惯性的忽略不提,似乎不提及就不用面对,现在被她这样坦然直白的说了出来,说者不以为意,听者肝胆沮丧,呜咽惊呼之声再次充斥着这个船舱,单宇枫本来想说什么,可是最后也只能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

突然砰的一声响过,连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了,强烈的海风将挂灯吹得掉了下来、碎了,每个人那根紧绷的弦也超出了极限、断了。哭喊声,叫骂声充斥在海浪呼啸中显得犹如梦呓,在混乱中船开始剧烈的颠簸摇晃,单宇枫还来不及反应时,耳边只闪过一丝冰冷的叹息声,整个人就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