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路踟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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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噩耗

干柴燃尽,火光越趋微弱。武疯子行起了身,跟着抱了堆柴给添上。

他坐了下身来,跟着歪头看去,见那宁恒独自不言不语,只是望着眼前火光怔怔出神,他嘿了一声,跟着抬肘顶了顶宁恒。

宁恒被撞,当即突然回过了神来,见那疯子似笑非笑正看着自己,好似有话要说,他微微一奇,当即问道:“前辈有事儿么?”

疯子朝他眨了眨眼,眯眼笑道:“机灵后生,真人逃不过你眼!”说着他面色认真起来道:“倒是让你给说中了,老头还真有件事,想问个明白。”

宁恒哈哈一笑,跟着爽答道:“前辈待我恩重如山,有话直问便是,晚生不敢隐瞒。”

武疯子蹲了起身,跟着沉默了好一阵,这才抓头道:“嗯……小娃娃,你与宁氏,渊源不浅吧?”

闻得垂询,宁恒不禁“嗯?”的一声,跟着眉头皱起,疑惑道:“前辈方才使出宁氏绝学,我还以为……”

话到此处,又忽的止住了,他顿了顿,接着又道:“宁尚书便是本家父,前辈有何不解?”

那疯子双眼咕噜一转,却不作答,只是低笑道:“如此说来,你便是兵部公子宁恒了么?”

疯子直来直往,宁恒也不作防,他叹了口气,微微点了点头,跟着问道:“前辈与家父曾有交集么?”

武疯子闻言,像听得什么笑话一般,忽的哈哈笑起,跟着朗声道:“是哇,不仅于此,咱们交情还不浅呢!”

“原来老伯与家父有些渊源!”宁恒闻言,不禁心下欢喜。正想问个明白,那疯子却直直站起了身。

他撑了个懒腰,跟着笑眼看向宁恒,懒声高喝:“兔崽子们,都出来吧!”

话音方落,只听四周丛中传来飒飒步声,那声响由远而近,八方围来,夜里听着,好似山怪出洞,鬼魅觅食。

不一会,只见前方丛草一阵摇晃,跟着竟涌出一大群人来,来人如水如潮,方一会,便将宁恒团团围在中间。

宁恒吃了一惊,他心下忐忑,忙爬身望去,月色之下,只见来人身穿重甲,脚踏军靴,月光洒在群人军盔上,显得分外刺眼。

“朝廷走狗追来了么!”

宁恒冷汗直流,正想间,只听军士后方传来一阵响动,跟着包围圈开了口,中间硬生生挤出一人来。

见得此人,宁恒不禁惊得呆在了原地,他瞪大了双眼,直是不敢相信。

错愕间,那人已行至跟前,他哼的一笑,跟着挑起浓眉,斜眼看向宁恒,口中啧啧道:“你那护卫死得好生凄惨,这做主子的便一点也不心疼么?”

“郭大川!”

抖听此言,宁恒不禁怒吼一声,他咬牙切齿,一阵怒气涌上心来,当下刷的一把抽出长剑,只想拼了命给铁五报仇。

宁恒长剑出鞘,那郭大川却无意放对,他摆了摆手,举刀指了指后头,跟着缓缓退到一边去。

郭大川方一退开,后头军士也纷纷闪了条道来。军士林立两旁,宁恒顺着刀尖看去,只听后头传来一人粗咳,跟着道间行出一人来,那人身穿重甲,腰胯大刀,借着朦胧月色看去,只觉那人生得好生魁梧,威风凛凛,好似一位将军是也。

由远而近,渐渐清晰了视线,宁恒瞪大了眼看去,只见这人一脸刀疤丛生,生得好生丑陋,直是丑不堪言。

那丑脸行至一丈前,方才站定身形,跟着他咧嘴一笑,皱起眉头,粗声道:“宁家小公子,此时此刻,还想跑么?还不乖乖就擒?”

“夏兴衍也来了……”

宁恒心下绝望,双手不住颤抖,只听“当”的一声,手中长剑不住脱落在地。

兵马八方涌来,形成了一道厚厚的包围圈,将他团团围起。宁恒又悲又愤,他抬眼四望,只见那疯子双手抱胸,一脸兴奋期盼,好似一头嗜血豺狼。

见得宁恒模样,那疯子却缓步行了过来,他笑容和蔼,伸手拍了拍了宁恒肩头,跟着眨眼道:“小晚生,一切该结束啦!”

话声方毕,那夏兴衍已然跨步上来,他一步接连一步,很快便行至宁恒身旁,跟着二话不说,猛的抽出大刀来,直朝宁恒砍下。

刀起刀落,一阵刀风扑来,惊得宁恒闭紧了双眼。

“啊!”的一声惨叫,宁恒猛的坐身起来。他惊魂未定,大口喘个不休,慌神间冷汗已然湿透衣衫。

忽的一阵晨风吹过,冷意袭上身来,宁恒不禁一阵哆嗦,猛打了个喷嚏,顿时醒了过神来。

他拢紧衣衫,跟着抬眼看去,此时晨光大放,夜幕已然收起。那疯子经过一夜酒醉,正趴在草堆上睡得酣甜,再看那地头一团篝火残灰,他不住松了口气。

“原来是场噩梦!”

宁恒摇了摇头,想是近来遭遇不断,竟连梦里都跟着带进这些来了。

他揉了揉脑门,跟着爬身起来,看向四周,只见身周杂草一片,此地乃处一座山头之上。

抬目望去,左方不远处,一条瘦道弯弯曲曲,直通峰顶。再看那右方山下地头,绿绿黄黄一片,泥路青草相接,他越望越远,目极之处抖现一个高坡,坡前却一片突兀灰白。

“可是湖水么?”

宁恒看之不清,但经昨夜一阵酒醉,此刻只感口渴难耐,想到湖水便在跟前,心下生出一阵欢喜来,跟着不禁抬步行去。

行了一阵,便已来到左方山道口,顺着瘦道看去,只见峰顶上方立着一块巨石,巨石屹立不倒,稳若泰山,石前不远处,一个万丈险崖悬空,望之不禁骇然。

“亡命岗……”

抖见万丈险崖,他忽想起了昨夜醉态狂言,心下却不禁生起一阵后怕。他摇了摇头,幽幽叹息一声,跟着转身开来,直朝另一面行去。

步伐交替,晨露沾衣,早晨凉风吹来,灌入领中,吹走了宁恒一身酒汗味,也冷得他叟叟发抖。

他双手拢住了长袖,裹紧了衣衫口子,一路踏着黄黄绿绿,加紧了步子行上坡来,却见坡前满地白石乱立,道路崎岖不平,竟是一片乱石抖路,哪来什么湖水?

他唉的一声,直直坐倒在地,只得叹息竹篮打水一场。正叹息间,却又听得前头隐隐传来泉水声响。

“莫不是出了幻听?”

那水声由乱石对面传来,他心下疑惑,但细细听去,只闻声响哗哗不绝,好像真的是也!

声源既然便在前方,当下也管不得这真伪,他忙站了起身,跟着一脚踏上乱石,便要顺着这声响寻去。

只是匆匆行了几步,脚下乱石却不停滑溜,走来好似珍珠落地,又如石子活了过来,直让他东倒西歪,几欲跌倒。

忽的,他脚下石子一阵滚动,两足一个滑溜,整个人面前扑,便直直倒在这乱石路上,摔得灰头土脸。

宁恒心下大叫倒霉,好在双手撑地,并无摔着。好不容易这才跌跌撞撞的爬身起来,这回他学乖了,只是小心翼翼,放慢脚来。

行了几步,见那乱石并不滑脚,无甚异样,他心下舒了口气,跟着也渐渐放快了步伐,可是方才走上几步,脚下却又一阵滚动,跟着两腿一滑,又是一跤。

两跤连续摔来,宁恒手掌见血,衣衫已然擦破,他苦笑一声,只得再爬起来。经得两回探路,宁恒已知这石路性子,看来此路急不得。

他抹了抹脏脸,调匀了呼吸,跟着双手张开,亦步亦趋,慢慢走来。一步,二步,三步,十步,二十步,一百步……

摇摇晃晃间,宁恒已然跨步着路,如此走法,虽说龟慢,却也好生有趣。他心下概然,四处打量,却见前方路中正立着一块黑色石碑。

寻常石碑多立道旁,这路碑却如此霸道,直立中央。宁恒心下奇怪,忙行了上去,只见石上刻着“静心道”三字。

这字古隶书写,稳稳当当。宁恒见着,先是愣了愣神,跟着不禁哑然失笑道:“乱石道,静心道!渡乱石,心不静则不然!妙啊!”

他心下概然,便是不知是此碑哪位先贤所攥了!此时泉水哗声已在咫尺,听来好似便在耳边,宁恒听得真切,当即不在耽搁。他朝石碑恭身行过了礼,跟着便顺声拐入一处山弯去。

方一踏入山弯,只见眼前猛的一道白幕跃出,水龙匆匆,激流四溅,一条瀑布赫然直挂前川!

瀑布在前,宁恒却不禁想起了那日与铁五逃出暗沟之时,他面色瞬间黯然,心下竟尔泛起一阵酸楚来。

“也不知铁护卫现下如何了,平安与否?”

宁恒叹了口气,跟着摇了摇头:“也罢!些许想之无用,不如不想!”他抖擞了番精神,当下不也再思考这些无用的了。

宁恒跨步向前,捡了处静沟,蹲身下来,将双手伸水中洗了洗,跟着又捧了把水起来,直往脸上抚去。

冰水敷面,褪去尘土,一阵爽意传来,宁恒顿感醒神。此时夏季,天方亮起一小会,日头便已随之高挂,暖日映下,照得水光灿灿,直是美哉。

他“啊!”的舒了口气,跟着又弯下腰来,又捧了把水入口,凉凉泉水下肚,直是甘甜过瘾。宁恒意犹未尽,正舒坦间,却发现有些不对……

他定眼看去……

只见跟前赫然映着一道黑影!

那黑影由后方斜来,晨光之下,直直洒在宁恒面前。

忽的见着,他不住心跳加速,几乎要叫出声来。

不过此时的宁恒,已然饱受苦难磨练,早不是过去那个不经世事的宁公子了。他心下虽然紧张,动作却没缓下,只是假装惬意的“啊!”了一声,跟着又往水中捧去。

宁恒弯身下来,偷眼看向水里。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不住大吃一惊!只见那水波一阵摇摆,歪歪扭扭间,里头正映着一张丑脸!

夏兴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