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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051、追查真相

陈凤带着满腔怒火急急得回到了营地。他下了马,把马缰绳扔给了前来迎接的马夫,就直奔自己的大帐。不一会儿,军营里鼓号齐鸣。听到将军聚将,陈凤手下的将领们忙向将军大帐奔去。

等这些将领们进了陈凤的大帐,立刻发现陈凤脸色铁青正襟危坐在帅案后。大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惹得将军发这么大的火。但他们还是赶忙按品级高低分列两旁,都不敢出声询问。

很快,人都到齐。陈凤用利刃般的眼神扫过站在下面的将领们,然后缓缓开口:“昨夜你们谁带人出去过?自己站出来承认。要是心存侥幸不承认,却被某查出来的话,休怪某军法无情!”

帐下众人听了这话面面相觑,都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全都弯腰躬身施礼道:“将军,昨夜卑职等都在营中,无人外出。将军纪律严明,卑职等怎敢擅自带兵出营?还望将军明察。”

陈凤原本也有一丝怀疑。他知道手下的人都是跟他出生入死过的老部下,应该不会如此胆大妄为。但他又想到会不会是他们手下的士卒瞒着自己的长官擅自出去‘打野食’。于是,陈凤吩咐道:“昨夜有一队鞑靼商人被杀,据他们说凶手是咱们的人。你们速去查查自己的属下,看看有没有胆大妄为昨夜出营的人。快去!”

众将闻言神色都是大变。他们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立刻出帐回自己的营地检查。陈凤坐在椅子上也是深深疑惑。从刚才将领们脸上的表情来判断,这件事情应该不是他的人做的。但方圆几百里内只有他这里有大明的军队。如果是从宣大那边来的话太匪夷所思。陈凤对曾大帅还是很敬重的,他不相信大帅会派人做出这样的事情。当初大帅让他带军来东胜这里驻扎的时候,还特意叮嘱他,让他不要惹事,不要为了报仇去杀鞑靼人,尽力保护东胜百姓和商人的安全。但如果不是大帅派的人,还会是哪里的部曲呢?

陈凤正在思考,派出去的将领们又都纷纷回到大帐中。众口一致,昨夜绝对无人离开过营地半步。这让陈凤不禁大骇,绝对是嫁祸!目的很明显,就是要挑起大明和鞑靼的战争!可谁这么大胆呢?陈凤刚要说话,守卫营门的小校进来禀报说:“启禀将军,营外有位自称黄石的生意人求见将军。他说他是什么三江阁的掌柜,还说将军知道他。”

陈凤一听又愣住了。他知道三江阁好像与京城里的锦衣卫指挥陆炳有牵连,而且他们还承建了东胜新城。虽然陈凤对此颇有微词,但后来见到无论施工的质量还是速度都比工部承建的要好,而且身为武将他也不能对政务发表看法,就忍住不说。曾大帅出来时也跟他打过招呼,让他要照顾三江阁掌柜周全。他当时还纳闷这个掌柜还真是手眼通天。现在这当口,这位手眼通天的掌柜找自己有什么事呢?

陈凤想了想,说道:“请黄掌柜进帐说话。”

拿小校得令出去,不一会带着两个人走进帐来。走在前面的一个商人打扮,面色微黑,眼睛里透着精明沉稳。后面那个面白无须,走路的样子颇为怪异,陈凤能看出他是个太监。但这个太监也是一副商人打扮,陈凤更加惊奇:这个黄石居然身边居然有太监跟班!

没等陈凤作出反应,前面的那人先躬身施礼,说道:“商民黄石,拜见将军!”那太监却比较倨傲,只是好像迫不得已才微微欠身施了个礼。

陈凤并不和那太监计较,手一抬说道:“黄掌柜不必多礼。黄掌柜此来所为何事呀?”

黄石也是第一次见陈凤。此前他见过温文尔雅的主帅曾铣,还以为曾铣手下都应该是这个样子。没想到见了陈凤才发现这个自己身边带兵的将军竟然生的十分粗豪,跟陈凤这个名字不是很般配。陈凤国字脸,两个大眼睛里闪着长期征战杀伐的将领们特有的冷静和严酷,狮鼻阔口,留着络腮胡子。坐在那里不怒自威,周身透着杀气。饶是黄石见多识广,阅人无数,面对着陈凤也有几分胆寒。

黄石今天早上得知东胜出了大乱子。他赶到工地上时工匠们已经逃走了一大半。吴穆急了,刚想让锦衣卫抓人回来,却被黄石拦住。他带着吴穆来到互市交易的地方,见到往常熙熙攘攘的双方商人不知去向,平时热闹的场地上空空如也,一片狼藉,心知不妙。他赶忙带着吴穆去求见胡知府。

胡知府根本不愿见他,还派衙役出来说他一介贱民有什么资格见知府大人。吴穆又暴走了,忘了自己穿着商人的衣服,就要冲进去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胡知府打个满脸星,又被黄石拦住。黄石问衙役发生了什么事情。衙役就添油加醋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完衙役的话,吴穆跳着脚大叫:“反了,反了!一个小小的参将胆子就这么大,竟敢做出这样的事。咱家一定要禀告皇上,革了他的职,抄了他的家,砍了他的脑袋!”

黄石哭笑不得,对吴穆说:“公公少安毋躁。咱们还是要先去拜访下陈将军,弄清事情的真相再做定论。公公忘了陛下的嘱托了么?咱们不能扰政。”

抬出皇上,吴穆立刻安静下来,乖乖跟着黄石来拜见陈凤。

这时,黄石听见陈凤问自己话,忙躬身说道:“将军知道鄙商号承建东胜新城。但今早流言四起,说将军无辜滥杀鞑靼人,鞑靼人就要前来报复。现在商人和修建城堡的工匠跑了很多,影响了城堡的建设。鄙人只好前来问一问将军情况。弄清楚了情况,鄙商号也好跟工部、兵部监工的大人们一个说法。”

吴穆在旁边刚要发威,被黄石一拉衣角。他瞪了陈凤一眼,就不再出声。

陈凤看着他们的小动作,觉得这个太监也太过鲁莽,这个黄石倒是识大体。他不愿和京里的锦衣卫结怨,就不作计较,开口说:“某来此之前曾帅曾嘱咐某对黄掌柜的商号多多看顾。但某公事繁忙,黄掌柜又奉公守法,承建的城堡也尽心尽力。因此某一直未曾见过黄掌柜,还请黄掌柜见谅。今早东胜新城之事某已得知,也吩咐手下仔细检查过。杀人之事非某属下所为。某也正在这里仔细思量,不知黄掌柜可有什么高见么?”

吴穆听了嘴一撇,轻声说道:“骗谁呀?咱家可不是三岁小儿。”

陈凤闻言大怒,刚要发火。黄石赶忙拦住吴穆,躬身施礼道:“鄙人这位同伴不知礼数,还望将军赎罪。听将军如此说来,此事必是一个阴谋。意在挑起事端,令这里再被战火。此事非同小可,还请将军速速禀告曾大帅,再去杀人现场调查一二,说不定能发现蛛丝马迹也未可知。鄙人也要回去禀告朝廷监工官员,就此告辞。”

陈凤见对方话软,礼数周全。他就压住火气说:“多谢黄掌柜进言,某正要这么办。来人,送两位掌柜出营。”

黄石急忙拉着吴穆走出军营。他准备写信告诉陆炳,再把这里情况跟监工的兵部、工部官员说一下。

陈凤见二人走出去,就命随军文书修书一封,快马急报曾铣,然后说:“刘明河,你多带几个侦骑,随本将军去找那些鞑靼人被杀的现场。”

站在帐中的一名年轻将领躬身领命,转身出帐去调集人马。陈凤越想越烦躁,狠狠在面前的桌子上拍了一下,倒把帐中众将吓了一跳。

不一会,人马点齐,刘明河进帐复命。陈凤走出帐外翻身上马,带着这些侦骑往北进发。

陈凤等人一路向北,不住派出侦骑四散搜索。但在茫茫草原上找一个地方,就如同大海捞针。眼看到了中午,太阳挂在天上喷着火焰。顶盔贯甲的陈凤热的直冒汗,心情越来越烦躁。胯下的那匹马也不住打着响鼻,显得有些无精打采。跟在身边的亲兵们一个个也没了锐气,只想快点找到那个地方,然后下马好好休息一下。

最后还是刘明河先发现了鞑靼人的尸体。刘明河是山西人,家离边境很近。他不但熟悉鞑靼人,还因为常年在草原上活动,对草原很是熟悉。刘明河打马奔回来说:“将军,右前方五里处就是那些鞑靼人昨夜的宿营地了。”

陈凤听了这话精神一振,说了句:“收拢侦骑,都跟我来。”接着挥鞭在马臀上猛抽一下,那马吃痛,想着刘明河所指的方向狂奔而去。

隔着老远,陈凤他们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奔到近前,他们也被面前的场景惊呆了。

只见面前有两个火堆余烬还在冒着点点轻烟。一堆灰烬上烤着一只羊,已经烧焦;另一边吊着的壶里的茶水已经烧干。周围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鞑靼人的尸体,尸体周围的青草上血迹斑斑,触目惊心。这些鞑靼人死状极惨,不少人死不瞑目。仿佛睁着眼睛对着陈凤等人怒目而视。陈凤叹了口气,翻身下马吩咐道:“都散开了,仔细看看有什么可疑的痕迹没有。”说罢,赶了赶身边闻到血腥味飞舞着的苍蝇。

大家听到主将的命令,都忍住恶心在周围翻看起来。除了刘明河找到的一把刀之外,其他人一无所获。刘明河拔起插在地上的那把刀,仔细的看了一下,大声说道:“将军,这把刀确实咱们大明军队所用之刀。但却不是咱们用的。咱们用得刀是前次出征之前曾帅发下来的,上面打着内府军杖局的钤记。而这把刀上面是兵部武库司的钤记。”

陈凤听了忙说道:“快拿来给某看看。”

刘明河快步走了过来,把那把沾着血迹的刀递给陈凤。陈凤仔细看了看,也说道:“你说得对,这不是咱们用得刀!幸好咱们的刀换过,不然这次定被陷害。你再仔细看看,看还有什么线索没有。”

刘明河领命,又搜索起来。过了一会,刘明河又大叫道:“将军,这里的马蹄印很特别。”

陈凤走了过来,问道:“你有何见解?”

刘明河躬身施了一礼,说:“将军,如果是咱们的人干的事。马蹄印应该是往南,或者是东南。可这里的马蹄印是往东北而去的,那里可不是咱们的地盘。再者,卑职估计这里大概有上百匹马。但蹄印纷杂,似乎不是军马。咱们山西军中的马可是从三镇里调来的好马,卑职觉得这蹄印不像。”

陈凤想了想说:“如果从这里往东北,再折回南,还是能到山西。蹄印的方向怕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刘明河想了想说:“将军所言有理。请将军下令,卑职愿带领几个人顺着蹄印追查下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来栽赃嫁祸给我们。将来曾帅责怪,将军也能说出委屈,道出真相。”

陈凤略一思索点了点头,说道:“明河,辛苦你了!你去选上十个人去查吧。不过千万小心,再走就深入鞑靼境内了。现在随时都可能重启战端,要是不小心落在鞑靼人手里……”话没说完,但心情沉重。

刘明河感激的行了个礼说:“卑职承蒙将军提拔,无以为报。如今正好报将军知遇之恩。将军不必过虑,卑职定会小心行事,定不会让将军和曾帅蒙羞。”说罢转身,点了十个侦骑,顺着马蹄印追了下去。

陈凤望着他们的背影,感慨万分。等再也看不见那些侦骑的身影,陈凤说:“把这些人的尸体收拢下,带回去找棺材装了。如果俺答要来的话,到时候还给他。”说罢上马,向着东胜营地奔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