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情教主命令全队出发,中午时分,有一只闻香禽飞了回来。绝情教主大喜,告诉大家,不准休息,全力赶路。在两只闻香禽来回指引下,第二天辰时左右,那回鹘向导终于在沙地上又找到了缥缈宫行踪迹象。
群雄大喜,欢欣鼓舞。绝情教主大悔,前方异域绝壑,用得上图记之处还颇多,真不该因一时之气,撕毁了宝典。她心情懊恼,闷闷不乐的往前走。
紫云见她不快,寻思怎样才能让师傅高兴起来,抬眼望去,大声的道:“师傅快瞧,擎天柱!我们快追到天涯海角了。”
绝情教主抬头望去,只见远处的沙漠上,升腾起一道粗大的黑柱,上顶天下着地,不由一怔,心道:“传说天是由几根大柱子撑着的,难道我们真得快追到大地的尽头了?”
那向导抬眼望去,大声的叽里呱啦的叫嚷起来。紫云叱道:“你就不能说点我们听得懂的话吗?叽里呱啦的鬼叫什么?”那向导大声叫道:“那是黑风魔!黑风魔来了,大家快下马,千万要记着了,可不能离开骆驼、马匹”神情慌恐,仿佛大祸临头了一般。
绝情教众连忙下马,但后面的群雄却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打听,是不是就地休息。紫云见魏通跟在最后面,浑然未觉到危险。忙对绝情教主道:“师傅,我去通知后面的人。”也不待她点头,拍马向后疾驰,大声叫道:“大家快下马,黑风魔来了!你们都记着,千万不能让坐骑走脱了···讨厌鬼,快下骆驼!喂,快下去···”
这时,马嘶不止,骆驼也不安的躁动起来。魏通跳下驼背,见她却不下马,仍远远地奔来。不由大急,大声的喊道:“大风快到了,你怎么还不下马?”
紫云道:“我晓得···”她本想跑近魏通再下马,但大风说到便到,她一句话未了,狂风裹着飞沙骤然而至。紫云全身轻飘飘的,浑似没了斤两,就差御风飘去。吓得她紧紧抱住马脖子,不敢放开。
魏通见她吓得忘了下马,心头大急,想要出声提醒,哪知一张口,嘴里已经灌满飞沙,声音早哑了。
沙漠里时有风暴,可以将一个沙丘移至很远的沙窝,而堆成另一个沙丘。倘若人、兽站立不动,立被飞沙埋没。骆驼悉知沙性,一遇风暴就从不停脚。但骆驼被拉着,只得原地转圈子。沙子铺天盖地而来,好像想将人活埋了一般,直往人的身上堆落;狂风好似个疯子,拼命的撕扯着每个人的衣服,仿佛想将每个人都脱得精光,才会停歇下来。
狂风呼啸而过,像一堵墙一样,砸得众人东倒西歪,幸得群雄人人都有一身了得武功,借着牵拉骆驼之力,勉强还能在风里不倒。骆驼被拉着转圈子,但顺风一走,再想要拉它停下,非须得大力不可。此时,风里的人都已经是轻飘飘的,几乎要御风而去,几乎连站也站不稳,要拉住骆驼,可就力不能及也。
霎时间大风将群雄全分割开去,每个人只能依靠着自己的力量抵挡风魔,谁也帮不上谁。骆驼转圈子,人也只得跟着转。魏通就这么的一转身,大地间一片朦朦胧胧的,但他心中记挂着紫云的安危,勉强眯着眼睛,只见一条人影似箭一般的在沙地上滑行,眨眨眼间就不见了。魏通心中大急,牵着骆驼就追了上去。
只走了百十来步,就看见一人正被旋在风沙窝里。风沙就象掩埋人似地,刷刷的往那人身上堆沙子。那人就好像掉在激流的旋涡中,虽然手脚并用,拼命的往外爬,仍是直往下沉,往下沉。
魏通被骆驼拉着飘行,好似被风吹了起来,已然足不沾地。转瞬间就到了那人身旁,他俯身探臂抓去,其时连念头都不及转换,生死只在这一抓,倘若一抓无功,可就帮不了那人什么了,所以一遇实物,立即抓牢,提了起来。
这人正是不及下马的紫云,被风卷走,跌入一个流沙旋涡里。她拼命的往外爬,嘴、耳朵、脖子里都灌满了沙子,眼睛也睁不开,整个人似沉在水底,呼吸都已经不能了。正在绝望时,手臂突被抓住,身子给人拎了起来。她心中大喜,如章鱼一般,双手抱紧着魏通,再也不放开手了。这就好比溺水之人,一抓住实物,那可就管不得是什么也。
魏通闭着二目,也不知救的人是谁,他紧抓住骆驼缰绳,任由骆驼拉着,如飞一般的在沙地里滑行。此时此刻,心中所想,只有一个念头,只要离开了骆驼,立马就会被沙暴吞噬。不管被骆驼带着去哪里,却也顾不上了。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风终于停下来了,沙子也歇了。骆驼停住了奔跑,不走了。这一番狂奔,只累得魏通似散了架,他屏住的一口气泄去,一屁股坐在沙地上,已经精疲力竭了。
紫云站起身来,拍去身上的沙子,才扶起魏通,四下看时,已经找不到大队人马的踪影了。茫茫大沙漠上,似乎只剩下他二人了。她回想适才的危境,仍是觉得不寒而栗,后怕不止。
魏通缓过气来,说道:“好可怕的风沙暴,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危险?”紫云道:“不去理他们,反正有这匹骆驼,我们就不会死在沙漠里。”
黑暗之中,早失去了方向,魏通不敢乱闯,只能就地休息。但他伸手一摸骆驼,才知帐篷、干粮、水袋子等行装全被大风卷住。沙漠的夜里尤为奇寒,没有挡风御寒的地方,不被冻死,也会给风吹干的。二人对望无语,两颗心俱是一片冰凉。
风停了,沙漠里出奇的静,月亮慢慢升起来,开始是桔黄色,渐渐地转变成银白色,将大沙漠照得雪亮。一眼看出老远,朦朦胧胧的无边无垠,四下里寂静无声,好似整个大漠里,只有他二人,犹显得荒凉。
魏通默默地将骆驼牵到一个大沙丘后面,挨着骆驼坐下避风。紫云挨着他坐下,好大半天,突然轻轻地说道:“讨厌鬼,只要咱们能挨到天明,就什么都不怕了。”魏通嗯的应了一声,没有搭腔。
紫云问道:“讨厌鬼,你怎么不说话?为什么不理我?是不是后悔来救我了?”魏通道:“没有。”紫云道:“没有?那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说话?”
魏通道:“我···我在想···”他心中突然一动,续道:“我在想,这次救了你,不知道又会有什么华盖运接踵而至了呢。”
紫云怒道:“什么?你将我比作丧门星?既然如此,你又救我干什么?”魏通道:“难道不是么?上次我救了你,但好心却没得好报,你只一句话,就害得我亡命天涯,日夜被人追杀,差点点就死无葬身之地。唉,我明知招惹你不得,却又不能眼睁睁的见死不救。好在我的华盖运还没有终结,说不定华盖运加上华盖运,从此就转成好运了呢!”
紫云嗤地一声笑,说道:“上次你救了谁?我么?你也不想想,就他十二生肖的那点能耐,也能擒住我么?告诉你老实话,我假装武功不行,好出其不意的杀他一二个胆大包天的狗贼。却给你搅了局,我没找你算账,就算你运气了,难道还想要我对你感激涕零么?”
魏通一怔,紫云的武功虽然不怎么地,但她轻功了得,只要想走,十二生肖中确实没人可追上她的。心知不假,但仍辩道:“就算我多管闲事了,但不知者不怪罪,你也不能有意的加害我啊!难道我给人斩断手脚,弄得半死不活的,你就开心了?”
紫云嗤的一笑,说道:“死了活该!谁个叫你油嘴滑舌了?哼,还有,我叫你站住说话,你却偏不听唤,比兔子跑得还快。师傅常说,没腿没脚的男人才会老实,才不会一去不回,才不会让人牵肠挂···嗯嗯,这话一点儿也没错的,下次敢不听我的话,立斩下你的脚,看你还怎么得再逃!”她说到牵肠挂肚时,不由顿了一顿,觉得这么说,就等于亲口承认牵挂于他,那可真让人笑话,以后还怎么降他?想到个中厉害,自然而然的就把那“肚”字咽回肚里去了,后面的话也凶巴巴起来。
魏通大奇,问道:“那些话说不得么?”回想那日之事,那日的话,确实稍显轻浮,真是不该。讪讪又道:“请姑娘···原谅,以后···以后再不敢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了。”
紫云不答,过了好大一会,突然握住魏通的手,轻声地道:“讨厌鬼,其实那些话儿,我···我听了···也很欢喜的。”
魏通只觉她的手心突而变得火热起来,心下一惊,随口问道:“我那天的话不少,不知道哪一句你爱听,哪一句又惹你生气?你告诉我知道,以后我专拣你爱听的说,惹你生气的话儿,保证再不说一句。”
紫云嗫嚅着道:“我···你···我···你这讨厌鬼,真是一个讨厌鬼!”气冲冲的转过头去,独自生起闷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