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秦汉三国皇帝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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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西汉(23)

复奏尚未呈上,忽又出了一桩盗案。乃是孝文帝园陵中所有痊钱被人盗去,这事关系重大,果得丞相庄青翟也有失察处分,只好邀同张汤入朝谢罪。张汤与庄青翟乃是在上的交好,意中很加妒忌。因此他当即想就计策,佯为允诺。及见了武帝是毫不举动,庄青翟瞧了张汤数眼。张汤佯装不见,庄青翟不得已自行谢罪,武帝便令御史查缉盗犯,御史首领就是张汤。退朝以后,张汤阴召御史嘱他如何办法定案。张汤不肯与庄青翟同谢。实想将此案推到庄青翟身上。办他明知故纵的罪名。使他免官,然后自己好代相位。那知却有人走漏消息,慌忙报知庄青翟,并替他设计先发制服张汤,这人为谁?就是前令稽太守朱买臣。从前买臣发迹与庄助同为侍中,张汤不过做个小吏。及汤为廷尉害死了庄助,买臣失去一个好朋友,未免怨忌张汤。此听到说张汤有过失,又听说张汤想害庄青翟,即请发汤的阴事,先使张汤坐罪方才免忧。庄青翟志在保位,当然允许。买臣等三人便往拿张汤爪牙田信,一往审讯田信一一召认。武帝又听得鲁谒后事调查确凿,便令廷尉赵禹向张汤提审,张汤仍然不服。赵禹微笑说:“君也太不知分量了,试想君决狱以来杀人几何,灭族几何?今君被人讦发,事皆有据,天子不怒加诛,欲令君自为计,君何必还辩,不如自此自决哩!还可保全家族!”张汤至此才知不免了,乃向禹索来一笔一纸写道:“臣汤无尺寸之功起刀笔吏,幸蒙陛下过宠,添位三公,无自塞责,然谋汤者乃三长史也,臣汤死上闻!”写毕举剑毙命。

张汤死后无甚财产,加之汤母禁令厚葬,武帝又揽张汤遗书益加叹息,便令收捕三长史一律抵罪。于是朱买臣和前右内史王朝,前济南相边通,三个人骈死市曹。就是丞相庄青翟亦连坐下狱饮药自尽。武帝另用了太子太傅赵周为丞相。石庆为御史大夫,命系田信出狱,使张汤子张安世为郎。

阿娇求宠

“金屋藏娇”是武帝曾立下的誓言。本是通过馆陶公主嫖即景帝的胞姊,武帝的姑母撮合成功。让武帝立为太子,其母王氏立为皇后,才有了后来武帝的嗣位。出于势迫,武帝也不得不爱陈阿娇。即使不爱,皇后也非稳住不可。但是世界上的事总有时硬是不作美,婚后多年陈阿娇就是不怀孕生育,加上年纪逐渐增大容颜也要衰老,因此武帝也不爱陈阿娇了。他自在平阳公主处接触到了卫子夫后就一心爱上了她。从此废后再立的思想便产生了。见到此种情况,阿娇非常着急。一面遣责武帝不该再纳美人,一面到处求医访药,但总是不见成效。想求助窦太主(即馆陶公主,后加封赐姓窦即窦太主)她也的确在武帝跟前进言了许多。武帝硬是不理睬。不得已逼着她又采取了赠金买赋的方法,即不惜千金求得儒生司马相如,给他奏成一篇《长门赋》。乃是皇后被废尚思复位,想借那文人的笔墨感悟主心!继而又招入女巫,一个叫做楚服的人,要她设法祈禳,挽回武帝的心。楚服满口承认且自夸去法精通,能使指日有效。陈后是个女流见识,怎知她是妄语骗钱,便即信了她祈祷起来,楚服号召徒众设坛斋戒。每日必入宫一二次,喃喃诵咒,不知说些什么话儿。好几月不见应验,反使武帝知道消息,怒不可遏,好似火上加油一般,当下彻底查究,立将楚服拿下,令吏审讯,一吓二骗,不由楚服不招,然后再依照她的供词定罪。说她为皇后咒诅太逆无道罪应枭斩。此外尚有一班徒众及宫女、太监统皆连坐一概处死。这篇谳案奏将上去,武帝立即批准。便把楚服推出市曹先行枭首。再将连坐诸人杀死至300余人。陈阿娇吓得魂不附体,彻夜不眠。结果是册书被收,玺绶被夺,废徙长门宫。窦太主也觉惭惧,忙入宫至武帝前稽颡谢罪。武帝尚追念旧情避坐答礼,并说不会让废后吃苦。本来窦太主凭着自己身份和以前拥立武帝的功劳,应该入宫谴责,为何如此谦卑甘心屈膝呢?说来又有一番隐情,却是汉史中的秽闻。

窦太主养了一弄儿,名字叫做董偃。偃母向以卖珠为生,得出入窦太主家,窦太主见偃长得清秀可爱,便向偃母说代为他养教此儿。偃母可高兴极了,窦太主请人帮助教书习武。几年后窦太主丈夫陈年死了,一切丧睑交偃办理,有头有绪。又过了几年偃已长成十八九岁了。窦太主便由爱生情,居然降尊就卑引同寝住。偃号不甘情愿,但主人有命,未敢违慢。窦太主索行替他行了冠礼肆筵设席。一班趋炎附势的官僚相率来贺。窦太主又令董偃广交朋友,笼络人心,金钱帛匹方须自己裁夺。董偃乐得任情挥霍,就是很多有钱有势的人也称呼他为董君。

当时有一个安陵人叫做袁叔,系袁盎的从子与董偃很要好。他对偃说:“你这样下去是不能长久的。我为你想个办法,要把汉祖祠宇附近的长门园献给主上建宫,才会惹得主上欢喜。”偃将计告知窦太主,窦太主同意了这样做,果然生效。接着袁叔又为其设计要窦太主装病数日,武帝不得不来看望的。借来看病的机会,设宴招待武帝。武帝果然很喜欢便唤偃叫主角。同时窦太主通夕献出很多金帛来请武帝颁赐给将军、列侯、从官。大家得了财帛都称窦太主厚惠无不倾心。况且偃一时贵宠连天子都叫他主角,还有何人敢欺负敢轻视呢?!

窦太主既出了丑,便公然带着董偃入朝,武帝亦爱董偃伶俐,故许得自由往返。有时还特为置酒宣室,召董偃共饮与主合欢哩!有一次可巧东方朔执戟为卫,便奏武帝道:“董偃以贼臣私太主,败常污礼盅惑陛下,乃国家大贼死有余辜,惟武帝天姿聪颖,一经旁人提醒便知董偃不是好人。后来窦太主年逾六十渐渐头齿豁老,董偃甫及壮年,怎肯再顾及老妪。窦太主就怒偃负情,武帝乘机把偃赐死了,窦太主又活了三五年病殁。武帝竟令两人合葬霸陵。窦太主一死,陈废后愈加悲郁,不久也即病死。

卫子夫选入宫中,接连生下三女。到了元朔元年居然生下一男,取名为据,且下诏命谋词,武帝仿行古礼,立祠祭神。令东方朔、枚皋等作诗祝文垂为纪念,一面册立卫子夫为皇后,满朝文武一再贺喜。说不尽的热闹,忙不了的仪文。

信神封禅求仙不成乃有轮胎悔诏

有充边流戍的罪犯叫做暴利长。他有一天在苦工劳动时看见一群野马饮水,其中有一马非常雄骏。利长想去拿捕它,但才近岸边马却早就远去。好几次拿不到手。他左思右想,想出了一法即朔起一个泥人,与自身材相似。装置水旁并将络头绊索放入泥人手中,使他持着。然后人走僻处。躲在树背遥望,每天马来饮水,起初有点惊奇。慢慢试探却觉毫无动变便逐渐看惯了,于是也就来往显得自由了。这时暴利长便将泥人搬去,自己装做泥人模样,待马饮水时候,抢步急进绊住马脚,再用络头套住马头任他奔驰,力持不放,群马骇散,只有此马被羁住,牵了回来加意调养。一段时间后马骠肥体强,暴利长喜出望外,索性再逞小智,去骗那地方官,佯言马出水中,因此特来奉献。有一地方官当面看验,果见是佳品,当下照暴利长的话,向上报告。武帝得奏即颁诏出来,嘱令送马进京。此时暴利长奉令献马,到了京城,由武帝旁目验看,果觉得很好,与乌孙国所献的良马大略相同。武帝遂称为神马或天马。

是时,武帝用香柏营造梁台,高数十丈,系供奉长陵神君用的。神君就是长陵先前一妇人产男不育悲郁而亡。后来妯娌宛若,供奉妇像,说是妇魂附身,能预知民间吉凶。武帝得自母传,所以迎入神君像,特筑柏梁台,移供神像。且创作台诗体,谱入乐歌互相唱和。号为乐府。及得了神马后,也仿乐府体裁,亲制一“天马”歌。“天马”歌成,马入御厩,暴利长非但无罪,且得厚赏。

忽又有河东太守奏称,蚡阴侯土祠旁有巫锦掘得大鼎,不敢藏匿,因特报知。这明明是巫锦暗中作伪,哄动朝廷,偏武帝很是相信,是厚土神显灵,当即派人迎鼎入甘泉宫,并把它推荐给宗庙。武帝并亲率君臣往视此鼎,大众不辨新旧,但模模糊糊说是周鼎,统向武帝道贺。还是光禄大夫邱寿王聪明,他说:“自高祖继承周德六合,陛下又恢廊祖业,天瑞并至,宝鼎自出,这乃是汉宝呀!”武帝听了他的称赞,心里十分高兴便赐黄金干斤于邱寿王。

却说齐人方士公孙卿,因听到说武帝新得了天马和宝鼎,也想乘时干进。他慌忙奏成一书叫做“礼”怀挟入都,钻通了一条门路,把书献入。这书中许多荒诞:说什么过去黄帝和宝鼎适逢冬至。今汉得宝鼎也正逢冬至。古今相付是称盛瑞云云。武帝揽书很觉合意,遂召入公孙卿相见,问此书何人所作,卿随意造说是申公,今申公已死,只有此书遗下。武帝信以为真。卿还说,申公说大汉肇兴,子孙相承,宝鼎一出,上与神通应该封禅,重行黄帝故事。武帝又问黄帝如何封禅,公孙卿胡乱说了一大篇。无非把岳宗泰岱禅主云亭的套语。信口铺张,又把当时的甘泉宫指为黄帝时代的明廷,说黄帝曾在明庭接见百神,这番言词说得武帝娓娓动听,当下拜卿为郎中。

武帝也恐为所欺,因向卿说道:“你莫非效文成五利否”,卿答道:“人求神仙,神仙不求人,应该宽霞暇岁月,精诚感应,方得成为仙人。”这明明是借端延岩不负责任。比那文成五利更为狡猾。

原来武帝自迎供长陵神君图像,便有方士李少君料知武帝迷信鬼神。入都献披。李少君不娶妻、不育子、行挟、周游、语多奇险及抵长安。有人传达宫中。武帝予以召见,亲加面试:取了一古铜器,令他说明何代制造。李少君猜对春秋时齐国所制,武帝不免称奇。原来器底有文字标识。所以李少君说:“祠灶便能致物,丹砂可化为黄金,并可益寿。蓬来仙人亦可得见。从前黄帝封禅遇仙竟得不死,他可乘龙飞天。”武帝听了乃亲祀灶神,且遣方士入海访寻蓬莱仙人。一面令少君炼砂成金。好多时未见炼成,那少君却已死去。可巧又来了一个齐人叫少翁,也是少君一班论调。正好继续李少君,谈鬼说仙。当时正好武帝宠姬王夫人得病身亡。武帝追忆不忘。少翁即自言能致鬼魂相见,武帝甚喜,少翁命腾出净室四周张帷,并索取王夫人衣服预备招魂。到了夜间点燃蜡烛,使武帝独坐待着自己走入帐中。东喷水西念咒,闹了二三个时辰,果有一个美貌女子被他引至武帝前,武帝正向帷中痴望,见了这般美妇人不觉出神,确以王夫人无二。武帝急着就想入帐与她说话,却被少翁出帷阻住。转眼一看美人不见了,武帝特作传奇感,立拜他为文成将军,令他求仙。

少翁乃请在甘泉宫增筑台观,给朔许多或称天神或称地祗或称泰一。意思是上天。当时燕、齐方土竟称天神。总而言之只要少翁怎么讲便就是怎么做。不过武帝也有些疑心起来。一日至甘泉宫,责问少翁。忽有一人牵过一头牛,少翁便指示武帝这牛腹中有书,武帝乃命左右将牛宰杀,割腹审视确有书帛一幅,上载文字,语多稳怪。经武帝看了又看不由的猛然省悟,便将牵牛的人拿下审问。一番吓迫竟得实供,乃是少翁预知武帝到来,嘱将帛书混入杂草使牛吞下,竟自显神通,哪知书中文字就被武帝识破机关,知是少翁亲笔,再加供词确凿,眼见得那少翁欺主,头颅又要落地了。

过了一年武帝生病鼎湖宫,多日不愈,遍求天下巫医。巫说无忧,可至甘泉宫自愈,说也奇怪果然到了甘泉宫病渐好些。乃亲至甘泉宫谢神。有个乐成侯叫做丁义为了迎合旨意,也荐上一个方士叫做栾大。说与少翁同师,武帝即遣人召入。当下问及平时学术,他大夸口说:“臣尚往来海中遇见安期羡门等仙人得拜为师。大约黄金或成,河决可塞,不死药可得,仙人可致。不过陛下须先贵宠使臣,引为宗属视若宾客,方可令他通告神人。”武帝听了尚恐他空言无求不禁沉呤。栾大已经窥破武帝意,遂顾令御前侍臣,取得小旗数百杆,分插殿前,喝一声疾,即有微风徐徐吹来,再加了响咒语,风势越大。把几百插旗郑入空中,并自相触击。顿时满朝臣吏无不称奇,就是武帝亦见所未见,禁不住失声喝彩。俄而风定旗落,武帝更加赞美。因而授栾大为五利将军。但武帝见栾大无甚喜色,料知他的心尚未足,何妨再给数官,于是天土将军、地土将军、大通将军的官衔连番加封,才阅月余栾大已佩了四将军印绶了。那知栾大连日入朝仍没有什么欢容。武帝系依他的要求加封为乐通侯,食邑二千户,赐甲第给童仆,所有车马、帐惟等类俱代为备,齐送发过去。待至布置妥当,再将卫皇后所生长公主嫁与为妻。武帝还时常召宴。赏赐黄金至十万斤,此外各物不可胜数。武帝再命刻玉印,镂成“天道将军”四字,特派大臣授与栾大,总之栾大入都数月,富贵震天下。

好容易又过了半年,武帝不免要去催促,叫他往迎神仙。栾大尚吱唔对付,后来实不便延宕,只好赴海寻师。武帝究竟聪明。密遣内侍扮做平民一路随去,大约月余,遂返回长安,内侍见他这般搞鬼,既好笑又好恨。一入都门不等栾大进谒。就先向武帝报知,武帝当然动怒,等栾大入报武帝便作色质问,栾大还要捏造师言,被武帝唤出内侍,当面对质。不由栾大不服,遂将栾大拘系狱中,按律究罪,腰斩市曹。

文成五利叙完,武帝已经觉悟。巫者终至授首。但公孙卿还是听信。原来武帝不信文成五利并非不信神仙。他以为文成五利两人法术不高,所以神仙难致,若果得一有道的术士,当必有效,因此公孙卿进谏以后无非叫他再去。封禅一语乃是公孙卿独自提议最合武帝旨意,武帝想寻找司马相如,曾劝其军封泰山史料。这时司马相如已死,其妻卓文君不知。武帝不得不责成博士徐偃,周霸等酌定。但他们历久未决,还是左内史宽说:“封禅监事经史未详。不若由天子自行裁夺。”武帝乃自行制仪,至此封禅礼已定。乃于元鼎六年秋,诏设十二部将军,调齐人马十八万,扈驾巡边。道路经过黄帝遗冢,武帝心里便又产生了黄帝不死如何有遗冢的疑问而提出来。公孙卿答道:“黄帝登天群臣想念不已,固取衣冠而葬。”武帝一听喟然道:“我若上天,想群臣当亦葬我衣冠哩!”说着既备礼致祭,祭毕还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