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边防军政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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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同行们的角逐(2)

杨水花诡谲地笑笑,说:“咱们边走边说。”挽住刑的胳膊,顺着墙脚就往前走,接着说:“不瞒姐说,我来找修政委。姓钟的卡我们,分区营建工程巴掌大一块也不给,连艾书记的面子也不给,太过分了。郝总还是有办法,托人联系上了修政委,修答应帮忙。郝总要趁热打铁,妹子我就来啦!”

刑丽姜“嘿嘿嘿”一阵笑,说:“水花妹子,姐当叫你公关部长啦!”

杨掐她腰部一下,笑嗔道:“笑话妹子呀。妹子不怕笑话哟。但愿修大政委不像钟国疆,好像没长那玩意一样。”

“你错啦!钟政委是奔五奔六,他才四十几岁嘛。”

“怎么啦?姐对他有意思了,还是他对姐有意思了?嗯,嗯,姐到底漂亮,莫非还是个雏?”

“啥年代了,还这么老态龙钟的腔调?我是觉得,钟国疆是个好领导,人长的帅气,品德也端正。不像你说的,是个无情无义的男人。”

杨水花生气了,说:“姐,你总是护着他,真是情有独钟啊。不跟你说了。走,我请你喝茶去。郝总说呀,这儿的罐罐茶可好喝了。

刑丽姜犹豫不决,她便强拉硬拽,把刑塞进了出租车,她坐到前头,叫司机开到罐罐茶馆。

两人要了一个单间,要了一壶用茯砖泡就的茶,面对面坐下,边品边说话。话题还是落在做房地产生意上,杨还是说钟国疆的坏话,刑呢,还是为钟国疆说话。说着,说着,服务小姐来了,说门口有个人要见她们。杨水花也不问是谁,就叫小姐领进来了。

来人向她们鞠个躬,皮笑肉不笑地说:“打揽两位美人了。”

刑丽姜马上说:“你是谁呀?我们不认识你嘛。”

杨水花却起身相迎,笑嘻嘻地说:“嗳哟喂,是鼠哥啊,真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你。快坐!一起喝茶。”

“谢谢了。”边关鼠边说边坐到了她的身边,端起杯子,同刑碰了一下,粗鲁地说:“刑总啊,幸会,幸会!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你是北京来的大美人。一朵鲜花插到了牛粪上,嫁给了纳来春那个老男人,真可惜!”

“你怎么这样说话,真没礼貌!也没修养。”刑丽姜气得两眼瞪圆了,“妹子,我不欢迎这种男人。我们走!”

杨水花本就对边关鼠看不顺眼,起身就跟刑往外走。边关鼠毫不客气地一把抓住了她,瞪着眼说:“且慢!本公子有两句话要说。说完了你们再走不迟。”

刑丽姜哪里肯允,自顾往外走。杨水花想追上她,却被边关鼠拽住了。“我的水花,别闹了。不然,苟哥一不高兴,把你的安乐窝砸烂,叫你一辈子不得快活。”

杨水花害怕了。这么多年,她可是吃了许多许多亏,受过很多很多屈辱,那都是拜苟一刀所赐。在生理上,她因为长期与苟姘居,形成了某种依赖感。而在心理上,她却视苟为豺狼虎豹,望而生畏,闻风丧胆。她极不情愿地停下来,厌烦地说:“什么狗屁事?还追到这儿来了。”

边关鼠趁机沾她便宜,假借关门,把她顶在门后,再把嘴贴到她耳根下,两手压在她的胸脯上,嘀咕了几句,说如何如何。

刑丽姜气愤地冲出茶屋,本想撒腿就跑,想到杨水花还没出来,怕她吃亏,又返回来了。走到那茶屋门前,见门关上了,便贴在一侧偷听。边关鼠虽然压低了声音,却还是有些分贝,被她听了个一清二楚,吃惊不小,一不做二不休,转身就走,匆匆忙忙,打出租车跑回军部大院,马上去找钟国疆。

钟国疆听了她的报告,也非常吃惊,边关鼠来了,肯定是受苟一刀的指使,属于黄鼠狼给鸡拜年,纯粹没安好心。看来,这边防斗争真是刀光剑影,风声鹤唳。

“你别紧张。”他劝慰道,“回去好好休息,就当啥都没有发生。注意,别问杨水花什么,就让她当你早就跑了。边关鼠也太胆大,太猖狂了。我自有区处。你回吧。有时间,我请你喝茶。”

刑丽姜一走,钟国疆便来到了修仕国的套间,向他如实报告,问计于他。

修仕国没有马上表态,思度了好一会,才慢条斯理地说:“这是一种较量,你死我活的斗争。要从政治的高度,从国际大背景上看待它。将计就计!犲狼虎豹嘛,本性都难改。要想不让它们跳腾,只有先让它们跳腾。你具体组织一下,课程可不能丢,否则,成绩不合格我可不饶你。”

钟国疆略忖片刻,果断地说:“首长,我觉得这件事情是冲着我来的。但并非他们的最终目的。他们的最终目的,是分裂大疆。”

修仕国高兴地站起来,朝他竖起大拇指:“小钟啊,你政治上成熟了。分裂大疆就是分裂中国。这是国内外境内外敌对势力特别是反华势力梦寐以求的罪恶目的。新中国成立之后,敌人亡我之心不死,一直对我们实施和平演变战略。所以,党中央,中央军委反复强调要各级领导讲政治,要始终保持两个严密关注。”

“首长说的对。”钟国疆严肃地说,“经过这几年的斗争实践,我彻底明白了。以前烽塔分区不景气,是个烂摊子。这正是敌对势力求之不得的,他们就希望我们成为黑心柿子,从里面烂掉。现在,我们翻过身来了,边防十四香,小白杨长大了,强壮了。他们特别害怕。所以,绞尽脑汁,迫不及待地要掐掉……”

修仕国截住他的话说:“掐掉你这个香辣红政委。我们的敌人也不是愚蠢透顶。甚至于很聪明。也知道堡垒最易从内部攻破的道理。更知道鸟无头不飞的基本法则。边关鼠追过来,目的就是要掐掉你这个好带头人。好领导整垮了,烽塔地区就垮了。他们的罪恶目的就达到了。”

钟国疆愤然起立,慨然道:“他们是白日做梦,痴心妄想。请首长尽管放心。我钟国疆不是泥捏的,也不是水泡的,更不是人画出来的。任它东南西北风,我自会岿然不动。”

修仕国说声好,叫他坐下,X才他面授机宜,这样,这样。

第二天,培训班开第四课,新世纪边防军政治思想工作探讨,先由学员们思考,每个人都做好发言准备。然后,请人辅导,再大会交流。

辅导的重任又落到了钟国疆头上。他不愿意了,找修仕国理论,说这学习是大家的事,应当由大家共同完成,叫每个学员都发挥聪明才智。如果老是某个人,那就是跳独脚舞,会事倍功半,还令大家都不愉快。

修仕国这回可逮着了他,狠狠地批评他一通:“你钟国疆素以思想神医著称,就该由你讲。你不肯讲,就是不听指挥,不讲政治。现在正是考验你的关键时刻,你千万别翘尾巴。说什么跳独角舞?你以为你一直是天马,独往独来吗?你以为你甩掉了破草帽,是你一根独木所支吗?你以为你在边关五六年,一直是孤芳自赏,独守空房吗?错了,大错特错!说穿了,你这是一种吃独食、独享其成的心理作怪,要不得!”修仕国口若悬河,说的口干舌燥。钟国疆面色如土,羞愧难当。修端起杯子喝水。他也上前抓过一只纸杯倒水,心中发毛,手上就不稳,那电壶中的水洒到杯子外面来,弄了自己一身,连忙低头去喝,喝不着,气得打衣服,一边说:“叫你再骄傲自满,打你屁股。”

修仕国忍俊不禁,“扑哧”笑出来,嗔怪道:“旁敲侧击,真有你的。快回去准备吧。明天上午,就耍你这只猴。”

钟国疆看看表,已是凌晨两点地钟,赶忙说声首长晚安,转身大步跨了出去。刚走到门外,不意与杨水花撞了个满怀,她的后面跟着刑丽姜。一见到他,杨的两眼瞪圆了,显然是向他表示不满,同时告诉他:你看,我也能同大大政委深夜会晤。刑不敢正视他,低头不语。

又是一个上午。又坐到了四壁贴着标语口号的大教室。又是钟国疆坐在讲台上。

“今天,我给各位首长讲讲新世纪政委的概念和含义。我干这一行并不长,在座的不少都干了七八十来年政委,而且从教导员团政委一直当到师、军政委,可谓掌心满是毛一老手!我本不该班门弄斧。可修政委点兵点将,我必须服从命令,算是抛砖引玉吧。”

“首先我要如实地告诉大家,这个题目我早就思考了。而且,我斗胆问过董银辉、向秋丰、林祥江、周龙兴、游德彪、敏忆群、张志奇等等首长,得到了他们非常艺术的回答或解释。我加以综合,再加以思考,理出了眉目。我觉得,政治委员是党中央、中央军委派给部队各级的党代表……归根结底一句话……这就是政委的全部含义。”

台下响起掌声,渐渐地,汇成潮流,冲上屋顶,冲出教室。

说来也是巧得很,钟国疆刚刚走下讲台,总政治部办公厅政工研究室主任张生平给修政委打来电话,询问边防政治工作新情况新问题。修政委当即向他说了培训班的新发现新研究。他极感兴趣,叫修连夜写出专稿,电传给他。修满心欢喜,把任务交给金乐奎和钟国疆。金、钟当然乐意效劳,叫来万有生等几个笔杆子,再三推敲,至凌晨三点写成一篇《渐世纪边防政治思想工作新思考》,电传给了张生平。张正在办公室等候,如获至宝,立即照抄照搬,原文刊载于《敏治工作通讯》供全军参阅学习。

这下子热闹了。当钟正在补觉的时候,修仕国和金乐奎一把掀开了他的被子,惊得他一骨碌爬起来,双膝跪在床上,用被子包裹住胸口,像女人一样,惊叫道:“快来人啦!”

修金二人不由仰面大笑。钟清醒过来,不好意思地说:“首长,让你们见笑了。”

“该笑啊!香辣红政委。”金乐奎快活地说。

修仕国叫道:“钟国疆,该你大笑啦。你的讲话稿成为经典教材啦。全军学习。”

钟国疆急忙穿好衣服,接过传真电报稿看了,嘿嘿一笑,说:“都是金主任的功劳。我是敲边鼓的。”

修笑道:“边防军人都是敲边鼓的。敲的整个鼓咚咚作响。告诉你,总政首长打电话给林政委了,林政委马上传达给我,说总政首长对你的讲稿非常赞成,批示我们深人调查研究,争取有突破性新发现,以利促进政治工作就是战斗力的深人研究,推进政治作战功能的发展和完善。”

金乐奎接着说:“还有哇,国防大学文天清政委,你保卫了好几年的老首长,要请你去国防大学讲课啊。他要亲自给你打电话。”

正说着,文政委电话就到了:“小钟啊,你是新时期的创造者……我特意打个电话,约稿啊。你赶紧写一篇关于政委概念的专论,发给我,我批给校刊全文转载。现在,这方面的研究太缺乏了。

“这,这……”钟国疆犹豫不决。修仕国急了,一旁催促道:“这什么这?”一把夺过手机,大声说:“文政委,老首长好。钟国疆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满眼含泪,直点头。我替他说:保证圆满完成任务。明天晚上交稿。祝首长健康快乐。再见!”

晚霞再度升起。军部大院奏响了黑夜进行曲。

吃过晚饭,修仕国邀金乐奎散步,两人不紧不慢地步出军部大门,靠着大院围墙,安步当车,往前走去。没走多远,迎面飞来一群自行车,车上骑着的全是中学生,背着五颜六色的书包,从两人身边急驰而过,丢下一串快乐的笑声。

修仕国触景生情,感慨地说:“乐奎啊,看到这些孩子们,我就快活许多。他们能发出欢声笑语,说明一定有一个称职的好教师。”

金乐奎反应极敏捷:“首长这是由此及彼,有感而发呀。烽塔的山,烽塔的水,烽塔去了个香辣红政委,是个好领导。也就是官兵的好教师。”

“你也很厉害呀。一语中的。”修真诚地说,“毛主席早就说过了,军队是个大学校。我们这些政治工作者,当然就是教师,必须称职。不然,自己就对不起自己。”

“钟国疆的专题报告已经证实了这一点。政委你的意思是否叫他再深人研究一下?”“深人的问题,小钟主动请缨了。我是觉得,这回的培训班越办越有意思了,不是嘛?你说,我们举办过又参加过多少次培训班了,哪一次像这一回,捅上了天,打到最高学府去了,真是痛快啊!乐奎,你不知道啊,我在西朔军区政治部当副主任的时候,周龙昌跟我说过,中国通史,包括世界通史上,都对边防边关的问题研究的太差,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对边关边防完全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到了社会主义,有所改进。特别是新中国,把边防事业提上了重要议事日程。遗憾的是,由于种种原因,总是差强人意。多谢改革开放啊。创新思维把固步自封等等陈规陋习像扫垃圾一样,扫到垃圾堆去了。因此,听小钟同志一讲,我马上联想到,这回培训班办得有声有色,关键就在于有了钟国疆这个思想家。我还想掏他的腰包啊。”

“钟这个人德才兼优。政委你要把他的能量尽可能全部发挥出来,带动全部边防军政委阔步前进,他会满心欢喜,绝不会说半个不字。嗳,干脆现在就把他叫来,跟他吹吹风。”

修仕国说“好啊!”金乐奎连忙撂开大步,跑回去了。

不一会,金乐奎带着钟国疆跑回来,修没等他们说什么,开口就说:“小钟啊,同首长散步可不能白散喽。有个问题请教你。有好几个年轻的政委提议,当政委的光靠嘴皮子不行。有几个甚至怀疑你的思想不是你的脑中物,而是从周龙昌哪儿拿来的。他们说,同行们应当比一比,是骡子是马拉出去溜一溜,看看世界上究竟谁怕谁?”“敢问首长,溜什么呢?”钟国疆思忖着说。

“有人建议,全面比赛。有些人却说全面比没那么多时间,就比共同科目,或者再缩小一些范围,仅比思想教育工作,现场做,而非上大课。他们说的很有道理,不能把政治思想工作搞成思想政治工作研究。经验介绍、调査报告什么的,都是理论,属于务虚,而非务实,说起来好听,用起来麻烦。香辣红,你意下如何?”

“共同科目?莫非从紧急集合开始?”钟显然有些纳闷,“是不是有些太基础了?”金乐奎说:“听你的意思,紧急集合是新兵蛋子做的事,政委们可不能搞小儿科?你错啦!新世纪的新情况新问题非常多,因此呢,政委,以至于所有政治工作者,都要有新兵的意识、新兵的干劲,新兵的热情,才能有新兵般的大收获。”

修仕国干脆激他:“小钟,这世界上啊,许多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毛病,那就是好了疮疤忘了痛。”

钟国疆笑了:“我的首长啊,要批评你就大刀阔斧,雷霆万钧。我承受得起。你说的千真万确。我临危受命,带着一班人战胜了十四难,创造出十四香。跟莫得远在训练场大比拼,还和连队打拼,现场做思想说服工作,还有嘛,给老兵指出路。唉,那都是迫不得已,逼上梁山。首长说我有些忘乎所以,算是有点。不过嘛,和这儿染不上。我是担心,大家都会出洋相。都一把年纪了,最小的政委就是万有生,今年也四十整了。手脚没新兵麻利呀。再说了……”

修仕国打断他的话,有些不高兴地说:“小钟,你别再说了。你这说法可与你的报告不符。我比你们都大,56岁了。但是,我就不怕出洋相。你的理由没有根据呀。你说,哪个条令条例规定什么年令段的人就一定不能紧急集合?就算有规定,为了未来打得赢不变质,也可以紧张起来嘛!不变质也好,打得赢也好,身体都是基础,身体是一,其他都是零。生命在于运动……”

钟国疆不等他说完,哈哈一笑说:“首长,你误会我啦。我不是否定,而是担忧。现在我表态,要搞就动真格,要有参照系。”

修问:“怎么个比较法?”

钟说:“纵向横向都比比,安排一个连队,再安排一个军事主官队伍,相互角逐,看看到底鹿死谁手?”

修说:“好啊。有比较才有鉴别,也叫谁都说不出二话来。就当是信息化战争来了。”

夜幕再次降临。

晚自习悄悄过去。

熄灯号吹响。

招待所红白两栋楼上,所有的窗户都没了灯光。

天空模糊一片。星星眨着疲倦的眼睛。

风儿呼呼作响,与呼噜声相呼应。

树枝漫舞,发出沙沙响声。

军部大院沉浸于安静之中。

巡逻的哨兵从红楼出来,又走进白楼,从一层爬到六层,再从六层下到一层。听到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却没有看到哪个房间有说话声,也没有手电筒的亮光,他们相互点点头,会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