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现在不管我固执不固执,他都会这般对我了!我在他眼里早已是破鞋一双了!”她仰天淡笑,坚强地不让眼角的泪珠滑落。
“主子!”怜心只叫得一声主子,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细心地替她擦洗着身子,然后又将她扶起来,给她穿上干净舒适的衣服扶着她上床休息。
只是当她走到床边,看到那凌乱的床铺,还有自己被撕碎的衣服时,就不禁脸露痛苦之色,刚刚发生的一幕一幕又闪现于脑海!
怜心急忙上前,一边收拾一边忙不迭地责怪自己:“主子!是怜心太傻了!动作也太慢!您稍等一下,怜心马上将这床上的东西一起换过!”
“不要了!换过了又如何?没听到他说么,他明天还来!”她突然颓然一笑,落寞万分地说。
“奴婢以后天天为主子您换!”
“你可以天天换这被子,可是换得了床么,即便是可以天天换床,你又换得了人么?”她侧眼看向别处,但是言语中分明是深不见底的绝望!
怜心不听,仍然将床重新全部换成新的,干净的。
她铺好之后,回头正想扶她上床睡,却见她步履蹒跚地走向了那窗台下的软榻之上。
“主子!”怜心急忙上前,心痛地叫道。
“那里我不想睡了!这里可能是这屋子里最干净的地方了!就让我在这里躺一宿吧!”她疲倦地闭上眼,掩去了盈盈泪水,可是那长长的睫毛之上分明还滴着两滴晶莹剔透的水珠!
怜心又急又怜,很怕她这样会生病,可是又知道一定劝说不动。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咬牙跺脚转身又另拿了一床新被子轻轻地盖在了她的身上。
然后又坐在一旁看着她半晌,直到确定她睡着之后,这才起身将那地上的东西收拾干净悄悄自去处理了。
朦朦胧胧中,突然看见纪勇卓满身是血地踉跄地走过来远远地站定,用一双鲜血淋淋的手扒开胸襟对她说:“菲菲!你看到了么,我的心破了好几个洞!可是没关系,你仍然可在在我心里住得好好的!不会有事的!你就放心吧!”
她泪流满面,呜咽着说:“是我害了你!”说着就奋不顾身地纵身扑上前去,想要扑进他的怀里,抱着他好好地痛哭一场!
可是没想到却扑了一个空,她踉跄站定,眼睛四下寻找,怆然地叫道:“纪勇卓!你在哪里?你别走!”
可是大殿寂寂,不断回响的只是她悲怆嘶哑的哭喊!
“贱人!我要杀了你们这对狗男女!”
突然一声厉声传来,她蓦然回头一看,只见狰狞无比的慕容景项瞪着一双通红如血的眼睛提着一把利剑愤然朝着她走来!
“杀了我吧!杀了我,你我就全都解脱了!”她突然很轻松地笑了。
看着那寒光闪闪的宝剑,无所畏惧地走上前,很是镇定地在他面前站定。
“你可有爱过我!”
他也停下脚步,定定地看住了她,声音低沉嘶哑。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她有些诧然,突然就笑了,笑容里竟是嘲讽,“爱爱恨恨,何必知道得如此清楚?更何况,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了!不是么?项项?”
说到最后,她突然极尽温柔地叫了他一声早已快要忘却的名字。
项项?那还是多少年前的事啊!
他可能自己都忘记自己是项项了吧!
他早已习惯了做高高在上,一人独坐那金光闪闪的宝座而乐不知返了!
“菲菲!”他突然哭了,张开双手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她不哭,反而笑得更加灿烂。
“嗯!”她突然一声闷哼,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只见他手中的那柄剑早已无情地穿透了她的肚子!
“菲菲!对不起!我爱你!”他话音刚落,立即将剑狠狠拨出!
“嗯。”她再次闷哼,慢慢地闭上了眼,因为那伤口让她痛得五脏六腑纠结了在一起。
就在她以为就要这样痛死的时候,突然间听到燕青惊慌失措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地叫道:“主子!你怎么了?你生病了么!”说着,她还感觉自己的身体被燕青轻轻地推着。
她猛然睁开眼睛,却看见自己好好地躺在软榻之上,而燕青和怜心则泪流满面地蹲跪在她的身旁焦急地看着她。
“我!我没受伤?”她起身低头细看,并不敢相信般地轻抚完好无损的腹部。
在那里,他明明就一剑刺了过来的!就算是现在,她仍然可以感觉到刻骨的伤痛!
“主子!您怎么了?您那里痛么?”燕青急忙伸手去帮她轻轻揉搓着。
“原来只是一场梦!我还以为我和他都可以解脱了!为什么只是一场梦呢!为什么!”她喃喃地不断反问着自己,脸上已是一片疯狂,到最后,双眼一闭,轰然往后倒去!
“主子!”燕青和怜心齐声哭叫着想要去扶她。
可是触手之处,却已经是炙热一片!
“怜心!主子这是怎么了!明明我走的时候,她已经情绪稳定了啊!”燕青流着泪转头问怜心。
“你看看就明白了!”怜心轻轻拿起裴菲菲的手,将衣袖轻轻撸了上去。
当那一块块已变成青淤色跃入燕青的眼中时,她失声惊问:“这是怎么回事?皇上又来了!”
“嗯。”怜心无语点头。
“混蛋!”燕青气得口不择言,再也顾不得什么主子奴婢的!
“可是现在怎么办!现在我们出不去,这主子看现在惊吓过度发烧了,这可怎么吧!”怜心着急地拿着一块湿帕子放在她的额头之上,但这样根本无济于事。
“你待着这里用帕子为主子降温吧!我去想办法将墨寒请来!”燕青毅然站起,决定再跑一趟。
“你小心点!别给他们发现了!如今非常时期,可别再招说柄了!”怜心急忙叮嘱道。
“哼!他们还没那个本事发现我!”她冷哼一声,人已如鬼影一闪就不见了。
怜心叹了一口气,去院子重新换了一盆冷水进来,不断地用湿帕子为她降着温。
不一会,就听得有脚步声,她惊喜地抬头,正是行色匆匆的燕青和墨寒。
墨寒上前,从怀里掏出一个红瓶,倒出了一粒药丸喂她服下。
不出一刻,她身上的温度就很明显降了下来。
“怎么让娘娘睡这里。这临近窗口的,很容易着凉!”墨寒皱着眉头对燕青说。
“主子不会再睡那张床的!”燕青气嘟嘟地说,眼睛瞅也不愿瞅那张床。
墨寒是个绝顶聪明之人,不用问就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叹了一口气,他低声说道:“那就只有放仔细些了!娘娘本身身子就一直不太好,可千万别再落下什么病根来了!”
“嗯。”燕青闷闷地应了一句。
“那这药就放这里吧!若娘娘还发烧的话,就再喂一粒。还有娘娘醒了,尽量劝着她多喝些温水!”
“好!你快走吧!天就快大亮了!可得小心点才行!”燕青看到已经有微弱的光线从窗棂的缝隙中透了出来,不由大急,连忙催着他走。
墨寒点头,随即出去,隐身在浅灰的光线之中。
看他走后,燕青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对怜心说:“你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我来盯着。”
“好!早上我再来换你。”怜心也不推脱,因为知道这深宫里唯一还能照顾她的也只有她俩了!
燕青等她走了,这才慢慢在裴菲菲的身边坐了,突然看到她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而两边眼角又滴落出两道泪水来,知道她可能又做什么噩梦了!
也许慕容景项不但不再是她爱着的人,甚至还是恨着的人吧!
看着她那日渐消瘦的脸,她拿出丝帕轻轻替她擦去的眼边的泪水,可是总也擦不尽!不由低叹一声:“主子!你何苦如此固执,要留在这里活活受罪呢!”
就在她伤怀的时候,突然听到窗子外面响起了轻轻的敲击声。
她一愣,立即立起身打开了窗户,一张英俊而略显愁郁的脸跃入眼帘。
“蓝安?你这个时候怎么来了?”燕青大吃一惊。
“我来看看她。”蓝安简短地回答,一双痛苦的眼睛看向裴菲菲。
“快天亮了!你看一眼就走吧!若是给发现了,她的身上又要多加一条罪状了!只怕更要多受罪了!”燕青轻轻地说。
“我想今天晚上带她走!”蓝安听了燕青的话,恨得额头青筯暴露,双手也紧握成拳!
“你别傻了!若是她愿走,昨天我就带她走了!现在,你没发现么,整个皇宫都加强了戒备,处处都是重兵把守,要带着她这么个大活人出去谈何容易?更何况,主子不配合,谁也没办法!”燕青紧蹙双眉,很是无奈。
“不管她愿不愿意,我们得去策划!现今的皇上变了!太可怕了!迟早会将她生生折磨死的!跟墨寒再通个气吧,我们都去想办法!不能再呆太久了,我怕她支撑不了多久!”
“好。我们分头行事,总要拼一拼看。你快走吧!别惹出麻烦来了!”
燕青看看已快大亮的天,心里很担心,便忙不迭声地催着。
“嗯。那么她就拜托你了!”蓝安最后看了一眼她,终于咬牙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