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横舟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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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狡黠的蝴蝶——序冯永宁诗集《横舟集》吴辰旭

诗是什么?没有人能说得清楚。

拜读冯永宁诗集《横舟集》,我又想起这个文学的“哥德巴赫猜想”。古今中外的无数哲学家、思想家、诗人都企图牢牢牵住诗的辔头,结果都徒劳无益。庸庸如我者,就更休想靠近它。诗,就像草原上一只美丽的蝴蝶,人都想捕捉到它,但它却十分狡黠,上下颉颃,左右飞旋,引诱着你,却永远不给你捉到它的机会。

作者的兴奋和苦恼,都是这只狡黠蝴蝶逗弄的结果。说兴奋,是说诗集里不少抒情短诗,透露出诗人在生活的万花丛中,因触景生情而体味生命意识时的快慰和愜意。“一弯新月,像一把镰刀/收割了天上的星光”(《偶感》)“你睡着了,梦/卧在你的眼角”(《给妻》)父亲“忧郁的眼神像只猫”(《忆父亲》)“仿佛在回忆一个久远的梦”(《九寨沟》)等等,情感的汁液淋漓着生命的独特体验,诗化的情景让诗人陶醉,也让我们受到美的感染。诗人的苦恼也是显而易见的。像历史上所有的诗人一样,都在为“语不惊人死不休”而苦吟终生,作者也一样,“反反复复,一遍又一遍”,被这只狡黠的蝴蝶引诱得彻夜难眠,这是一种“甜蜜的痛苦”。

尤其在当代,中国正处在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中,社会转型引发的巨大震撼,飞速变化的现实带来的思想眩晕,让人们一时无所适存,诗人很想理清思绪,用诗把握这个多变的时代,许多诗的立题就很哲学,如《历史》《人生》《时间》等等,表现出诗人驾驭思想的这种野心,但恰恰在这种时候,却明显地感到作者“绠短汲深”,力量达不到。这种主客观之间的矛盾,不仅作者有,几乎所有的诗人都曾有过,只是程度不同罢了。词不达意的苦恼,会伴随我们终生。只有极少数的诗人和哲学家,才能看穿时间掩盖的一切,把生命的感悟和物象的本质溶为一体,达到物我两忘、物我相融、难分彼此、浑然一体的境界。诗的极至是哲学,哲学的极至是诗,诗和哲学在人文的最高境界里合二为一。

诗是文学生态中最娇艳、感应时代最灵敏、因而也最不易出现大家巨擘的文体,中国历史五千年,被称为诗的国度,可是经时间过滤而留存下来且被历代大众耳熟能详的也就十几位。人类进入网络时代后,发表的便利快捷,使诗人成了最廉价的桂冠,有人对此忧心忡忡,我却不,因为文学生态中,不仅需要乔木巨干,也需要灌丛花草,而且唯其有灌丛花草,文学生态才会为乔木巨干创造最佳的生长环境。因此,我不敢说这本《横舟集》艺术及思想成就有多高,我只是说诗人的这种表达欲望得到满足之后的喜悦是真诚的,诗人想用语言定格生命体验的努力是美好的,因而,它无疑是我们庞大文学生态中的一朵美丽的小花,再狡黠的蝴蝶,也会为之动容的。

公元二00九年九月二十日草于五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