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秘书和陈书记定好了处理问题的基调,就开始行动起来,无论如何,他们不能让宋刘庄的问题扩大化。
王秘书利用公社调查组的身份,首先解散了“宋刘庄账库清查小组”,紧接着就跟“社员代表”们开始谈话。
王秘书把谈话的第一个对象确定为马文魁。马文魁是马啸的叔叔,王秘书下令让民兵捆了马啸一绳子,马文魁心中有气,他认为这是队长们指使王秘书公报私仇,因此马文魁决心要跟队长们见个高低,给他的侄儿报仇。他定的第二个谈话对象是宋富。宋富虽然是年轻人的领军人物,对贪污腐败深恶痛绝,但他同时是宋队长的堂弟,在这样的是非面前,王秘书希望宋富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要跟着不明真相的人乱起哄,眼看着自己的哥哥去进监牢。王秘书所以要给宋富谈这样的话,目的就是要瓦解郭云的同盟军。第三个谈话的人应该是郭云。这是年轻人中的一个最重要的人物。他是大队的民兵连长,关键时候,他必须服从组织的领导。王秘书想好了,只要能稳住这三个人,宋刘庄的事情就好解决了。至于刘万忠、王润德这些人,只要大家都不再说话,他们的工作其实也很好做。
一切准备好,王秘书找马文魁谈话。马文魁是查过账的,账中的猫腻他非常清楚。
谈话一开始,马文魁的态度非常坚决。他甚至指责王秘书在包庇犯罪。说队委会的人偷分了队里的这么多钱粮,他不但不起来打击,反而替这些人说话,这是明显的玩忽职守。
面对马文魁的指责,王秘书不温不火,他已经掌握了马文魁的弱点,郭福林的女人胡秋菊已经做了交代,马文魁的侄子马啸、马翔是祸害队里的两头耕牛的重要分子,这次清查宋刘庄的问题,这两个也是重点打击的对象。
王秘书对马文魁的“坚决斗争”作了充分肯定,完了一字一顿地说道,是的,我们并不会轻饶贪污腐败分子,只是人家并没有“贪污行为”,你们是清查过账目的,人家的收支账面是相互持平的,虽然都说收支不合理,但是凭证在什么地方?是不是存在贪污行为的认定,那不是仅凭猜测就能认定的,那要靠事实说话,也就是说,得靠证据来说话!当然,他们在账面管理和生产管理中,确实存在一定的问题,对此,我们肯定会进行严肃处理。
说到这里,王秘书突然话锋一转,提出了另外一件事情,他说:“由于他们在生产管理上的混乱,致使集体的财产蒙受了巨大的损失,对此我们也做了深入调查……对破坏集体财产,谋害耕牛的坏人,我们也决不放过!这方面的工作,我们也已经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你的那两个侄子……一个叫马啸,一个叫马什么来着?对,叫马翔……怕也得好好说说……我们也希望你谈谈对他们的处理。弄得不好,他们所犯的罪行,也是要坐大牢的。”
王秘书的这些话一说出来,马文魁立刻吓得变了脸色,说话的口气当时便低了下来。王秘书察言观色,看到这些话果然击中了马文魁的要害,使马文魁一下子泄了气,不由得在内心深处长出了一口气,感觉到平稳处理宋刘庄的事情已经有了希望。
其实,马文魁也知道那两头耕牛是马啸和马翔害死的,但他以为那事做得非常严密,并没有人知道其中的机密,因此,当王秘书突然点出这些事来时,马文魁吓得出了一身冷汗。马文魁再不敢多说话,他给王秘书表态说,在队长们的账目问题上,他不再乱说什么了,他愿意服从领导们的处理意见。
稳住了马文魁,对宋富和郭云并没有费多少气力,毕竟他们是年轻人,脑子转弯快,宋富虽然很有意见,但听说如果这件事情闹得太厉害了,只怕队委会的几个领导有坐牢的可能,他也就不再坚持,因为宋仁还是他的哥哥。至于郭云,王秘书则说他是大队的民兵连长,在这种关键时候,必须提高警惕,在组织上必须跟领导保持高度一致。郭云虽然心中不服,但考虑到组织会做出公正的处理,也就同意服从组织的领导,表示愿意接受上级领导的处理结果。
谈完这些人的话,又给宋队长、刘会计、何保管谈话。王秘书给他们指出了事情的严重性,并明确表明了“四清”小组的处理决定:为了把事情的严重性降低到最低程度,他们必须向群众做深刻的检讨,由于他们管理上的混乱,给集体造成了重大损失,对他们必须进行必要的经济制裁。否则,后果将十分严重。大家听了王秘书的话,知道王秘书在全力保护他们,自然也同意接受这样的处理结果。
一圈话谈完,宋刘庄的事情基本上也被王秘书摆平了。发生在宋刘庄的一场惊天动地的大事情,就这样在王秘书的操纵下,毫无声息地悄然落下了大幕。
宋刘庄的事情鼓噪一时,但是最终还是被王秘书摆平了。最后的处理结果,还是宋队长当宋刘庄的队长,刘会计也还是宋刘庄的会计,何富贵当然也还是队里的保管,至于那两头耕牛的死,到底也还是没有弄出什么眉目来,成了一个谜。当然,郭福林的女人也在王秘书的操作下回到了队里。郭福林因为没有追究他和杨佩兰通奸的事情,女人又被放了回来,也就不敢再胡说八道。
宋刘庄的事情算是摆平了,但是管理中存在的问题还得有个交代,为了加强监管力度,根据群众的要求,王秘书主持召开了群众会议。在群众会议上,出现了一个谁也没有料到的选举结果——队里坏得出了名的人马啸,竟然被大家选举当上了生产队的记工员!王秘书非常诧异,后来才知道,大家所以要选马啸当记工员,是因为大家认为马啸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他敢于跟队长们对着干,由他记工分,队长们捣不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