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妈要跟杨佩兰几个理论的事情不能再提——杨佩兰和郭福林之间的“好事”露了底,他们被人家当场捉了奸!这无疑是宋刘庄队迄今为止最刺激的事情,也是一处最滑稽的剧目。导演这出剧目的人不是别人,他就是人称“赛诸葛”的刘万国刘会计!
起先,刘会计并不打算这么快便动手,他所以这么快下手,也是被队里越传越多的谣言给逼的。当然,他们也确实等到了最好的动手机会——那天,刘会计发现了杨佩兰把填炕用的粪草晾晒在了庄门前头,并且把那个安着长长木把的木锨也“忘”在了庄门外边,直到傍晚时候,也还没有收拾进家门,刘会计就知道,这是杨佩兰给郭福林留的暗号。
这不是普通的一把木锨,只要它放在庄门外边,杨佩兰和郭福林之间就会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杨佩兰就一准给郭福林留着门子!这是刘会计经过多次观察发现的一个秘密,一个郭福林和杨佩兰之间的秘密,而且这个秘密一再得到了他的验证。按照他掌握的规律,只要杨佩兰在自家的庄门外边晾晒上粪草,并且将那把木锨“忘在”庄门外,当天晚上,郭福林就必定会到杨佩兰家去过夜。这样的情况,一个月中总会发生一两次,是很有规律的。
昨天,杨佩兰的庄门前又晾晒了粪草,那个木锨也“忘”在了门外,刘会计便知道这是杨佩兰在给郭福林发信号——每年春种开始后,郭福林和杨佩兰必定会有好几次这样的约会,只是约会的时间有迟有早,而这个迟早的时间,又完全取决于郭福林家的草垛里放着的那个面袋子里装的粮食多少。按刘会计掌握的情况看,一般在差不多有了半斗粮食之后,他们就要约会一次,约会的时候,郭福林就把这些粮食给杨佩兰带去了。有的时候也空手前去,但那样的事情多发生在平日里,与季节的变化联系不大。这些天,刘会计特意留神郭福林藏在那草垛里的东西,他发现那里已经差不多有一斗粮食了,他就断定郭福林和杨佩兰约会的时间就在最近几天。郭福林所以这么快便弄到了这么多粮食,刘会计非常清楚,这是因为他给帮忙的结果——每天领籽种的时候,他总要给郭福林特意多领一些,目的就是要叫他用偷来的粮食尽快装满那个藏在草垛里的面袋,只要装满了那个面袋,郭福林就必定会跟杨佩兰去约会——要想叫郭福林“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他得多花些本钱。人家说,打雁都要撒一些秕谷子呢!
郭福林得意洋洋地将偷来的粮食悄悄地装进那个口袋,心中盘算着跟情人偷欢的愉悦,却千万没有想到,他的一举一动,已经早已落入了别人的眼睛,更想不到,刘会计已经为他布下了天罗地网!
吃过晚饭,刘会计就给李学军、朱德宝、王刚安排任务。他说:“根据得到的消息,今天晚上我们队即将要发生重大敌情,青年们立功的时候已经到来了。为了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不给他们留下破坏生产的漏洞,队里决定,今天晚上彻夜执勤,坚决粉碎敌人的阴谋……”
刘会计显得十分激动。他停顿了一下继续安排道:“有几个地方,是我们重点监视和保护的地方。一个是饲养院,那里有牲口,还有仓库,我们要防止敌人在那里下手;另一个地方,是知青点附近郭福林家门前的那个草垛,还有杨佩兰家的活动。有消息说,那里经常有人在鬼鬼祟祟地活动,我们要设法弄清楚,那个草垛里是不是窝藏了敌人的电台。队里的计划是,我和何保管负责保卫仓库和牲畜的安全,你们负责监视郭福林家的草垛和杨佩兰家的动静。你们不要害怕,发现情况后,就悄悄回来向我们报告,由其他人帮助抓获敌人,千万不要提前暴露目标,以免打草惊蛇。万一不慎走漏了消息,你们就要勇敢进攻,坚决抓获敌人,决不能让他们乘机逃跑!你们手里有枪,万一情况紧急,可以开枪报警。我们听到枪声后,就会及时前来增援。”
“我们怎样知道那是敌人?”李学军有些疑惑。
“凡是在晚上胡乱游逛的,多半是有问题的人。但要注意,如果是走夜路的人,你们就不要声张,悄悄让他过去……如果来人在草垛里寻找东西,就很有可能是坏人。对这样的人,你们就要特别注意,看他在那里取出了什么东西,要将那些东西送到哪里去。弄清情况后,赶紧与我们联络。记住,我们的胳膊上都要扎上一条白毛巾,作联络的记号。联络方式定为三声猫头鹰叫。”
李学军几个听完刘会计的安排,觉得事情特别严重,个个都有些紧张。他们感觉这情形就跟电影里抓特务的一样,形势非常紧张。好在有冲锋枪给他们壮胆,他们也就不十分害怕。大家再次互相确认了联络办法,然后静候夜色降临,准备趁着夜色行动。
刘会计安排好了李学军几个,便去找赵长生和郭长喜。他要求赵长生和郭长喜寻找机会,掩藏在杨佩兰家的院子里,到时候打开杨佩兰家的大门。他对两个小伙子说,我们怀疑杨佩兰家是特务联络的据点,今天晚上很可能有特务前来接头,要他们提前藏在杨佩兰家,如果发现有人进了杨佩兰家的门,就要设法从院子里把庄门打开。打开庄门之后,你们的任务就完成了。完成任务后,你们应该马上离开那里,不再参加后面的行动。
刘会计布置完任务后,给他们发了两条白毛巾,要求他们在夜里活动时扎在胳膊上当标志,免得被自己人认错。
赵长生和郭长喜接受了刘会计下达的任务,顿时明白了刘会计的用意,想到要潜入敌人的老巢里去战斗,他们的心激动得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这两个小伙子既害怕,又兴奋,禁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刘会计见他们这样激动,就严肃地问道:“是不是害怕了?”
两个怕被刘会计笑话,咬着牙坚定地说:“不怕!如果不小心被人发现了,我们就说在藏猫猫玩。”
刘会计听他们这么说,就夸奖说:“这才像个小英雄的样子!事后,给你们每人记三十分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