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蓝色蜃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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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收田的不敢太慢,打碾的也不敢稍停,全队上下齐心合力,赶在雨季到来的时候,便把粮食收进了粮仓。

夏粮收割完,秋粮还早,就是最早的大秋作物,也要在八月十五之后才能成熟,庄稼汉们于繁忙疲累的劳作之后有了大约一个月时间的喘息机会。往年的这个时候,人们一般什么活儿也不干,为的是要在这个时候使自己疲惫的身体得到暂时的休养和恢复,但是今年的情况却不同了,庄稼收倒后,人们怎么也不愿再享受这样的“清福”了——前几天,陈书记在大队召开的群众大会上宣布了两件令人兴奋不已的大事,这两件事就像两颗重磅炸弹,一下子便炸碎了人们享受“清福”的梦想。这几天,人们被这消息感染着,各个难耐心中的喜悦,急切地盼望着那盼望了千百年也盼望不到的好事即将到来。虽然大家都知道,要完成这两件事情会苦断了他们的脊梁,但大家还是急切地盼望着它快点来临。

陈书记宣布的第一件好事是修筑水渠道路,实现电网入户。县上给各公社都分配了任务,要求从今秋开始,苦战三至五年,实现渠路畅通、电网入户的目标。这件事,队长们在夏天参加了县上的三干会议之后就有所耳闻,现在听来已经不算是什么新闻了,但今日明确地听到了县上下达下来的任务,大家还是被强烈地震动了。

让大家最兴奋也最不敢相信的是第二件事情。说中央已经正式决定了,要把黄河截断,将黄河水引到景泰川和青山平原上来。而且说,不日就将要选派精壮劳力,前往景泰去拦截黄河!

“什么?要拦截黄河?”

人们惊呆了,人们千万也想不到国家竟然要截断黄河,把她引上千年旱塬!

“对!就是要拦截黄河!我们不是没有水吗?截断黄河,把黄河水引上旱塬,我们还愁没有水浇地吗?到时候,千里景泰川、万顷大青川,就一定会变成禾麦竞绿的米粮川!我们世世代代受苦受难的日子,就要在党中央、毛主席的亲切关怀下结束了!”陈书记说着这些话,激动得流下了热泪。他深情地说,“毛主席,共产党,真正是人民的大救星呀!”

人们听见这巨大的喜讯,高兴得简直要发疯了。有人高兴地哈哈大笑,有人高兴地流下了热泪,兴奋之极的人们呼啦啦站起来,挥动有力的拳头,发出了他们发自内心深处的呼喊:

“毛主席万岁!”

“共产党万岁!”

……

截引工程开工的时间很快便被确定了下来,各地抽调的施工人员名额也通知了下来,分配给东风大队的名额是六十个,每个生产队大约能分配到十三四个,陈书记要求各生产队以基干民兵为骨干,精选十六个人到大队去报名,由大队里统一挑选上工程的人员,组成东风大队青年突击队,参加截引黄河的伟大工程。

这一切来得这样突然,每个人都觉得就像在做梦一样,他们怎么也不相信这是真实的事情。直到选拔突击队员的工作在各生产队全面展开,人们才相信国家确实要下决心解决青山平原缺水的问题了,他们的好生活终于要来临了。

选派突击队员的工作进行得异常“艰难”,为了能够亲自参加截引黄河的伟大工程,亲手将黄河水引到自己的家乡来,多少热血青年流着眼泪写下了决心书,坚决要求到引黄工地上去做贡献。

这天,在宋刘庄队的办公室里,正在召开选拔突击队员的大会,陈书记动情地说:“截引黄河,这是毛主席‘人定胜天’的伟大思想在生产实践中具体应用的表现,也是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的伟大壮举,更是我们这些人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能够参加这样一场伟大的生产劳动,无比光荣,无比自豪。广大青年踊跃报名、坚决要求上工地的心情,令我们非常感动,你们的不怕苦,不怕死的精神更让我们敬佩!但是,截引黄河,毕竟不是在生产队打坝浇水,随便什么人都可以鼓捣一阵,不仅任务艰巨、工作量繁重,而且还有生命危险……尽管大家的精神令人佩服,但热情毕竟不等于能够胜任国家赋予的重任,因此,什么人才能够担当这个重任,我们还是要进行认真选拔……”

“您说的这些话,我们都明白……只要能够选我们到工地上去,啥样的苦我们都能承受……”郭云眼含热泪,代表宋刘庄的青年在陈书记的面前表态。他说,“我们个个都是好样的,没有一个软骨头!就是让我们去死,我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郭云向陈书记递上了自己书写的决心书,第一个报名,坚决要求上引黄工程。

郭云一报名,青年们都急了。宋富、郭平、贾富仓、王润德、郭宗玉等十几个青年呼啦一下围住了陈书记,就连赵长生和郭长喜也要求去上黄河工程。队里的小伙子们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奔赴工地参加会战。

知青们也不甘落后,李学军、朱德宝、赵宏伟、陈亮、洪文革几个冲到了陈书记的面前,坚决要求去上工地。他们说:“截引黄河,这是举世瞩目的伟大工程,也是我们知青义不容辞的责任。这样一个伟大的工地上,决不能没有我们知青的身影!”

“请给我们报名!”

“我也要报名!”

“必须算我一个!”

……

知青们要求报名,一些社员虽然岁数大了,但也要求报名。他们说,这辈子如果能够亲手把黄河水引到青山平原上来,就是死了也值了。因为人人要争着上工地,会场里一时间吵嚷成了一片。

郭云看着眼前动人的情形,思想感情的潮水在奔涌翻滚,这使他不由得想起了毛主席说过的那段激动人心的名言——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朝气蓬勃,希望寄托在你们的身上……

截引黄河的准备工作,正在紧张地进行着,组建建设大军的工作,也在各地紧张地进行着,整个陇原大地似乎都已经沸腾了。

宋刘庄队的年轻人,也和其他地方的年轻人们一样,个个要求去上工地。但是大队里分配的名额却只有十三个,让谁去,不让谁去,队里争嚷得十分厉害。有人提出用抓阄的办法确定人选,说用这种办法确定人选又简单,又公平,谁也没有意见。但是郭云反对,说:“用这种办法确定人选,这是不负责任的表现。这么重要的工程,需要的不但是具有好气力的人,更重要的还应该具有一定的胆识。我们如果采用抓阄的办法确定上工程的人选,难免鱼龙混杂。”

“那就出题比赛吧!是骡子是马,拉到市场上遛遛,不就什么也明白了吗?”有人提出通过劳动竞赛的办法确定人选。

“这是个好主意。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叫大家都评评,谁好谁孬,不就清清楚楚的了吗?”

面对大家的意见,队长们左右为难,始终确定不了正式人选。经过一番讨论,社员们提出的“通过竞赛的办法选拔人才”的思路给了他们启发,从而提出了“个人才艺展示加民主评议打分”选拔人才的方案。

方案一公布,大家一致赞同,说这样选拔出来的人才,才能够真正担当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