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情为何物 “斩妖除魔，好！”清风一声大笑，随后朗声问道：“如今，你体内的墨玉麒麟已经被飘雪阁的伏魔圈制服，你可愿意和我学习控制魔兽力量的方法？” 张暮尘顿住脚步，愕然回头。他却是没有想到，清风竟然还要传授自己控制魔兽力量的方法。 艳阳高照，清风徐徐。 逍遥派松柏峰之上，一片祥和宁静。三三两两的女弟子不时的从广场上走过，不过，相比十年前，松柏峰却是冷清的多了。 十年前，这里还时常能看到调皮的文静，捉弄张暮尘的情景。虽是捉弄，却也显得温馨。 十年前，这里还时常能看到那醉人的微笑，十年后，物是人非，那人，也已经化为了一羹黄土了吧！ 这些走在广场之上的女弟子，每一个都是脚步匆忙，脸上无悲无喜，没有一丁点笑意。便见他们快速的向后山走去，待走了一会，便看到苍水真人与文静正并肩而立，站于一座坟墓前。 便见那坟墓之上的墓碑分明写着，松柏峰大弟子文淑之墓。 原来，这墓碑是前不久刚刚修建的。里面葬了些文淑生前爱穿的衣服，和生活用品。而今日，便是苍水为文淑定下的忌日。
只见松柏峰的众长老，大小弟子已经全部到齐。苍水最先开始为文淑鞠躬，而后便见所有人齐刷刷的全部低下了头。 文静站在苍水身旁，看着日渐憔悴的苍水，忍不住一阵心疼。同时，在心中也泛起了一阵惋惜。 将供果香烛全部摆放好，众人又行了礼，才渐渐散去。 人群散去，只剩下一脸憔悴的苍水。 她看着文淑的墓，久久不语。似是有什么话要和文淑说，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就那么沉默着。可是她的眼，分明在述说着什么。 良久之后，文静慢慢走来，站在苍水身侧。 “师父，天凉了，我们回去吧！”文静低声的对苍水说，但苍水却是摇了摇头，淡淡的道：“再让我在这里呆一会！”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站在文淑的墓前。 乌云滚滚，压顶而来。一道闪电劈开天际，而后便听轰隆隆一声，一声闷雷突然炸响。文静抬头看天，一滴雨滴低落在她的脸上，随后小雨便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师父，下雨了，我们回去吧！”文静再一次对苍水说，但苍水却仍是固执的摇了摇头。雨水顺着苍水的发丝流淌到脸颊上，让她的脸，更憔悴了。
“师父！”文静看着自己的师父，犹如痴傻了一般，就那么怔怔的站在文淑墓前，不由的低下了头，泪水与雨水混杂在一起，慢慢流下。 文静突然上前，一把抓住了苍水的肩膀，摇晃着，大声的道：“师父，你到底想怎么样，说啊，你到底想怎么样！”文静似是陷入了疯狂，用力的摇晃着苍水的肩膀。可是，无论文静怎么用力的摇晃，苍水竟是一直看着文淑的墓，眼神一刻都不曾离开。 文静终是跪在了苍水身前，哭着道：“师父，你到底想怎么样。人终有一死，我们修真之人，不救是要看淡生死，看破红尘吗？可是你为何如此执着于文淑师姐的死呢，你到底想怎么样啊！”似是文静的话语刺痛了苍水的心，便见苍水呆愣的低下了头，口中呢喃道：“文淑没死，我的女儿没死，我的女儿不会死的！” 轰隆隆…… 惊雷炸起，响彻天际。 文静呆愣的看着苍水，竟是久久没能回神。 “师父，你，你说什么？”文静慢慢站起，问。可是苍水口中一直呢喃着：“文淑没死，我的女儿没死！”似是中魔了般，就那么一直念叨着。 文静彻底呆愣住了，她万万没有想到，文淑师姐，竟会是师父的女儿。怪不得，怪不得师父如此不舍。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文静悄悄的退走，留给了这个失去女儿的母亲单独的时间。可是，她没有走远，就站在远处的林中，看着自己的师父。 雷声滚滚，乌云盖顶，天地间苍茫一片。 雨，更大了。 文静站在林中，看着自己的师父，突然想起，十多年前，曾在天关之中的往生镜上看到自己的师父，苍水真人抱着一个婴孩。 难道那是师姐的过去？ “不，不是的，我看到得，明明应该是我的过去啊！”文静心乱如麻，脑袋隐隐作痛。不知何时，苍水竟来到了文静的身前，文静抬起头，便看见自己的师父用十分温柔，慈祥的眼神在看着自己。那眼神，就像在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温柔。 “师父，你……”文静想说些什么，却因为雨水太大，根本就无法说话。便见苍水真人转身就走，文静快步跟上。 文静知道，师父似是想要和自己说些什么。她的心，开始紧张了起来。 两人终是来到了苍水的房间，便见苍水在屋中找出了一些衣服，让文静换上。文静看着师父递过来的衣服，竟是一愣。 便见那衣服是鹅黄色的长衫，其上还绣着一朵玫瑰花。 这件衣服，竟是文静在往生镜中看到的师父穿的那一件。
文静终是将衣服换上，苍水也换上了一身干爽的衣服，站在窗前。 屋子中，一片沉默。唯一能听到的，便是那淅淅沥沥的雨声。时而一道闪电划过，让屋子里便的通明。时而一声闷雷炸响，让屋子内又变的一片黑暗。 文静终是忍不住，上前一步，问：“师父，我，我想知道，我，我……”文静竟是不知如何说出口。便见苍水慢慢回过身来，温柔的看着文静，慢慢的道：“文静，你过来！”文静闻言慢慢走上前去，苍水一把抓住文静的手。 她的手，因为刚刚淋过雨，而显的那么的冷。可是，那一股隐隐传来的温暖，竟是让文静的心变的安静了下来，那一丝慌乱的感觉也终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们二人坐于床榻上，便听苍水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很多年前，那时候我还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平时最爱穿的，便是如今你身上穿着的这件鹅黄色的长衫。这朵玫瑰花，还是我亲手绣上的。记得那是一个夏天，花红柳绿，流水潺潺。我下山去游历，在一山野间遇见一持剑男子。他……”苍水似是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之中。 便见她神色也变的迷离了起来，良久才淡淡的道：“他温文尔雅的样子就似一泉清水，让我瞬间倾心。
那时我正年少芳华，不顾师门的反对，便私下与其在了一起。那一段时光，是我最快乐的。而我，也怀上了他的孩子。我还记得，那个孩子刚刚生出来的样子，可爱极了！”苍水淡淡一笑，又道：“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婴儿也慢慢长大，终是长成了一个五六岁的大姑娘，可是，有一天，我又一次怀孕了！” 苍水顿了顿，转过头看了眼文静，继续道：“那第一个孩子，便是你的师姐，文淑。而我第二个怀上的孩子，就是你，文静！” 轰隆隆…… 窗外雷声滚滚，雨下的正酣。 文静呆愣的看着苍水，便见苍水抚了抚文静的脸庞，继续道：“可是，后来我才知道那男子竟是还有一个女人，那个女子竟是魔教的长老，我一气之下，便离开了他！” 文静突然站起，竟是哽咽着摇了摇头，大声的道：“我不信，你不是我娘，你不是说，我是你从后山捡来的吗？你骗我，你骗我！”苍水却是快速上前，一把抓住了文静的手，道：“文静，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不认你，你别怪娘，我也是迫不得已，你……”苍水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见文静一把甩脱了苍水的手，竟是快速的冲出了房屋，跑进了磅礴大雨中。
苍水夺门而出，大声喊着：“文静，你回来，文静……”屋外大雨蹉跎，苍茫一片，哪里还有文静的影子。 苍水跪在了门口，哭着呢喃着：“你们可知道，我多想让你们唤一我一句娘亲，可是，你的姐姐已经走了，我不能再错下去，你……”苍水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一只手搭在了苍水的肩膀上，竟是吓的苍水一颤。 苍水快速回身，便见苍剑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的身后，正半边身子站在屋中，半边身子淋在雨里。 苍水快速起身，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平声道：“苍剑师兄是何时来的？”苍剑没有说话，竟是慢慢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脸庞上，用力一撕，竟是将自己的脸皮撕掉。 苍水惊愕在原地，看着那慢慢露出的，熟悉的曾让自己倾心的脸，竟是不知所措。 “苍水，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但，我一直都没有离开你，就一直守护在你的身边。我乔装易容成苍剑，一直就在逍遥派上居住着。我这样做，只是想多看你一眼，多看我们的孩子一眼！”苍水已经惊醒了过来，浑身颤抖着，看着这个男子。
“易逝水，你怎么会，你怎么会还活着？你不是中了针姬的情咒毒针，很多年前不就身亡了吗？你的斩松剑，还有你的尸体都是被我亲手葬在后山的！”苍水后退了一步，颤抖着道。 “是啊，我是中了针姬的毒针，我的命也已经不长了。”易逝水向前走了一步，抓住了苍水颤抖的手，淡淡的道：“那些，只不过是我迷惑别人的手段罢了。你将我的斩松剑送与了那个叫张暮尘的人，他很不错。苍水，你为了我们女儿的幸福，做了很多，我也亏欠你很多。我的命不长了，临走前，我只想对你说一句‘谢谢’！”说罢，竟是将苍水揽在了怀里，苍水也终是闭上了眼睛，就那么享受着这迟来的温存。
两人回到了屋中，苍水便一直依偎在易逝水的怀里。窗外的雨停了，风淡了。天渐渐亮了起来，苍水缓缓睁开眼，微微一笑，淡淡的道：“逝水，天亮了！”可是没有人回答她，苍水又唤了两声，终是觉得不对，便快速起身。 便见易逝水双目紧闭，两行鲜血从眼角流出，鼻孔中也流出了鲜血。 苍水身子一晃，险些摔倒在地上。蹲下身子，注视着易逝水良久，终是凄凉一笑，只是，那笑竟是那般的凄凉。她扯了一块布条，搭在了房梁上，系了一个扣。 “这一生有你为伴，我也没有遗憾了。只是可惜，我没有听到过文静唤我一声娘亲！”苍水叹了口气，终是将自己的脖子放入了那布绳之中。 双脚一蹬椅子，只听椅子倒地‘铛’的一声，屋子内，便陷入了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