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镇疆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上写满了紧张,他将姐姐护在了身后,警惕的看着那潘弼,大声道:“你这奸贼,竟厚颜无耻的想向我姐姐求亲,你想也不要再想了,我姐姐已经有了意中人了!”他的童音清脆悦耳,远远的传了出去,但他毕竟年纪还小,周围人也不以为意,更何况大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儿女的亲事,如果没有长辈的许可,那便是苟合,是作不得数的。 “老太君,你我两家正是门当户对,寻遍大宋,又哪里有这等般配的亲事,更何况此事由皇上主持,于你我两家也是大为荣耀,何不再多考虑考虑?”潘弼无视了杨家唯一男丁的发言,抬出皇帝的大驾来继续游说老太君答应这桩婚事,倒是他身后潘仁美,仿佛事不关己一般,只是眼观鼻鼻观心,静静的站在他老爹的身后。 “勿需多言,老身绝不会将自家的女子许给一个外戚,何况你家潘仁美不过是酒囊饭袋罢了,便是陛下开口,老身也不会遵旨的!”老太君手中龙头拐杖重重一顿,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声,显然老太君的实力其实也不弱。
坐在上首的宋皇见老太君当着自己的面开口闭口全然瞧不起外戚,心中也有些不自在,他是极为宠爱潘贵妃的,自然对潘家也颇为优待,因此即便潘弼在朝堂上事事都想插上一手,他也不曾阻止。可老太君乃是大宋的砥柱之臣宋皇却是知道的,也不好太过得罪杨家,先帝真宗临死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万万不要伤了杨家的心,因此他也对杨家优待非常。他本想着凭着自己的面子,杨家无论如何也不会反对这门亲事,到时候潘杨两家结为秦晋之好,他也更加安心才是,可哪知道老太君听了潘弼求亲,根本毫不考虑就拒绝了,丝毫不给他这皇帝面子。 潘贵妃轻轻依偎在宋皇怀里,见自己父亲求亲被拒,也有些恼了,当即大声道:“杨家倒是好大的胆子,便连皇上的意思也不屑一顾了,是不是想要造饭呐?正好皇上就坐在你杨家的大厅里,倒不如将皇上与哀家都拿下了吧!”她这话说得极为恶毒,历来谋反都是不可饶恕的大罪,凡是只要牵扯到谋反上,必定会血流成河。
老太君听潘贵妃如此污蔑杨家,却也不得不服软,杨家世代忠心保卫大宋,自然不愿背上造反的名头,因此老太君也不得不跪下向皇帝说明,我杨家忠心耿耿护卫大宋,是绝对不会有反心的,只是我家桂英如今是大宋的兵马大元帅,其婚事自然非同小可,贸然联姻只怕会引起大宋局势动荡等等。 宋皇虽然昏庸,却是知道杨家是绝不可能谋反的,潘贵妃说这话也确实有些过分了。可他实在舍不得责备潘贵妃的不是,当即便点头道:“老太君勿需多虑,朕对杨家还是很信得过的。”他话还没说完,便感受到身边潘贵妃在悄悄拉扯自己的龙袍,转过头去时,便看到潘贵妃那秋水双瞳里映射出来的祈求之色,想起二人临出宫前,潘贵妃好好服侍了自己一番,恳请自己一定要玉成她弟弟的婚事,他当时心中爽快,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此刻潘贵妃悄悄拉他龙袍,却是提醒他莫要忘了出宫前答应自己的事情。 “老太君还请听朕一言……”宋皇实在抵敌不过潘贵妃这等美人儿的祈求神色,当即便接着说道:“杨家是我大宋中流砥柱,护卫我大宋已经两千多年,即便是寻遍地上界,也再无这等忠心不二的世家。
但潘丞相也是我大宋重臣,亦是我大宋的柱石之臣,潘杨两家皆为我大宋肱骨,若两家联姻,我大宋必定更加繁荣安定,朕也很愿意看到潘杨两家结为秦家,共同为我大宋万世基业出力。” 老太君听到皇帝这样说,脸色登时一变,暗道:想不到这潘弼竟然说动了皇帝来求取这门亲事,可他又怎知潘家早就欲至我杨家于死地,求娶桂英过门不过是想夺取她手中的军权罢了,等那军权一到潘家手上,大宋朝的基业又还有谁能保全。 可皇帝毕竟是皇帝,如果这亲事皇帝不曾亲口说希望潘杨两家结亲,那杨家自可假作不知皇帝的心意,可宋皇当着众多文臣武将的面将这话说了出来,杨家自然不能毫不理会,否则那便是大不敬了。即便再不愿意,杨家也还是尽忠于大宋的家族,而宋皇便是大宋朝如今的代表人物。 “皇上……老身……”老太君低下头,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话来反对皇帝的旨意,她脸上的神情有些茫然,一双老眼中渗出点点泪花,似乎在为自己的无力感到沮丧,又似乎是为大宋的未来担忧。她将龙头拐杖狠狠的在地上顿了几下,却依旧想不出什么办法来,不由求救似地看向符法真人这边。
她与符法真人商议过撮合文子符与杨桂英的事情,符法真人对此事也是大为赞成,如今要反驳皇帝的旨意,便只有指望这位大宋的守护神了。可符法真人就站在文子符身边,早就发现他对如今场面上的局势颇有不满,只怕这位文公子要借机发一次飙了。他也知道当今宋皇对自己不满,如果自己出面说项,只怕反而激得宋皇坚持己见,倒不如让这位文公子发发飚,闹上他一闹,此事自然会不了了之,顺便还可以让大宋上下见识见识这位大哲驸马的无双天赋,免得以后将这位奇才给得罪狠了。符法真人顾虑重重,对老太君的目光假作不知,只是微微向文子符那里靠了靠,低声道:“子符,一会还请手下留情,莫要伤了我大宋皇帝,否则贫道也不好说话。”见文子符不言不动,只是对场上局势冷眼旁观,他不由叹了口气,希望这位驸马爷能听进自己的话去。 老太君见符法真人不肯帮忙,不由大为失望,她再次重重一顿手中龙头拐杖,正想拒绝皇帝的旨意,便听到大厅外传来一声朗笑,一位身穿紫袍,容貌清正的五十多岁的男人踏进了大厅,在他身后,一群同样穿紫袍,或年轻或苍老的男子鱼贯而入,最后跟着进来的两人竟是先帝指定的辅政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