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中午,我们三个被王源胁迫着吃了一顿印度菜。不,准确地来说被胁迫的只有我一个人而已,因为受不了咖喱的味道,所以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有滋有味的风卷残云。
其实当听他们说要吃印度菜,我完全可以不跟来的。但是,自从看了Zoe传过来的档案,对王源,我便再也无法做到置之不理了。
千玺可能是看我比较可怜的只吃了一份菠菜奶豆腐和一杯印度拉茶。不知什么时候从隔壁餐厅订了一份小笼包过来。
很久之后我才明白过来,其实很多时候,都是他一直在照顾我。
那顿饭,貌似只有我自己心不在焉。易烊千玺、王俊凯、王源,他们三个吃的不亦乐乎,还愉快的决定了去香山的时间。
于是一周后。
“阿嚏..”我用纸巾擦擦鼻子。
院子里那几株一人多高的木香花开得正盛。那些白色的散装花卉一团团一簇簇的开得密密麻麻。香气随着风打旋似的在各个角落里游离。
易烊千玺看着我无奈的轻叹了口气,递给我一个小竹筒,说:“宋爷爷给你的。含在舌头底下,可以缓解花粉过敏。”
“我哪有..阿嚏,花粉过敏啊。”我白了他一眼,接过他手里的竹筒,倒出一粒褐色的小药丸来,放进嘴里。没想到这颗米粒大小的药竟苦得我直发抖。
“嗯,Karry送你的风信子那几天还好端端的摆在你家里。”易烊千玺点点头。迅速的按住我捂在嘴上想要把药吐出来的那只手。“这样看来确实不是花粉过敏。看来待会儿得让爷爷好好给你瞧瞧,是不是有别的毛病。”
你才有毛病呢!我这句话哼哼唧唧的在喉咙里盘旋。任凭我怎么努力也拿不开那只骨节分明修长好看的手。
“好了。不闹你了!”千玺拿开手,笑呵呵地看着我被憋红地脸,说:“你喝口水就不会那么苦了。”
我瞪了他一眼,拿起旁边的白瓷杯盏,喝了口水。果然,药味经水的稀释之后,不仅苦味淡了,还愈发的清爽起来,咽下去之后就像是嚼了一片薄荷,嗓子冰冰凉凉的。
我深吸一口气,顺畅多了。“王源呢?去哪儿溜达去了?”
“在看爷爷施针呢!”
我端起杯盏,一口气把里面的水喝干净。站起来说:“我也要去看!”
千玺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按回椅子上。“你回来,现在是木香的花期,空气里到处都是木香花粉,你在这里乖乖的,不能出去。”
“那你呢?”
“爷爷给了我两个方子,我要帮他去药房抓药。”千玺亮了亮口袋里的纸张。
“他老人家不是归隐山林不问世事了么?怎么又出山了?”我看着千玺手里的药方,字体方正,撇捺勾提力度合宜,其实千玺的小楷比起他写的大字还要精湛许多。
“丫头啊!我记得我只是归隐,还没到不问世事那一步吧!”宋老背着手走进来,说这话的时候,两撇斑白的八字胡一翘一翘的。身后王俊凯和王源也跟了进来。
我站起来,“这么快就扎完了?”
王俊凯点点头。
宋老眯着眼睛走到我面前:“你这丫头别岔开话题!几个月不见,越发得刁钻。”
“不敢啊!爷爷,再刁也比不上你啊!又哄千玺给你写字了吧!再这么下去,我们要收钱的。”我扶着他坐下。
“Kitty!”千玺轻声喊我。
宋老摆摆手,没有让千玺开口。他挑挑眉毛说:“小妮子,嘴越来越厉害了!再这么下去,千玺啊..”
“那个..你们聊着,我去药房取药。”易烊千玺吸了吸鼻子,一只手攥着衣角,转身离开了房间。
王源:“千玺怎么啦?”
王俊凯摇摇头。“我哪知道?”
宋老嘿嘿一笑。“我知道,不过我不告诉你们。”
“老奸巨猾!”我偷偷低语。
“丫头你说什么?”
“我说您妙手回春。”我咧着嘴笑得灿烂。我抓起王俊凯的左胳膊摇了摇,“您看,这条被诊断为做复健起码15个月才能恢复过来的手臂,经您医治,只需要两个月就妥妥的能好。您就是再世华佗啊!”
宋老胡子一翘:“你少恭维我。”
“不过,宋大夫。”王俊凯刚才还笑呵呵的脸变的严肃起来“其实我真的很感谢您。如果不是您,说不定我这一年都不能参加比赛了!这一个多月来,谢谢了。”王俊凯诚恳的弯下腰去,深深的鞠了一躬。
“哼。”宋老撇了撇嘴,有些不领情。“你是应该谢我。不过我也只是尽了我的医者本分。就像丫头说的,我早就退隐了。这次如果不是因为千玺这孩子..”宋老说到这里叹了口气。“甭管你是谁,我是绝对不医的。”
宋老强硬的态度之中透着些许怒气。我想我大概知道了为什么。
这个老头看上去脾气古怪,让人难以捉摸。其实也是个性情中人。早在患那场病时,我就听说过他的三不医:不医患有常见病之人;不医不合缘之人;不医品性败坏之人。凡是占这三条里任何一条,他都不予医治。
我一直以为我应该是充分满足这三条的人,可是他却治好了我的间质性肺炎,因为易烊千玺。王俊凯的手伤并不是疑难杂症,他却也肯出手医治,原因依然是易烊千玺。
“爷爷,您是不是累了。我陪您去书房下盘棋吧!”我缓解着略微有些尴尬的场面。“王源,Karry。你们应该还没见过真正的老北京四合院儿吧。从这个院子侧门出去就是。宋爷爷院子里种了好多的药材,要不你们去看一下。”
“哦,好主意耶Kitty。走,Karry,我们去看木香去。”王源冲我使了个眼色,便拉着王俊凯出门了。
“爷爷,走。咱们去下棋!”我将宋老从红木椅子上拉起来。
“丫头啊。你明明不会下棋。何必为了这个Karry说谎呢?”宋老看了我一眼,径直往屋外走去。
“不是为了Karry。”我快走几步追上宋老。“千玺都告诉您了吧!..他们三个的故事!”
宋老任由我挽着他的胳膊,就像是一个普通人家的老爷爷。
“他没有告诉我很多。他只是说,如果命运是如此安排。那他只有接受。他说对于一个赛车手而言,每一场比赛都至关重要,错过任何一场比赛都可能会成为遗憾。他不想王俊凯有遗憾。可是这孩子在说这句话时,我分明看到了他眼底的遗憾与落寞。”
“我知道您心疼千玺。可是,他自己的事情就让他自己做决断吧!我们任何人都左右不了。就像他为了完成王俊凯空气动力师的梦想而舍弃自己的赛道一样。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因为懂得取舍,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信仰与坚持。王俊凯和王源的事,虽然与他无关,但他却自责了七年。好在幸运的是,他们两个都没事,现在都回到了千玺身边,虽然..虽然王俊凯失忆了。但是千玺曾说过,这样的结局他已经很满足了。他不在乎王俊凯把过去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对他而言,王俊凯就是王俊凯,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他重要的朋友。所以说,爷爷,你刚才那个样子对王俊凯,千玺知道了该有多难过。”
“刚才我也是一时心急。千玺这孩子重情!对他们是这样。”宋老回过头看着我,目光慈祥和善。“丫头啊,对你也是这样!”
我微微一笑,侧过脸去。阳光穿过院子里的香樟树的叶子,洒在石板路上一片好看的斑驳光圈。
5月中旬。似火骄阳。被阳光烘烤着的植被的气息与木香花的馥郁芬芳,填满了整颗心房。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天吃的防花粉过敏的药丸,是千玺跟宋爷爷要来的。因为知道我吃不了苦的东西,他还特地尝了一粒。并且请教了宋爷爷缓解药味苦涩的方法。试好了,才给我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