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言辞中处处透着打听,她只以为十二三岁的蓦然是个孩子,就从她身上下手,却不想这个孩子不好对付,尹宁潜知道后,亦不动声色,而过了没几日,蓦然便知道了,哥哥将这名侍妾当着静王的面转送了他人,好像还是以了一种,让静王发不出火来的方式。
手指打着圈儿,在床边上击打,没想到过了那么多年,她又见到了雅儿,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想来她从前便是静王的暗人了,哥哥或许心中亦是有数的,所以才不耐烦她。
“夫人……”锦心现在挑了门帘进到了房间,手中端着一碗药。
蓦然也不多话,端了过来一饮而尽,而后那丫鬟去了蜜水给她甜一下口。
“怎么样?”
“夫人,在您昏迷之时,王上就把那日与宴的所有嫌疑人都斩了!”
“如此便有些过了!”轻轻叹息一声,不想了,若是无权无势,便是鱼肉之命,想无可想,“环国之内……”
锦心踏上了两步,压低声音,“夫人可记得当年的王中郎!”
“是他……”当年,其实也就是去年,他送女入宫想要攀龙附凤,却让慕流毓一招借花献佛断送了念想,最后女儿还魂断他乡。
“皇朝应是许了他们些好处的!”
点点头,蓦然没有做声!
“夫人,王上听从军医建议,欲送夫人回环国休养!”锦心有些担心,虽然休养是对,可是离了王上也不是个事!
抬头笑睨自己的丫头,“锦心是担心本宫走上甄宓的路?”
蓦然轻笑,甄宓她本是绝代美人,曾经引得曹丕叹美而落剑于地,心系心念。但她就是在曹丕出征之时没有陪同,最后失了年轻,失了美貌的她也失了丈夫,只落得一个以发覆面,以糠塞口的残局收场。
锦心不太知道这个典故,她只是担心蓦然,她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却只是觉得夫妻俩不可离开太久。
“无妨,我已经答应了王上回去,这环国的内政也是该清清了,这环国的内宫嘛……之前我势单力孤,拔除势力并不尽然。而这一次……”
这一次是慕流毓有心让她放手去做的,她必会建立起自己的势力,这个内宫就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她会为慕流毓清理干净的。
至于锦心的担心,蓦然不在意,慕流毓不是曹丕,她也不是甄宓,她相信他们两个之间,会有一条阳关大道的!
皇朝嘉佑帝三年,农历十月,环国第一宠妃回到环国!
外人只道,环王是因为疼爱毓妃娘娘,不忍其受战乱之苦,准其归国享福!
可等毓妃娘娘真正到了兰亭城,慢慢地,权贵们才明白,这个女子手段老道,她掀起了环国内部的大换血。
所有不忠于慕流毓的力量再一次被颠覆!
慕流毓临行前,将他要想铲除的人名都给了蓦然!牙庭司的印信也交给了蓦然,这意味着在慕流毓不在环国时,她夜梓幽有了先斩后奏的权利。
就如此,他慕流毓在前线披荆斩棘,她尹蓦然在后方剪除障碍,培养亲信。
皇朝嘉佑帝四年,岭北大水,粮草不济,皇朝本以为可以借此喘息,却不想环国宠妃夜梓幽亲自规划水利图,以高仓屯粮,以免税补民。
而后她亲出明夏宫,以女子之身代替慕流毓祭天。
百姓们只知道享受成果,却不晓毓妃此言刚出之时,就遭到了众多权贵的反驳,他们说,税乃国之命脉,岂容一后宫女子置喙?
可蓦然不紧不慢,拿出慕流毓的亲笔书信,她言道:桩桩件件皆是环王授意,此间之人已经都被换成了慕流毓的忠直之臣,见到王上的意思,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夫人,你真是太厉害了,居然那么快就已经联系到王上了,连锦心都不知道呢!”回到内宫,锦心便开始絮叨了起来。
轻轻一笑,蓦然坐在菱镜之前,看自己的眉目,这分明是夜梓幽,却又好像不是,她抚了抚额头,眼中流出的灵慧是属于尹蓦然的,却也不再如二八年华之时那般的清澈了。
“那书信是我临摹的,假的而已!”
“啊……”正在整理朝服的锦心突然手一松!
蓦然转头看了看,“锦心,你还是该多历练,才不会这样大惊小怪!”
“夫人,这可是大罪!”
“本宫只知道,王上正在华北与皇军交战,若后方不稳,实在影响那些出战士兵之心。本宫既然应承了王上,就要将那二十万兵士的命放在心上!”
“可万一有人以此诟病夫人……”
“本宫相信王上,定不会将我置于炭火之上,他的同意书立刻会到!”
华北军营内!
“王上,这次对亏了毓妃娘娘,我们才可度过难关!”蒙将军提起那个女子就是一脸叹服,巾帼不让须眉,说的便是这样的女子吧,她纤弱双肩担起男子都难为之事,这次若不是她,恐怕前线都难以再维持。
“她一直都是最好的帮手!”慕流毓点头。
“秉王上,人已带到!”门外的传令兵跪倒报信。
“王上还有事吗?那末将告辞!”蒙将军弯腰施礼请退。
摆摆手,慕流毓没有说话!
打起帐帘,蒙将军就往外走,可是那一刹那,他突然愣住,那帐外等候的居然是一个女子,他们的王上除了毓妃外,基本不与没有必要的女子接触,那么这个……
或许有着什么要务,蒙将军如是想,他没有再去细看!
所以,他忽略了这个女子的绝色姿容!
“妾身参见环王千岁!”
“皇后娘娘真是折杀小王了!”
抬头含羞一笑,尹后真是世间难得的冰雪莲,慕流毓看着面前的女子,神情只极度恍惚。
“咳咳咳……”
一阵女子的轻咳引了锦心的泪,吧嗒吧嗒不住地掉,别说她一个小丫头,就是一旁侍立着的木麟,一个大男人,他的心里都不太好受。
明夏宫内那由鲛绡裁做的帘幕层层落下,隔绝了一切打量,帐下只伸出了一只柔荑,如玉完美,太医搭脉在上,也只是连连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