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入骨相思知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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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Part.8

其实此次赈灾奕擎苍有一系列的想法,可是他知奕睿昭与奕擎绝视自己如“眼中钉,肉中刺”,若将这些措施实施起来,定会遭人非议,此时自己还是势单力薄,很容易会遭人陷害,可是不这么做,又苦了平中百姓。奕擎苍在桌前不时地握紧拳头,眉头一刻也未舒展过。

此时,他想起了自己一直珍藏在怀中的信,想起了临行前冷若雪的嘱托,于是他拿出信,急匆匆地打开,看完信,奕擎苍的眉眼一下舒展开来,欣慰地笑了笑,轻声道:“你果然懂本王……”

奕擎苍一拍桌案,站起来,喝令道:“来人,传本王令……”

朝堂上,奕睿昭正对臣下的上奏龙颜大怒:“朕是让他去赈灾,不是让他去游玩!静王竟如此不体恤荒政,可恨,可恨!”奕睿昭将手中弹劾静王奕擎苍的折子摔到了地上。众臣“唰”地一声齐齐跪下,高呼:“皇上熄怒!”

只有冷若雪一人茕茕孑立,笑而不语。近日来,一向不上朝的她,也偶尔会出现在朝堂上与众人一同议政。

“此次若再不治三皇子的罪,便是朕徇私护犊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朕决不会姑息养奸!”奕睿昭拍着龙椅愤怒至极。

“皇上熄怒。微臣觉得,静王此番做法并无过错,不仅不该罚,反倒应当嘉奖。”冷若雪低首说道。

“冷相,你可是又想包庇三弟了?”奕擎绝带着他那猜不出深意的微笑问道。

“微臣不过就事论事。”冷若雪看都不看奕擎绝一眼,只是拂了拂衣袖,冷笑着说道。

“冷相,你倒是说说看,为何静王该奖不该罚。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朕便连你一同治罪!”

奕睿昭本就对奕擎苍离京后冷若雪就不时上朝的举动感到怀疑了,又见她不时地为奕擎苍进行辩护,不禁开始对奕擎绝说冷若雪与奕擎苍的交情不浅的说法有些相信了。

冷若雪知奕睿昭是怀疑她了,不过她依旧不动声色,平静地回道:“许尚书说静王在平中组织百姓赛龙舟,大兴土木,是劳民伤财这举。可是微臣却不这么认为。静王宴饮游乐,兴修房舍,不过是用来调出民间有余的钱财,来救济贫困百姓,使从事贸易、饮食、工匠、民夫一类的人,仰仗官府、私家过活的,每日就能有所增加,惠及百姓可达好几万人。这可以说是救济灾荒的最好措施了。静王到平中赈灾至今已半年有余,平中可以说是平静无事,百姓也无流亡之说,这些都归功于静王措施得当,皇上觉得静王是该奖,还是该罚呢?”

冷若雪的一席话,令满朝文武连连点头称是,皇帝奕睿昭和太子奕擎绝更是哑口无言,这话说得是头头是道,滴水不漏。

“皇上,冷相所言极是,静王非但无过还有功啊。”一品大员王朝王大人站出来附议道。

冷若雪看着他,心里默默地点了点头,看来此人是静王的人。

而后接二连三地有人站出来附议,奕睿昭见众人都站了出来,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改口道:“冷相所言极是,静王奕擎苍赈灾有功,赏。”

“皇上圣明!”王朝带着众人跪下谢恩。冷若雪也微微颔首,以示恩典。

“退朝!”

“冷相,留步!”出了朝堂,王朝喊住了走在前方的冷若雪。

冷若雪停住脚步,转过身,“王大人有礼。”

“冷相有礼。”王朝还礼道。

“不知王大人找我所谓何事?”冷若雪问道。

“我是来向冷相道谢的,谢冷相在朝堂上帮静王说话。”王朝作揖谢道。

“我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王大人无需言谢。”冷若雪回道。

“静王能得冷相相助,是静王的福分啊。”王朝感慨道。

“王大人的话我不明白。”冷若雪是故意装糊涂,继续说道:“我并无助任何人之意,不过是为天下苍生谋福罢了。我还有事在身,先行告辞了。”冷若雪对王朝施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王朝先是一愣,而后便面露喜色,冷若雪显然是话里有话,她本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当今能救天下苍生于水火之中的,除了静王奕擎苍外别无他人了。想来,冷若雪愿意帮扶之人便是静王奕擎苍了。

奕擎苍站在窗前,看着今晚的月色,不禁叹了口气,没想到此次来到平中赈灾一晃就半年有余了,不知京中的她可好,是否也与我一样,看着今晚异常清冷的夜色而有所思……想起寄与她的信笺,都未曾得到回复,但就是忍不住想要将衷肠皆倾诉与她,他知道,她并非无情,只是身不由己……

此时的冷若雪却在灯下蹙着双眉,平中刚闹完饥荒,黄河又在澶州商胡埽决堤,迟迟没能堵住,依奕睿昭的意思,想来是要让静王奕擎苍从平中直接到黄河去解决水患,摆明是想牵制奕擎苍回京的日程。而此时的自己,又该如何帮他呢?……

冷若雪起身,走到窗边,看着今晚的月色,深深地叹了口气,你在平中,是否安好……

一纸圣谕,便将静王奕擎苍调至了黄河。离开平中时,平中百姓皆自发出来送行,在道路两旁跪拜,甚是不舍。奕擎苍连忙下马,作揖拜别平中百姓,眼中也禽着泪花。场面壮观而又感人,此不赘述。

奕擎苍快马加鞭赶到了澶州。他亲自到堤边视察灾情,只见涛涛黄河水如有千军之势奔腾而下,奕擎苍不免倒抽一口冷气,被淹没的房屋良田数不胜数,在如此天灾面前,人类的力量竟显得如此微乎其微。奕擎苍深知,若不以最佳的方法治理水患,后果将不堪设想。他招来三司度支副使,向他了解情况。从副使那儿得知,先前大凡堵塞河堤决口,在快合拢时,再放下中间一节埽,称为“合龙门”,而堵塞决口的关键也在这里了。可是此次商胡河道的决口,进行了多次堵塞都没有成功,以至于拖延至今,水患仍未解除。奕擎苍听完支副使的话,微微点了点头,就带人回到了宅邸。刚到宅邸奕擎苍便招来地方负责官员一同商量对策。

此时,留在京中的冷若雪在桌前徘徊了几步,思忖片刻,便拿出袖中骨笛,吹了三声,不稍片刻,便有一黑衣人跃窗而入,单膝跪在冷若雪的面前。

“速去澶州,将相关水事资料一律带回,尤其是商胡河道从古至今的水利图,切记速去速回。”冷若雪对眼前的黑衣人命令道。

“属下领命。”黑衣人一跃,便消失了踪影。

冷氏一族皆有养护“死士”的传统,冷若雪自不例外。她手下的“八大死士”,虽人数不多,却个个功夫了得,大有“以一抵百”之势。

冷若雪柳眉微蹙,自静王奕擎苍离京后,她一刻也未放松过,朝中太子党人频频发难,蠢蠢欲动,太子想尽快铲除静王的心思也如“司马昭之心”一般,昭然若揭了。若不是她与王朝等维护静王的员老一同在朝中周旋,想来静王奕擎苍早已人头落地了。冷若雪在京所耗费的心力绝不比远在澶州的奕擎苍少。

三日后。

冷若雪退朝回来,只见书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叠厚厚的资料。想来是她的派出的死士已从澶州赶回,将她所需要的东西一并带了回来。

冷若雪连茶都来不及喝一口,便在桌案旁坐下,仔细研读起有关澶州水事的资料。

而此时身处澶州的奕擎苍也眉头紧皱,关于商胡河道的治理,并不是没有方法,而是一下来了两个提议,弄得这从未接触过水事的他不知如何是好。有一名新来的年轻河工建议,如今用来合龙门的埽有六十步长,埽身太长了,人力不能压下去,埽不能沉到水底,所以截不断河流,反而绳缆大部分被拉断。若要治患,就应该把六十步的埽分成三段,每段长二十步,中间用绳索连接起来。先压下第一段,等它沉到底之后,才压下第二、第三段。

而这提议被老河工否决了,老河工竭力争辩,认为不行,他说:“二十步长的埽,又不能阻断水流,白白填进去三段,浪费的人力物力都要加倍,可是决口却不能堵塞。”

“压下第一段埽后水流确实不会被阻断,但是水势必然减弱一半,压下第二段埽时,只需花一半的力气,水流即使还未截断,剩下的也不过是小漏洞罢了。压第三段是平地施工,可以充分发挥人的力量。安放好第三段埽,这时前两段自然会被泥砂淤积,就用不着再花费人力了。”

二人在府内争执了起来,谁也不让谁,越说越激动,甚至要动起手来。奕擎苍连忙命人将二人拉开,好言相劝,把二人先送回了家。他将两位河工的意见说了出来,让负责的官员一同参谋参谋,结果支持谁的都有,大家各执己见,越发僵持不下,奕擎苍听着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弄得他一个头好几个大,最后只好遣散了官员,将大门一关,自己冥思苦想,却还是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