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哲理精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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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所发现的生活(3)

“漂亮吗?杰姆?我跑遍了全城才找到它,从今往后你每天要把表看上一百次。把你的表拿给我,我要看看配上它是什么样子!”

杰姆并没有照她的话去做,而是倒在小榻上,双手枕着头,脸上带着些微苦涩的微笑。

“德拉,”他说,“让我们把圣诞节的礼物搁在一边,暂时保存起来。它们实在太好了,现在用了未免可惜。我是卖了金表换了钱给你买的发梳。现在请你煎肉排吧!”

那三位麦琪,读者都知道,全是非常有智慧的人。他们带来礼物,送给生在马槽里的圣婴耶稣。他们首创了圣诞节馈赠礼物的风俗,他们既然有智慧,他们的礼物无疑也是聪明的,可能还附带一种碰上收到同样的东西时可以交换的权利。我在这里向读者叙述了一个没有曲折、不足为奇的故事;那两个住在一间公寓里的人,极不聪明地为了对方牺牲了他们家里最宝贵的东西。但是,让我对目前一般聪明人说一句最后的话,在所有的馈赠礼物的人当中,他们两个是最聪明的;在一切接受礼物的人当中,他们也是最聪明的。他们就是麦琪。

我所发现的生活

——[美国]马克·吐温

穷男孩在银行门口拾到一个别针,

银行家不但将女儿许配给了他,

还将自己的遗产全部留给了他。

我效仿那个男孩去银行门口拾别针,

却遭遇不幸和难堪。

他在费城长大,童年生活过得很是困苦。那日,他走进一家银行,问道,“劳驾,先生,我可以在您这里工作吗?”一位仪表堂堂的人彬彬有礼地回答说:“不,孩子,我想我们的工作人员已经够了。”

难过、遗憾在孩子的脸上表露无遗,他只能拼命吸吮那根用一分钱买来的甘草棒糖,要知道从善良虔诚的姑妈那里偷来一分钱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孩子面颊上流过,孩子忍着不出一声。他沿着银行那洁白的大理石台阶跳下来。那个银行家用很优雅的姿势弯腰躲到了门后,也许是怕被孩子扔来的石子打到。孩子又拾起一件什么东西,却把它揣进那又破又旧而且颜色褪了一大半的上衣里去了。

“过来!小孩儿。”孩子真地过去了。银行家问道:“告诉我你拾到了什么?”孩子回答:“只是一个别针,我想你不会喜欢的。”银行家说:“孩子,你是个乖孩子吗?”“当然。”孩子回答。银行家又问:“你相信主吗?——我是说,你上不上主日学校?”“是的,我上,我当然上。”

接着,银行家取来了一枝用纯金做的钢笔,用纯净的墨水在纸上写了个“St.Peter”的字眼,问小孩是什么意思。“咸彼得。”那孩子在几秒钟后轻轻回答。银行家告诉他这个字是“圣彼得”,孩子说了声“噢”,显然他知道自己先前念错了。

然而这个男孩并没有因此被银行家耻笑,相反,后来男孩成了那位“绅士”的合伙人,得到了他百分之十的投资利润以及他的女儿。当然,说到今天,银行家的全部都属于他的了。

听完叔叔的这个故事,我花了一个半月的时间在城市的一家银行门口找别针儿。我盼着哪个银行家会把我叫进去,问我:“小孩子,你是个乖孩子吗?”我就回答:“当然。”他要是问我“StJohn”是什么意思?我就说是“咸约翰”。然而我今天碰上的这个银行家绝非故事中的人物,而且他并不是仪表堂堂,他的相貌、谈吐让我相信他应该会有一个女妖一样的孩子。因为那天他对我说:“小孩子,你捡什么呀?”我非常谦恭有礼地说:“是一个别针,别针,你知道吗?就是这个。”他说:“让我看看。”说着他把别针拿了过去。我摘下了帽子,已经准备跟着他走进银行,变成他的合伙人,再娶他女儿为妻子。但是,噢,天啊!你知道他说了什么?他说:“别针是属于银行的,我是这所银行的主人,而你这脏得要命的小东西应该滚远点,下次再见面,也许狗会来招待一下你。”看来没有再和他交谈的价值了,于是我离开了,这就是我发现的生活。那个混蛋不但没有给我一分钱,还拿走了我从商店刚买来的别针。

小布托拉

——[美国]罗·吉卜林

小布拉托带着瞎眼的妹妹四处讨饭,

在仍旧一天天挨饿的情况下,

他把妹妹推进了井里淹死,

而他则被扭送到法庭。

小布托拉的案子并没有在英国报纸上刊登出来,也许他的死活并不会对英国国民的生活构成丝毫影响。在法院的红房子里,一个酷热得足以令人窒息的下午,陪审员们坐在小布托拉面前。不论什么时候陪审员向布托拉提个问题,他总是行个额手礼,再悲悲惨惨地回答。最后,陪审员们的裁决是证据不足,而法官也同意这个裁决。事实如此,小布托拉的妹妹的尸体是在井底发现的,一个美丽的姑娘就那样永远地躺在那里了,而作为方圆半英里的唯一在场者,小布托拉理所当然会成为众矢之的。幸好,法庭认为小姑娘是偶然掉进井里的,也正因为他们这样认为,小布托拉就被释放了。人们告诉他说,他愿意到哪里就到哪里去。这是一句多么令人开心的语言啊,尤其是在那样的一所红房子里听到的,而且这句话已经是没有吃、没有穿、没有住的小布托拉先生唯一拥有的了。

小布托拉在法庭院子里的那口破井旁蹒跚着,寻思着如果跳进井下的黑水里淹不死,会不会导致在苦海般的黑水里挣扎一辈子。有个马夫把一只吃空了的马粮口袋放在砖堆上,现在那也许比跳井更加吸引小布托拉,而且他这么做了,粗糙的双手一遍又一遍地搜刮着那个袋子,寻找他今天的“晚餐”。

马夫喊道:“喂!小偷!刚从法院释放出来的小偷!过来!”小布托拉被揪着耳朵带到一个高大肥胖的英国人面前,马夫对英国人讲了一遍小布托拉偷吃马粮的事。

“哈!哈!哈!”英国人大笑三声,“用那网把这死猪带回我们的宫殿去。”于是,小布托拉被扔进大车上的网里,毫无疑问他像只猪一样被紧紧捆住,然后被拉到英国人家里。“喂!”英国人大嗓门吆喝着,“用你们的麦粒喂喂这小要饭的,也许他可以为我们赶马车。我的上帝呀!湿麦粒。”

美美地饱餐一顿后,仆人们回到自己的住处休息。那是主人房后的一块小空间,又湿又潮,老鼠经常光顾这里。这时,马夫头对小布托拉说:“讲讲你自己是怎么回事吧!你不是马夫贱民出身,你要不是想填满肚子,你是不会当马夫的。你怎么进法院的?为什么来这儿?快回答,你这个小混蛋!”

“这里真是个天堂,不是吗?”小布托拉轻声说。

“说老实话,”马夫头吼道,“你是不是要和那匹疯狂的大红马呆一会儿?”

“我说,我家里是以榨油那点钱来维持生计的。”小布托拉一边说,一边在尘土里蹭着脚趾头,“我们家原来是榨油的。我爸爸、我妈妈、我哥哥、我自己,还有我妹妹共同生活。”

“你说的妹妹是那个案子的被害者,对吗?”一个曾听到审讯的马夫问道。

“一点没错,”小布托拉阴沉地回答,“我妹妹就是死在井里的那个小女孩。几年前,天花席卷了我们的村子,弄瞎了我妹妹的眼睛。剩下我们几个孩子孤苦伶仃地生活,我哥哥12岁,我才8岁,还有那个瞎眼的妹妹。但是,当时牛和榨油机还在,我们就凑合着跟从前一样榨油谋生。可是索荣·达斯,那个粮食贩子,同我们做买卖,把我们骗了。那头牛是个不好赶的家伙。为了使一切都好起来,我们听了那混蛋的劝告,做了一切该做的,却因此失去了我们仅剩存的东西,那个混蛋!”

“骗子!”马夫们的妻子都在窃窃私语,“糊弄一群孩子!上帝一定会惩罚他,让他下地狱!”

“榨油机是台旧机器,而我们——我哥哥和我,也不是什么有力气的人。我们无法把大梁的端部牢牢地固定在槽里。”

“你根本无法做到那点,”穿着华丽衣裳的马夫头目的妻子加入了谈话的人群,插了一句,“即使是我丈夫也很难做到,你们怎么能……”

“行了,亲爱的!”马夫头喝道,“讲下去,孩子!”

“事情就是那样,”小布托拉说,“有一天,大梁压塌了屋顶,什么时候我记不住了。随着屋顶倒塌,大部分墙也倒了下来。屋顶和墙砸在我们的牛身上,牛从此就废了。因此,我们就更加贫穷了——只剩下我哥哥、我自己和瞎眼的妹妹。我们哭着离开那个地方,手拉着手,穿过田野。那时我们身上只剩下七个卢比了。最后我们来到了一块贫穷的地方,当然,那儿的名字我们不得而知。结果,在一个夜晚,当我们睡着了时候,我哥哥拿了我们仅剩的七个卢比逃跑了。我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但我相信,他一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我和妹妹在村里要饭,仍是一天天挨饿。人们都说:‘到英国人那里去,他们会给吃的。’我不知道英国人什么样子,但是人们都说英国人是白人,住在帐篷里。我去了,但我现在说不清去了什么地方。有那么几天我们好像已经不饿了,也有可能是饿惯了,没感觉了。在一个闷热的夜晚,妹妹又哭着要吃的。鬼使神差地,我们来到一个井边,我叫她坐在井栏上,就猛地把她推进井里。我想对于瞎眼的她来说,去天堂也许会使她少受许多的苦。”

“呜!呜!”马夫的妻子们一块哭了起来,“是他把自己的妹妹推进井里的,因为死了比活着挨饿强。天哪!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本来我也不想活了,但是她当时没死,从井底喊我。我一害怕,就跑了。有个人从庄稼地里跑出来说,我把她给害死了,还把水给弄脏了。人们把我带到一个英国人面前,他是白人,样子可怕、丑陋,住在帐篷里,他和他的伙伴把我扭送进法院,告我谋杀,但是看起来他们的证据并不充分!”

“多可怜的孩子呀!”马夫头目的妻子说,“我是说你那么虚弱,那么小,你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呢?

“说实话,刚才饿坏我了,可现在肚子填饱了。”小布托拉一边说,一边躺在土地上伸伸四肢,“我想睡觉了。”

小布托拉确实累坏了,他很快地就进入了梦乡,仿佛他周围的人们都不存在。

浪子

——[美国]华·欧文

陶洛丽斯养的鸽子在头一次放飞后,

便一天一夜没有回来,它的孩子也因此死去,

作为对它的惩罚和防止它再度离家出走,

陶洛丽斯剪短了它的翅膀。

现在,美丽温柔的陶洛丽斯的脸上布满忧愁,就像晴空中的一片乌云,那真是一场灾难,而这一切正发生在阿尔罕拉宫里面。这位小姑娘有一种女性的癖好,那就是喜欢养各种各样的小动物。阿尔罕伯拉宫有一座废弃的宫殿,那里是她和小动物的天堂。那只雍容华贵的孔雀和它的配偶似乎已经成为了那里的王者,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统治着爱炫耀的火鸡、性子暴躁的珠鸡和一大群乱七八糟的普通的鸡种。但是,有一个时期,陶洛丽斯的宠爱完全集中在一对最近婚配的小鸽子身上,这使她无法挤出更多的时间去照顾其他可爱的小动物。

她做了一个非常精美的小房子来作为这对新人的爱巢,窗口朝着一座幽静的摩尔式庭院。这对新人幸福地住在里面,对房子外面晴空万里的天空一无所知,也许也从未想过要飞到城市的上空去和高大的山峰一争高低。后来,它们这种纯洁的结合产生了两枚洁净无瑕的乳白色的鸽蛋,这时,抚育它们的小女主人应该是除了鸽子以外的最快乐的人了。在这段很有趣的时间当中,可说没有什么能比这对少年新婚夫妇的行为更值得赞扬的了。它们轮班蹲在窝里,直到小生命破壳而出。当羽毛未生的雏鸟还需要温暖和掩护的时候,这对父母就开始分工协作,带回来的东西往往可以使全家美美地吃上一顿。

下面的故事就要谈谈我们美丽的女主人为何这般不快乐了。这天清早,陶洛丽斯正在喂公鸽子,她忽然想到要使它瞧瞧这个伟大的世界。于是,她打开了俯瞰达罗山谷的那扇窗户,一下子把它扔到阿尔罕伯拉宫的墙外面。

当时,这只受惊的小鸟有生以来头一次被逼得非把全部力量使出来不可。它在空中来来去去,自由翻腾,它从来没飞得这样高过,当然也就没体验过这样的飞行乐趣。这时,它就像一个极度贫穷的人一下子拥有了百万产业不知如何挥霍一般,被面前突然呈现的那片无边无际的可以施展身手的天空,搞得眼花缭乱了。这一整天,它一直在尽情地飞翔,到处盘旋,由这座高楼飞到那座高楼,由这个树梢飞到那个树梢。女主人用尽办法招呼它飞回城堡,但是这些办法的效果显然无效,即使是它美丽的妻子也不能令它变心。使陶洛丽斯更加焦急的是,另外有两只强盗鸽子和它结成了一道,这种家伙专门会引诱飘零的鸽子到它们自己窝里去。这只欣喜若狂的鸽子,正像一般初次踏进社会、毫无头脑的青年人一样,对于那些新结交的堕落的同伴是非常信任,并急于跟随他们去见识广阔的世界。它已经和它们飞遍了格拉那达的每一家房顶、每一座塔尖。暴风雨来了,它也不想回家,夜幕将临的时候,它还是没有回来。它温柔的伴侣有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它要出去,去告诉丈夫,家里还有对它的期盼与等待,它应该回来。但是,她耽误太久,雏鸟由于失去父母怀抱的温暖和掩护而夭折了。

晚上很迟了,女主人得到了最新消息,有人看见这只游荡的鸽子在琴纳拉莱夫宫的高楼上,碰巧那座古宫的管理人也有一间鸽子棚,其中正好有两三只这种四处勾引的鸽子,好多鸽子都因此而受害。“自己的鸽子被勾引走了。”陶洛丽斯马上得出了结论,认为大伙瞧见和她那只游荡的家伙在一块的两只披着羽毛的骗子是琴纳拉莱夫宫里飞出来的。陶洛丽斯在安东尼娅姑娘房间里开了一次作战会议。琴纳莱夫宫和阿尔罕伯拉宫在权限上各不相干,在这两处的主管人之间即使没有嫉妒的话,当然不免也有些拘束的地方。于是陶洛丽斯先决定由派比——花园里的那个口吃的小伙子,作为去见琴纳拉莱夫宫主管人的大使,要求他,如果发现在他的辖区之内有这样一只逃亡的家伙,希望他能把这只鸽子作为阿尔罕伯拉宫的臣民,押送回国。接受了命令的派比出发了,穿过月光笼罩着的树丛,经过一座巨大的山丘,踏上了外交的旅行。不到一个钟头,他就回来了,带回了令人烦闷的情报,说琴纳拉莱夫宫的鸽子棚里,根本没有这样一只鸽子。但主管倒是满口应允会全力以赴帮助寻找。

由于那个不负责任的逃犯,它的女主人失眠了一夜,更可怕的是,整个宫殿都忐忑不安。

当然,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事情。早晨我离开房间,头一个遇上的就是陶洛丽斯,她手里抓着那只游荡的鸽子,眼睛里欢喜得闪闪发光,快乐得足以抵消前一天的痛苦。陶洛丽斯放开了手里的鸽子。它在窗外乱飞,是因为自己的行为而不敢飞进窗户吧!可是它这次回来并没有取得大家的信任。从它狼吞虎咽吃着面前的食物的样子来看,情形就像一个浪子,完全是被饥饿逼回家来的。陶洛丽斯虽然怀着女人的天性,一面给它最知心的呵护,可是一面也在责备它这种忘恩负义的行为,用各式各样的话骂它是个浪子。我注意到她已经为了使它再不能够远走高飞,特地剪短了它的翅膀。我对这种防患于未然的方法是绝对赞成的。这种经验适合的又岂止鸽子,对于人来讲不也是至诚、至直的道理吗?

纪念册

——[俄国]契诃夫

在周年纪念日上,

日梅霍夫受到了下属们的热烈祝贺,

并被赠送一本珍贵的纪念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