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宗教独眼看禅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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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机缘篇(4)

然而难的是,找不到为官员花钱的由头。弄不好钱花了,反而把人家得罪了,那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因此,你得不断地变换花样,绞尽脑汁去想,对方有没有子女想去外国留学,他们的亲友想不想到外资企业去拿高薪,如有的话,你就要千方百计地去帮他安排,而且要做得人不知,鬼不觉,天衣无缝。要让对方既要心安理得,又要感到绝对安全,不管是哪路神仙来查办,也不会露出马脚。试想,花钱花时都花到这份上了,你说愁人不愁人?更愁人的是,你还说不清、道不明,但又非如此干不可。看来看去,想来想去,我发现天天数钱的是穷人,不数钱的才是富翁。真正的赢家不是老板,而是大权在握的官员。由此我才明白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这句话的内涵。现在我真分不清谁友谁敌,谁好谁坏?对付身边的人比对付敌人还难呀!

说到这里,他来了一句“他妈的”国骂,接着说:我真是看透啦!但麻烦又来了。他说:

若看透了,又觉得没劲,失去了追求和动力。

若糊涂了,又觉得可悲,难免不上当和麻木。

他问我:到底应当怎么办才好呢?

问得相当有趣,但不好回答。倘给他讲“形而上”之道,云山雾罩地他会烦;若给他讲“形而下”之术,他会钻牛角尖出不来。于是我便不上不下地对他说:你所感受的那些看似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殊不知恰好是一种超常的人生智慧,即“非常之道”。

谁知刚说到这里,他就烦了。说拜托了,别、别给我谈禅说道。说多了,我更会莫名其妙。

我也急了,说那我讲甚么才好呢?大陆一时半会还不会出现李嘉诚式的人物,你也当不了李嘉诚第二。就连你的同行龙湖花园的女老板吴亚军,你一时半会地也超不过她。因为这个不寻常的女人,早已抢占先机,得天独厚地稳坐房地产业的第一把交椅了。她那高来高挡,低来低接和随机应变的本领,你难以学到手。

她那种善于在险象环生、陷阱密布的“生态环境”中如鱼得水的适应能力,你更难学到。你现在还是一个非主流人士,虽然你也可能跻身于主流之列,但你现在毕竟还只是一个非主流的中型老板。因此你的位置和支撑你的支点,不在“卧榻之侧”去争夺人家既得的利益,而是在远离“卧榻”的其他有“机”可乘的边沿角落里。即使有一天你能在业界一言九鼎,成了主流业主的时候,也要像五个手指中的大拇指一样,始终处于最低之处。如同吴亚军那样“低调”、甘当“亚军”的角色。

不等他回过神来,我又夹枪带棒地对他说,你听好了,永远都要记住:势不可造尽;福不可受尽;法不可行尽;话不可说尽;理不可明尽。

该糊涂时就糊涂,该明白时就明白,不必非弄个水落石出不可。花看半开,饮酒微醉,凡事都要不到顶点,留有余地。千万不要逞能而去捅破你不该也不必捅破的东西。天下事,难在“莫名其妙”,但也好在“莫名其妙”。“莫名”之所以“妙”,就在于妙在“似是而非”,妙在“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也可说妙在“糊涂”,妙在“不明不白,但心里又明白”。当你处于“口里说不出而细想又是这么一回事”的“无言之美”的心态时,那你就登堂入奥、可望渐入佳境了。人生如此,商家如此,艺术也如此。

我虽然深谙“莫名其妙”之妙,但我却吃亏在不能运用“莫名其妙”

这一“非常之道”。因此,我一辈子也不会飞黄腾达,发不了大财,但一辈子也不会缺钱花,且能随缘自在,自得其乐。

我所交往的“狐朋狗友”

比尔·盖茨说:“两个口袋空空的人,腰杆便挺不直”;李敖说:“钱是个好东西呀,有了钱就有独来独往的人格。”

但我想问:是不是只要有了钱,腰杆就挺直了?就有了独来独往的人格?

我不忌妒富人,我也想富,但我又怕富得流油之后,变成了吃人的经济动物。

别在我面前亮富,我也有钱,虽然不多,但都很干净。

(一)

家人常数落我说,交的都是一班“狐朋狗友”。因为在我有限的交友圈中,真正称得上“挚友”和“知心”的朋友并不多,而酒肉朋友倒是有好几个。其中碰巧有一位姓“傅”和姓“苟”的两个人,他们的确常拿我来开涮,无端地作弄我,倒真的成了“狐朋狗友”了。

先说那个姓傅的所谓朋友吧(傅者“狐”也)。

还在大学念书的时候,当时我是一班之长,他仅是一个小小的科代表。虽然我的权力并不大,也从无作威作福的模样,但不知为什么,他总是向我献殷勤,不时端茶倒水,递烟给我抽,还请我下馆子,吃香的喝辣的,而且几乎每次都抢着去买单。那模样简直像一条温驯的小狗,完全听凭我呼幺喝六的使唤。我从心底里也的确把他看做是自己忠实的朋友,他有什么要求我都尽量满足他。他看上了我的一套旧军服,我便送给他穿。同学们都公认我们是最好的同窗好友,一对“亲兄弟”。

毕业之后,各奔前程。人走茶凉,彼此也就没有来往了。我打听过他的下落,但都无从得到他准确的消息。只隐隐听说,他已当上了一个地区旅游艺术学校的校长,而且居然也阔起来了。来往坐轿车,进出有女秘书相伴,家有豪华公寓,经常高朋满座,贵客盈门。

穷朋友在患难时,总说“苟富贵,莫相忘”。然而一旦“富贵”之后,便“尽相忘”了,中国文人学子,一旦为官致富之后,随着地位和实力的变化,他便翻脸不认人。这时穷的一方若是不知趣前去找他的话,他就烦。不是嫌你寒碜,就是以为你要刮他的“油”,所以都怕“穷哥们”去找他的麻烦。而穷者一般也不会去自讨没趣,因此双方都不会重温旧梦,再叙友情。

有鉴于此,我早就把这位已发迹的同窗学友撂开了。然而,说来也怪,有一天,本单位一位姓吴的文艺编辑却急急忙忙地跑来找我,说姓傅的朋友约我去赴宴。我顿感惊奇,这位吴编辑与我并无深交,他怎么当起说客来了呢?一问才知道他就是从傅校长那个学校毕业分配来的,而傅校长正是他的恩师,他也是从吴编辑那里得知我的行踪的,所以派他来请我去赴宴。

我是一个很念旧的人,听说旧友有约,便忘了忌讳,径直跟着他去见老朋友。但到了傅的住地时,我顿感到情况不妙。那豪华的气派和浮躁的气氛,与老友重逢叙旧根本不协调。把我撂在客厅里坐冷板凳,主人却迟迟不肯露脸,更说明他今天分明是向我摆阔亮富,以显示他的地位、价值与威严,我只不过是他的一个陪衬和作弄对象而已。因此,我决定马上离开这里,不见也罢。

但也就在这时,傅校长挽着两个红粉佳丽,在一群阔友和当地官员的簇拥下,从里面一间大屋里哼哼哈哈地缓步走来了。

(二)

这位傅校长真可说是今非昔比,早已换成了一身的名牌服饰,说话的声音也大了粗了。他先“哇”地叫了一声“老朋友”,说今天终于把你请来了。接着又瞟了吴编辑一眼,说小吴啊,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害得老朋友就这么……唉呀!对不起,实在对不起。不过,我也实在太忙、太忙啊!刚刚才送走了一批新加坡的学界专家学者,这不就急急地赶来了吗?老朋友,我们已多年没见面了,今天得好好地谈谈。待会儿就开宴,非一醉方休不可……我说:你以为我们还能像从前那样好好地谈谈吗?我们已经不是一个等级上的人了,能撬动我们友谊的那个“支点”,已经不存在了。对不起,失陪了。

说罢,我拂袖而去。只听到身后传来傅校长沙哑的声音:这这这,哪是哪呀!简直不识抬举!

再说另一位“苟”友。

这位姓“苟”的狗友,原本是一位小有名气的文人。我们也正是当年在混迹文场时认识的,虽说此前毫无交情,但殊不知气味相投,同声相应,居然一见如故,好得不能再好了。我们经常聚会,一谈起来就没完没了。有一次他索兴请我到他家里去住了好几天,接连畅谈了好几个通宵。我也一直视他为“知己”,觉得人生得一知己足也。我每次出版了新着,都要亲自与他送去。

但到了20世纪90年代之后,我发觉他逐渐变了,见面时总是不冷不热地说,玩文艺真没意思,玩了大半辈子还是他妈的一个穷光蛋。

他说他要弃文经商,彻底改变自己的命运。

自从那次见面之后,很久都未见过他。后来才听说,他得到台湾一个亲戚的资助后,便去从事房地产开发,而且卓有成效,时见报端。从此,我也就不便去打搅他了。

前不久,我又出了一部自以为不错的新着,名曰《人欲》,正好与商界老板有关。我想也让经商的老朋友分享一下我的成果,于是,我专门前往他的住地去拜访他。

他住在全城最有名的一个小区花园别墅里,我到了那里首先被门岗保安有礼貌地拦住了。他问我是否同房主事前有约,我说没有。他要我用手机直接与房主联系,我说不知道他的手机号码。正说着,一辆黑色闪光的宝马悄无声息地滑到保安面前。随着茶色车窗玻板的缓缓落下,车主将一张什么卡片扔给了保安,同时探出头来向我瞥了一眼。旋即将他挂在额头上的墨镜拉下来,罩着他的双眼。

我一看,这不正是我要拜访的苟朋友吗?因此,我当即便冲着他叫了一声,直呼其名。熟料宝马早已溜之乎也。我怕弄错了,便问保安是不是他。保安笑而不答,只说先生你还是请回吧。

望着宝马悄然消失在庭院深深的别墅大门,我油然感受到杜甫当年那种“朝扣富儿门,暮随肥马尘”的屈辱、悲凉与冷酷。更何况我还不像杜甫那样朝叩暮随富儿们是为了讨碗饭吃,而是为了向友人赠书送精神食粮,人家却拒而远之。这种“友情”是何等的冷酷与悲愤,又是何等的令人沮丧与寒心!

但这又怪谁呢?都是自找的,都是自取其辱,毫无自知之明。

然而,正当我准备愤然离开豪门大户时,却被保安叫住了,他说你要找的苟先生来了。

我扭头一望,只见老苟早已脱下一身名牌而换成了短衣短裤的休闲装,正牵着一条黑身黄腿的“大公獒”摇摇走来。

我知道,这种近年来得宠的稀有贵獒,原是由喜马拉雅巨型古犬演变而来的高原犬种,盛产于青藏高原一带,现在却被贩獒者炒卖到西南地区来了。老苟玩的这只藏獒虽然不能与3000万元一只的公獒相比,但至少也价值400万元。与其说他今日是溜狗,不如说他分明是在向我示威、摆谱和亮酷。

因此,他直冲到我面前,不停地抚摸着獒犬弯曲向上的尾巴,又摸着它脑后长着像狮子般的长长鬃毛,瞟着我说:原来是哲良兄呀!友人都习惯于这样称呼我,他也总是这样叫。他说我们好久都没有见过面了,不知者是以为我是富而有意疏远朋友,其实我也是忙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竞争相当激烈哟!怎么,又有大作问世了?能否让我拜读一下?

我说:你现在还需要读书吗?

他说:需要呀!卡耐基的成功秘诀,李嘉诚的传记,我都很喜欢看。

不过,更主要的还是读生活这部活书。而且,与其读懂秘诀,不如活用秘诀。他看了看我手中《人欲》的封面,接着说,哲良兄呀,不是我说你迂腐老道,你总是谈空说色,布道什么天下禅机,但你总把“人欲”写在纸上。而我呢,却把“人欲”变成现实,写在自己的生活里。徜徉于人欲之海,逍遥于极乐之舟。我亲身体验到的是什么?只有当我沉浸在人欲爱河的时候,我才真正感受到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我说:那又如何?到头来不都要……他说:拜托拜托,你又别给我再谈什么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了。你知道的,我现在对那些劳什子不感兴趣。

我说:你现在只有对孔方兄才感兴趣,而对哲良兄早已厌烦了。

他说:你还不明白,我早已由文人变成商人了。“商人不赚钱就是犯罪!”商人不奸就不是商人。坦率地说,商人就是一群特殊的经济动物。别把老板当“人”看,他俨然就是动物。索罗斯是“金融大鳄”,李嘉诚是只“老狐狸”,牛根生简直就是一条“牛”。其实,说穿了,人不如猫,人不如狗。你瞧,这只獒犬值多少?我花了500万才从贩犬者那里弄到手。你想,有多少人的身价能赶上它呢?

这时,也只有在这时,我才油然感到,什么叫尴尬,什么叫窘迫,什么叫屈辱,什么叫江郎才尽,什么叫有口难言。同时也才明白,中国文人对中国商人或一切所谓成功者,为什么一直保持沉默不语的原因。

由此也才明白,社会人生如此浮躁而喧嚣的根源。

我的这对“狐朋狗友”,一个仅仅是区区旅游艺术学校的校长,凭什么能左抱“佳丽”右拥“娇娥”,而且拥有轿车豪宅?一个虽然是富可敌国的房地产大亨,但为什么宁肯广厦虚高空置囤积不售,也不肯让其“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中国现在房产空置高达1.2亿平方米,却有七成以上的居民想买而无力购置。原来正像我的这位苟友坦言的,他们是一群毫无人性、只顾自己吃饱喝足的“动物”。

可惜的是,面对着我的这些“狐朋狗友”们,我又无话可说,只能保持沉默,维持着无奈与沮丧的难受心态,最多只能像阿Q那样,说几句“我先前比你还阔”的话来舒缓心中的愤懑和忧伤。而这种精神胜利法,恰又是中国文人的软肋、命门。

无能忌有能,不富妒巨富。无名羡有名,有名又恶名。想钱又怕钱,不甘寂寞而又自命清高……这些不正是中国文人的软肋吗?

交友不慎,不是交上一班“狐朋狗友”,就是只知在“圈内”争王称霸逞能。

但我不后悔与“狐朋狗友”为伍,因为他们毕竟教会我懂得了什么才叫社会、人性。

所以,不管对方是否把我当做朋友,我都始终把朋友当做朋友。因为,聚散皆缘。对方戏弄我、诅咒我,也是一种因缘,正可以作为我修行的一种门道。

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

机会来了,平民也要乐一把。

敢秀、爱秀、平民秀,你乐、我乐、大家乐。

欲得周郎顾,反引刘郎恨。

(一)

人们面对机遇和对机遇的把握,虽然是稍纵即逝,难以复制,但对机遇又是可以发现、掌控和创造的。

常听身边的人说,机遇总是与我无缘。眼看人家一个个都交了“桃花运”,唯独自己偏偏碰上“滑铁卢”。

其实,机遇就在你身边。

不是缺少机遇,而是缺少发现。

当你钟情于机遇时,机遇就会对你微笑、招手。当你无视机遇的存在时,机遇就会离你而去。

当你发现机遇时,便不失时机地去抓住它、拥抱它,这时你就可以创造它,掌握它了。

这里,不妨讲一个与情爱有关的老故事,或许能说明这个问题。

相传三国东吴名将周瑜,不仅精通兵法,而且也深谙音乐。即使在他喝醉的时候,演奏者倘有失误,他也能敏感地觉察出来,并向奏曲者投去注意的一瞥。所以,当时流传着一句俗谣:“曲有误,周郎顾。”

唐代诗人李端,便用了这个典故,写了一首很有趣的诗,题为《听筝》:“鸣筝金粟柱,素手玉房前。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

诗中写一位为周瑜弹筝的姑娘,由于爱慕周郎,为了引起她对自己的关注,所以便故意“时时误拂弦”,有意频频弹错音调。这首小诗只通过“误拂弦”的一个举动,便活灵活现地描绘出弹筝少女那难以言传的微妙情态,读后不禁令人叫绝。

从审美心理的角度讲,人总有一种探奇揽胜的心理。也就是说,人们对异常的情况,往往比较敏感,而且印象深刻,经久难忘。“误拂弦”的实质,就是创造出一种异乎寻常的“机缘”,以此去吸引对方注意,从而获得预期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