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斩鬼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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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夜钓

简单对付完晚饭,和乔欣艳坐在篝火边用军用水壶烧开水之际,我对方才晚餐的内容及接下来几天的伙食提出了充满忧虑的质疑。

“……还不是得怨你,要不是因为你划船水平太差,那只鸟肯定会是刚才的主食。那鸟羽毛那么漂亮,肉的味道一定也错不了!”乔欣艳说着还抿了抿嘴唇,咽了咽口水,似乎在品味想像中的美食。

“唔,不过就那么小一只鸟,去了毛还没有二两肉,也不够吃不是!”我申辩。

“胡图强,你该不是又在这跟我打退堂鼓了吧?”乔欣艳狐疑地瞅着我。

“不可能,你知道我这个人,一但决定要做的事情,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有屁快放!”

“我只是担心你光吃些零食,营养跟不上,身体吃不消啊!”

“你放心,我才没你想得那么娇贵哩,你吃得消,我就抗得住!”乔欣艳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略一停顿,眼珠一转,道,“对了,我怎么觉得这打猎找食物的事情是你的工作嘞?”

说实话,我原本是想让乔欣艳知难而退的,没想到却为自己揽了件好差事,心里好不郁闷。

然而郁闷归郁闷,乔欣艳的指示还是要认真执行,我提议钓鱼,对方积极响应,而且只争朝夕要求立即行动。

早在登陆之前,夜幕还未完全落下时,我就注意到,这片沙滩尽头的芦苇丛后有片水竹林。我提着手电从山坡上绕过去,砍削了两支细竹竿回来,又在附近泥土松软的石块下掘了十几条蚯蚓,便和乔欣艳来到河边寻了一处舒适的地方,垂钓起来了。

夜钓不用浮子,因为看不见,所以只能凭手的感觉,先时乔欣艳还愿意举着竹竿,一有风吹草动就狠命提起来,以为有鱼上钩了,时间略长,又总不见有鱼上钩,她就索性将钓具搁在脚边,不管不顾,听之任之了。

见我这边也长时间没有斩获,便开始怀疑、抱怨了。

“胡图强,是不是天冷了鱼都不进食了呀?”

“不会,再冷也得吃饭,再说水里可比岸上要暖和得多!中学课本里不是还有‘独钓寒江雪’的诗吗?”

“胡图强,那会不会是天黑了,鱼都睡觉去了呢?”

“这……不会,总有喜欢过夜生活的、失眠的、梦游的啊!”我为自己这句俏皮话得意地笑了。

“切,胡图强,那会不会是你钓鱼的水平不行啊?”

“……钓鱼最忌心浮气躁,尤其在江河里钓野生鱼,没有耐性是不行的!”

这时我突然感觉鱼线被轻轻拽了一下,浑身一阵激动像过电一样,我渴望能钓起一条好在身边的女孩面前炫耀一番,顺便也替自己前面所说的话做个最好的证明。

我集中注意力,乔欣艳似乎也觉察到有情况,兴奋地盯着水面不再吭声,当鱼线再度绷紧向下沉时,我果断地猛然提竿,竹竿瞬间弯成了一张弓,而且我能感觉到另一头的奋力挣扎,可只有二秒钟的时间,钓丝突然又如同丢了风筝的引线般虚弱疲软下来。

“怎么搞的,鱼溜了啊?”乔欣艳霍然起身,责问道。

“唔……可能是我提早了点!”我无比失落,并不是因为那条挣脱的大鱼,而是因为没能收获对方的赞许。

“咦,你这人真是糊涂!”乔欣艳跺着脚责备,而且最后“糊涂”两字喊成了爆破音。

我猛地被那两个字给震住了。

我这个人自小就有点憨头憨脑,做事一根筋,做人也不圆滑,说白了就是不聪明,傻不拉几的。所以村里同龄的孩子就给我取了个绰号——糊涂!也是取我名字前两个字的谐音,若我生气就在喊时再加个“强”字,真可谓进可攻,退可守,令人既气恼,却又无从发泄。

其实我本人倒也不在意这个绰号,但母亲却容不下,觉得非常刺耳,引以为辱,一但听见有人这样称呼自己的儿子就绝不轻饶,甚至因此与人发生过肢体上的冲突。在农村,孤儿寡母的外姓人很受欺负,这就使得母亲越发敏感,越发容不下我的这个绰号了……

可几乎就在乔欣艳误打误撞地喊出“糊涂”这个几乎失传的外号的瞬间,我几乎百分之一百地确定母亲猝死前挣扎着从喉咙深处挤出的那两个音符正是“糊涂”两字!这一事隔五个月后的重大发现太令我震惊了,当然也令我羞愧、悔恨得无地自容——母亲用她最后一口气喊出的竟是她平生最不愿意听见的两个字,可见她老人家当时对我的埋怨有多么地深沉啊!

这种深沉成为了我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啊!

“你怎么了,不会这么小心眼说不得吧?”乔欣艳察觉出我的异样,怯怯地问。

“没事,”我一边重新装鱼饵,一边强做镇定地说,“你要是不耐烦了,就先去睡吧!”

说话的语气而不是内容决定说话者的态度,乔欣艳这么冰雪聪明的女孩自然感觉到了我的不悦,只是她并不知道我所为何事。

“哼,”她转身朝篝火走去,不几步回头叮嘱,“要是钓到鱼,第一时间叫醒我哟!”

我机械地应了一声,将鱼饵重新抛入水里,只是我已经不是在钓鱼,而是在咀嚼痛苦的回忆了。

幸而马上降临的一个惊喜将我从那泥淖中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