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季节的原因，我想我们一定可以领略“舟行碧波上，人在画中游”的美妙意境。
阳光明艳，却温润，河水澄碧，犹如流动的翡翠，有的河段滢滢见底，可现游鱼，水面上微风徐徐，透着一丝惬意的凉，令人心旷神怡。
船是一米来宽，三米来长专门用来放粘网粘鱼的小木船，配有一个电动马达和一柄木浆，在河上穿行极为便利。
乔欣艳侧坐船头，行李堆于船腹，我于船尾驾驶。
先时为了尽快出村，避免岸上熟识之人的观望非议，我用马达做动力，过了第一道弯，岸边的萝卜、大白菜、蒜苗等经冬蔬菜的影子也彻底消失无影，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灰黄的芦苇与间或裸露的河滩，我便改用木桨行船了，幸而水流舒缓，并不费力。
乔欣艳揭去粘须，探身掬水洗脸，兴奋得像个孩子。而后打开她的背包取出一把弩，又将我从船主那要来的鱼丝系于箭尾，开始立于船首专心猎起鱼来了。
她鬓角从鸭舌帽沿漏下的几缕发丝被风扬起，翻飞，令我总觉得痒痒的，仿佛抚摩着我的脸颊一样。
有几次乔欣艳兴奋得大喊大叫，说是射中了，可等回收起鱼线，箭头总是空空的，细察之下，连片鱼鳞都没有。
又有一回，我的旅伴发现岸边横出水面的枝叶间栖了只羽毛绚丽的水鸟，遂张弓搭箭卧于船头，命我猫身轻桨悄悄靠近，大有结草衔环偷袭敌营的味道。可惜那警觉的水禽还是察觉到了危险的临近，“扑哧”一声紧贴着水面飞过河去了，徒留两声凄清的鸣叫于静寂的河面上回荡。
箭在弦上，却未发出，乔欣艳气得直跺脚，怪我划船的水平差，惊扰了猎物，我无法申辩，因为得忙于平衡被她弄得快要翻了的木船……
越往上游挺进，两岸山势愈险峻，林木愈森密，而河面也越狭窄，但乔欣艳越兴奋。
最后一抹落日的余晖悄然隐匿后，河面上吹来的风骤然变冷了许多。冬日阳光对于气温的调节是如此地精细灵敏。
乔欣艳的背包里有一只单人帐篷，虽然我也携带了露营的用具，虽然能在野外和自己爱慕的女孩共度“良宵”是种莫大的诱惑，但我心里还是打算尽早返回的。因为一来寻找河流的源头绝非易事，一但碰上急流瀑布便无法前行；二来我们所带的食物有限，而乔欣艳并未能像她所吹嘘的那样从野外轻松获取；最后我实在对于寒冬时节在野外露宿的安全性没有把握，虽然我的旅伴自称惯于此道。
暮色渐稠，周遭寂寂只余桨声，水面上升起一层如纱的薄雾，宝蓝色的天空星光初现。
小船行至一河汊子处，我假装不经意地提出返航，并例举种种好处，比如温暖舒适的床铺、可口的热饭热菜等等，而且我告诉乔欣艳返航是顺水，再将电动马达开足，只要个把小时就回到近五个小时行程的起点。
“言而无信，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乔欣艳瞪着我，表情极度不屑。
“……趁天还没黑透，我们准备露营吧！”我急忙改口，指着不远处汊河绕过的夹在芦苇丝中的一片沙滩，讨好地说。
那片沙滩与山坡相连，坡上杂草丛生，坡顶山势陡山，林木幽森。
“哼，这还差不多，好，今晚就在那安营扎寨了！”乔欣艳白了我一眼，但对这一提议甚是满意。
山夜黑寂，河风刺骨，然天宇的寒星却显得格外璀璨，令人惊艳称奇，大有不枉此行之感。山野寒寂夺目的星光和高原湛蓝纯净的天空是天宇之中两种美的极致。
将木船系于岸边一株碗口粗的柳树旁，我们登上了那片布满鹅卵石的沙滩，并奇迹般地找到了一块天然巨石，巨石与山坡间是一片绝佳的露营区——我的旅伴如是说。
我们将船上的装备搬至巨石处，乔欣艳便命我去找些柴禾来升篝火，自己则哼着小曲忙着搭帐篷营建专属的小窝。
等我抱回一大捆干柴回来时，她的帐篷已见雏形了。
“怎么样，不错吧？”彻底完工后，乔欣艳拍拍手笑问，借着已经燃起的篝火的映照，她的脸显出一种不同于白日的美，棕红棕红地透着一股子原始的风情。
我赞许地笑笑，没接腔，低头铺设紧挨着巨石的容身之所，为了保暖，我在铺盖下垫了一层厚厚的茅草，并在头部用鹅卵石垒起一堵挡风的矮墙，心想一会再去拾些柴火存着，保证篝火烧得旺旺的，应该就能抵缷夜晚的寒冷了吧。
各自忙完，我们便开始围着篝火吃晚饭了。
晚餐是乔欣艳从村里唯一的小卖部买回来的那些零食，饼干、火腿肠、罐头呀之类的，也还算是丰盛，只是感觉填不饱肚子，好像吃火锅没吃主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