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张啸林全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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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充当汉奸,不得善终(3)

黄金荣年岁已高,而且已经退居幕后,对政治已没什么热情可言。他对日本人的劝诫不置可否,因为他本来就没打算离开上海。另一方面,土肥原又派人潜往莫干山,秘密监视张啸林的行动。

当土肥原三番两次在杜月笙那里吃到闭门羹之时,他便想到了大帅张啸林。于是,土肥原派人去跟张啸林密谈,叫他和日本人合作,在上海陷落后出任伪职。

莫干山位于浙江省北部的德清县境内。春秋末年,干将、莫邪夫妇在此铸成雌雄双剑,莫干山因此得名。莫干山山峦起伏,风景秀丽多姿,以绿荫如海的修竹、清澈不竭的山泉、四季各异的迷人风光而称秀于江南,享有“江南第一山”的美誉。早在1922年,张啸林为了拉拢浙江督军卢永祥,便在莫干山建造了一栋别墅,供其夏日避暑之用。卢永祥倒台之后,张啸林收回别墅,又花巨资加以扩建,配置了数万杆修竹,饲养了梅花鹿、丹顶鹤等珍禽异兽,取名为“林海幽居”。

一见日本人到山上来见自己,张啸林便知道上海要落入日本人的手里了。张啸林算盘打得很精,他想借日本人的势力完成自己多年的梦想。张啸林不禁大喜,立即匆匆返回了上海。

张啸林与杜月笙早已分道扬镳,但是在上海即将沦陷的这个节骨眼上,杜月笙明白,只有争取张啸林,才能不让他滑到日本人一方去。于是,他一听说张啸林回到了上海,便兴冲冲地来到张公馆,亲热地喊了声:“啸林哥,回来啦!”

张啸林瞥了一眼杜月笙一瞥,冷淡地回道:“月笙,这段时间好像很忙啊!”

杜月笙听张啸林如此说,只好讪讪地回答说:“忙点好,越忙精神越好!”

张啸林对着杜月笙笑了笑,算是作为回答。然后,他便躺在烟塌上自顾自地抽起鸦片来,将杜月笙当成空气一般。

“啸林哥,最近前线的消息不大好。”杜月笙凑近了一些,悄声对张啸林说,“上海滩恐怕是保不住了。”张啸林抬眼望了一下他,继续抽烟,只是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干我屁事!”杜月笙早知张啸林和日本人暗中有往来,但他仍想尽力争取这位把兄弟,苦口婆心地劝说他,想让他和自己一起离开上海。无奈张啸林已经铁了心,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他冲着不耐其烦地唠叨着的杜月笙说:“日本人打进来又能怎么样,他们会向租界进攻吗?再说了,日本人来到了,时间长了他们自己也成了中国人了。到时候大家都是中国人,他们又能拿我们怎么样?”

杜月笙听了张啸林的这番话,心里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默默无言地坐在张啸林的烟塌上,看着张啸林在抽烟。良久,远处传来一声炮弹爆炸的声音。杜月笙喃喃地说:“一发炮弹爆炸,不晓得又要死多少中国人。一发炮弹要炸死多少中国人啊!我不能坐在租界里等着当亡国奴。”

张啸林闭着眼睛,躺在烟塌上,似乎没有听到杜月笙的话。过了许久,他才说:“战争时期,哪有管得了那么多,只要日本人的炮弹不落在我张啸林的头上便好了。”

杜月笙沉默了。过了好一会,他毅然地说:“啸林哥,无论如何,我们要一道走。老弟兄了,不分生死,我们都要在一起。”张啸林听了杜月笙的这句话,心里一震,往事一幕幕地浮现在他的眼前。良久,张啸林问:“走到哪里?”“香港。”张啸林苦笑了一下,回答说:“你在香港有田?有地?有银行?还是有工厂?出了上海滩,我们什么都不是。到了香港,我们靠什么吃饭?”杜月笙道:“常言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到了香港,那边的朋友们总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们饿死吧!”张啸林冷笑着回答道:“月笙,你难道忘了,我们何曾靠过父母,一切吃喝用度都是我们自己赚得来的。我们的花花世界也都是自己打出来的!”杜月笙顺水推舟地说:“是嘛,我们到了香港,一样可以打天下,办事332业呀!”张啸林将手里的烟枪“啪”的一声丢在烟盘里,冷讽热嘲地说:“我们还年轻吗?年过半百的人了,还能像小青年一样去打天下吗?月笙,不是我说你,为了福煦路181号赌场的事情,我们兄弟俩闹过一架。你爱开银行、办工厂,当首席绅士,当议长、会长、董事长,你尽管去当。我要发财,我还是做我的土,做我的赌。即使做不成了,我赚到了钱,一样可以回家啃老本。自从那个时候起,我便打定了主意,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的独木桥。”往事历历在目,杜月笙面对张啸林这位老兄弟一时无话可说,只好喃喃地喊了声:“啸林哥!”张啸林声音一低,无限感慨地说:“月笙,现在情形不同了,日本人要来当家了。我不能看着你一脚豁往大海里去。你所爱声望呀,名气呀,地位呀,现在你差不多都有了。我张啸林佩服你的本事。但是,你可曾想过,除此之外,你究竟得了什么?你赚到钱了吗?不但没有赚到,这些年恐怕还倒贴了不少吧!据我所知,你现在至少欠了三五百万的外债。你人在上海,朋友们多少会给你一些面子。你一旦跨出上海滩,那些朋友难免会向你伸手讨债。到那时候,你拿什么去还?”

杜月笙哈哈大笑起来,开口便道:“啸林哥,人各有志,你想要发财,我不会拦着你。我认为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所以别人存钱,我存交情。就算是金山银海也有用光的时候,但交情永远都用不完!”

张啸林一时语塞,只好换个话题,试探道:“月笙,你倒给我说说看,日本人有什么不好。北洋政府执政,我们可以在上海滩叱咤风云,国民政府当权,我们一样可以吃香的,喝辣的。难道日本人来了,这一切就会变了吗?”

杜月笙高声说:“自古以来,我们中国人从不曾跑到日本去杀人放火,到处开枪!但是日本人却跑到我们中国来,屠杀我们的同胞,抢劫我们的财产……”

张啸林打断了杜月笙的话,说道:“月笙,日本人来了,可能把全中国都变成从前的法租界。到时,你,我,金荣哥,还有无其数的老弟兄,可以再开一个比三鑫公司大十倍、百倍的公司,财源滚滚而来,皆大欢喜。”杜月笙喃喃道:“过去种种,都是恶梦!”张啸林道:“那么,我们已经无话可说了。我只想奉劝你一句,‘两眼不观井中水,一心只想跳龙门’,小心‘物离乡贵,人离乡贱’,你自己好自为之吧!从今以后,不论你我的遭遇如何,我们就算是问心无愧,彼此都很对得起了。”

杜月笙知道想把张啸林从日本人那里拉回来,已经全无可能了,只好黯然辞出,回到了杜公馆。

五、助纣为虐,声名狼藉

淞沪会战打到十一月初,双方兵力明显不支,日军组建第十军赶赴上海战场。中国统帅部明知不敌,遂下令撤退。至此,中国军队已经以劣势装备在正面战场同日军硬碰硬地打了近三个月,彻底粉碎了日军“三个月内灭亡中国”的狂妄计划。

戴笠与杜月笙一手成立的苏浙别动队除第四支队以外,全部被调到南市浦东一线,协助国军第五十五师共筑防线,掩护全军从上海撤退。1937年11月9日,国军第五十五师在苏浙别动队第一、第二、第三和第五支队的协助下,集中全力阻击日军陆续增援的第三、第五、第九师团。国军开始全线撤退。由于中国统帅部计划不周,撤退变成了大逃亡,日军一路穷追不舍,国军死伤惨重。

11月26日晚,杜月笙在宋子文等人的安排之下,轻装简从,带着一名随身仆役顺利抵达公和祥码头。登上了英国客轮“阿拉密司”号,与宋子文、钱新之、胡笔江、徐新六等人一起,悄悄离开了上海,直航香港。

杜月笙走了,张啸林却铁了心,要留在上海当汉奸了。但日本人更加看重黄金荣,希望他能出面帮助日本人维持上海的秩序。张啸林也因此被日334本人冷落了一段时间。但黄金荣始终不愿落水,始终托病不出。无论是谁上门,他都以“抱病在身,不克晤面”为由让门生或家人将其挡在门外。日本人在无奈之下,才退而求其次,让张啸林出山。1937年12月5日,汉奸苏锡文在日军的支持下,在上海浦东成立了“大道市政府”,公署设于浦东东昌路,苏锡文任临时市长,挂绘有太极图的杏黄旗。伪政府由日军特务部西村班扶植和控制。张啸林出任伪上海市长的幻想破灭了。

1937年12月24日,杭州沦陷。张啸林突然接到了土肥原的电话,让他到重光堂去一趟。重光堂位于新公园西北侧的一片茂密的小树林里,是一座孤零零的二层小楼。日军侵华期间,这里一直是日本特务的大本营。

张啸林放下电话,屁颠屁颠地坐上汽车,来到了重光堂。他以为杭州一沦陷,自己这个省部级高官的位置就到手了。张啸林在杭州长大,他想弄个浙江省的省长来当当。没想到土肥原却故意绕开“官职”,对他说:“张先生不愧是识时务之俊杰,和大日本皇军配合自然是明智之举。杭州人对皇军的态度很不友好,我想请先生到那里去组织一个维持会,帮助皇军恢复秩序。”

张啸林一听,大为恼火,“维持会会长”算个屁官!如果换一个人对他说这些话,他可能会当场就跳起来骂娘了。但在日本人的面前,张啸林还得忍一忍。直到他回到华格臬路,才破口大骂道:“妈的,他小日本凭什么指派我!”

就在这时,俞叶封出现在张公馆的客厅里。他听见张啸林大骂日本人,便笑着问:“怎么?土肥原让你出任上海市市长?”

张啸林气呼呼地说:“请个屁啊!他让我到杭州给他弄个维持会!他把老子当成什么人了!他以为是打发要饭的呢!当初如果不是他派人到莫干山来请我,我才不会搭理他呢!”

张啸林骂够之后,日本人交代的事情却不敢不办。他只好笼络一帮流氓,到杭州去组织维持会,自任维持会会长,协助日军“恢复秩序”。张啸林此举弄得他声名狼藉。一时间,连杭州街头的小流氓都对他颇有微词。

1938年3月27日,日军在南京扶植的所谓“维新政府”,请段祺瑞临时执政时期的秘书长梁鸿志出来打头阵。陈群也落水做了汉奸,在伪南京维新335政府中出任伪内政部长一职。

伪上海市大道政府改隶维新政府。4月28日,伪大道政府改为督办上海市政公署,由苏锡文任督办,改悬五色旗。同年十月十五日,公署从浦东东昌路迁到市中心区(江湾)办公,并改组为伪上海特别市政府,所有公署及所属各机关的移交手续在16日前完成。

张啸林胃口很大,他见陈群坐上了伪维新政府内政部长的宝座,便想弄个伪上海特别市市长或浙江省主席的职位来玩玩。因此,他故作姿态,躲到了莫干山,对日本人避而不见。日本人派驻杭州领事登山拜访,张啸林便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要弄个上海市市长或浙江省主席给我玩玩,倒还可以商量!”

凭张啸林的能量,想当伪浙江省主席还是远远不够的,但当个伪上海特别市市长还是够格的。不过,当时日本人已经看中了傅筱庵。傅筱庵,名宗耀,镇海县(今宁波市镇海区)人。他早年在上海浦东英商耶松船厂做工,在夜校学英语,得以初通英语。由于善于逢迎,他很快被英商提升为领班,经管工人工资等。后来,他又投靠清廷邮传部尚书盛宫保、盛宣怀,迅速发家。辛亥革命后,他又依附袁世凯及北洋军阀,财势进一步膨胀。1916年,盛宣怀逝世,傅筱庵趁机攫取中国通商银行董事的职位,并与严子均、虞洽卿等创办祥大源五金号,垄断了上海的五金市场,成为上海滩上的一名炙手可热之徒。

北伐成功之后,大部分军阀都躲在了大连、旅顺等日本控制的地盘。但他们仍然贼心不死,一直在秘密集会,伺机发动政变,夺取政权。傅筱庵早年就和北洋军阀来往密切。北洋军阀失败后,他仍秘密资助北洋军阀,企图在他们成功后分一杯羹。

国民政府派驻上海的特务侦悉傅筱庵和北洋军阀来往的事件,立即上报南京政府。南京政府下令,通缉傅筱庵,将事情彻底查办清楚。傅筱庵得知后,就秘密向日本大使馆求援,由大使馆派武装卫队护送他上外国轮船,逃往大连。在避居大连时,直接受日本侵略者的保护和豢养,成为著名的亲日派人物。

傅筱庵被通缉逃往大连后,中国通商银行总经理名义上由董事谢光甫代理,实权则掌握在傅的心腹王心贯手中。行中一切业务仍按傅的意图进行,并经常向傅筱庵信电请示。这一段时间中的业务,只能勉强维持,傅筱庵人在大连,心在上海,时与知友通信,请求帮助早日撤销通缉令。

上海沦陷之后,傅筱庵投靠了日本人,势力迅速膨胀。当时,霞飞路(今淮海西路)傅家堂上客常满,杯中酒不空。跟他往来的人大多是绅商闻人、北洋政府旧官僚。这批人都鼓动傅筱庵卷土重来,其中最起劲的就是周文瑞。而日本支那派遣军总司令松井石根,正在物色有名望的人物来当伪上海市市长。周文瑞就向松井手下的杨马林竭力推荐傅筱庵,松井一听傅是盛宣怀的心腹总管,又当过中国通商银行总经理、上海市商会会长,一拍即合,立即派员到傅家数度联系。傅筱庵提出伪上海市政府设在浦东来往很不方便,日方就同意不设在浦东。于是伪上海市市政府就由浦东搬到江湾,恢复了“上海市市政府”的名称。松井就让伪维新政府任命傅筱庵为伪上海市市政府市长。民国二十七年(1938年)十月十六日,傅筱庵宣誓就任伪上海市市长,苏锡文任伪上海市市政府秘书长。

就这样,张啸林在上海沦陷后的三年时间里,一直没能出任伪职。但他却在大新公司五楼建立了一个俱乐部,再次干起了烟土与赌场生意。高鑫宝、俞叶封等人也助纣为虐,整天和他厮混在一起。

六、张公馆里再出命案

在三个儿子当中,张啸林最疼爱张法尧,其次便是张显贵。为了张显贵,一向惜金如命的张啸林居然肯花四万大洋托黄金荣向蒋介石买了一个内政部次长的官职。张显贵在南京政府做了内政部次长之后,张家在上海滩顿时成了名门显贵,张啸林也因此对张显贵更加宠爱,同时也对他寄予了更大的希望。

张显贵在张啸林60大寿后不久便结婚了。他的新婚夫人是赓裕钱庄老板杨志裕的千金,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新婚典礼自然办得够档次,够气派。小夫妻二人婚后也过的和和美美,让人十分羡慕。但是不久之后,新婚洞房里却发生了一桩骇人听闻的凶杀案。

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尽管张啸林的儿子个个都不是亲生的,但个个都学乃父的做派,喜好打打杀杀,对下人动辄非打即骂。张显贵在三个儿子当中更是以性情暴虐著称。张啸林打死的人大多都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顶多也就是打死下人。然而,张显贵却亲手打死了自己的新婚妻子,而且手段之残忍,怕是连张啸林都望尘莫及。

张显贵成亲之后,在南京住了一段时间。南京沦陷之后,国民政府撤到重庆,张显贵带着夫人回到了上海,住在华格臬路张公馆。从此,张显贵饱食终日,无所事事,整日和黄金荣的养子黄源焘一起混迹于舞厅和酒楼等场所。有一次,张显贵在舞厅里结识了一位关姓女子。这名女子昵称囡囡,双十年华,长得妖艳媚人,身材火辣。而且,这关囡囡又举止大方,善于应酬,堪称尤物。张显贵对她一见钟情,很快便向她发起了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