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超、薛霸
出身籍贯:不详
职业:开封府押送公人
基本经历:董超和薛霸一起押送林冲去沧州,受高太尉指使在途中野猪林陷害林冲。幸有花和尚鲁智深保护,林冲才安全到达沧州。会开封府后被高太尉寻事刺配北京大名府,大名府梁中书因其能干而把他留用府内。后来薛霸又和董超一起押送梁山好汉卢俊义去沙门岛,李固送与50两银子让二人在途中结果卢俊义。结果二人在下手时被卢俊义的仆人燕青杀掉。
身高:
相貌:
星座:
性格:一样争奇,各自入妙。
爱好:雪白的银子,给人洗脚。
社会关系:
基本评价:没有最坏,只有更坏,董超、薛霸的命就是不得不在“坏”和“更坏”之间来回走钢丝,或侥幸不掉下来,最终要掉下来摔死。
董超、薛霸者,这一对大宋朝公安战线的哼哈将,在京剧《野猪林》里很是火了一把,但他们的身份却非常可疑。在宋元小说戏剧里,这两人出镜率特别高。一会和张龙赵虎并列出现在包拯的帐下,一会又在狄青的手下和张千李万听唤。在罗贯中的《三遂平妖传》中,董超薛霸也是押解犯人的公差。在冯梦龙的《三言》里,也有他们的份子。这两个名字不知怎地也被施耐庵一眼看中,拽到了《水浒传》里跑龙套。也许在施耐庵看来董超、薛霸者是当时司法腐败的一个象征,一个符号,于是随手拈来为水浒增加些花色品种。也许历史上确曾有两个猪狗模样的公人,叫过董超、薛霸,后来臭皮囊没有了,人们就把这四个字,当成了恶谥,成了通用的东西。因之我也就在谈绰号时,理所当然地把他们拉来捧场。
这两位是大宋开封府手持警棍(时称水火棍),身着制服专司押解犯人的在编公安干警。他们的一滴水可以看出大宋朝的法律的模样来。不要小瞧了他们的能量,若是普通的干警也就罢了,他们像是双簧的高手,有手段有胆量,专找大宋朝的法律的空子,在空子里游刃有余,呼风唤雨,吃香喝辣。聂甘弩曾有一诗专写这一对牛黄狗宝:
解罢林冲又解卢,英雄天下尽归吾。
谁家旅店无开水,何处山林不野猪?
鲁达慈悲齐幸免,燕青义愤乃骈诛。
佶京俅贯江山里,超霸二公可少乎!
汉初开国元勋绛侯周勃见疑入狱,后来出狱,感叹道:“吾尝将百万军,然安知狱吏之贵乎!”这“狱吏之贵”的意思也见于《水浒》中的两名小解差董超、薛霸身上。别看他们微不足道,但凡英雄好汉犯到他们手里,那就糟了,轻则脱层皮,重则送了命。就凭那根呼呼生风的警棍,就可以八面威风,这棍下不知滚来了多少金银,也不知断送了多少性命。试想,若不是鲁智深和燕青二位分别随之相救,那豹子头林冲和玉麒麟卢俊义岂不都成了他们的棒下之鬼!
司法腐败,无论在哪里无论在何时,都是可能存在的。自小母亲就告诉我“哪庙里没有屈死的鬼”。“屈死不告状,饿死不做贼”。在老家那些父老眼里,对穿制服的人最好是别招惹,但我想,这应该是个案,是反常的现象,如果是普遍是正常,那这个王朝的统治的合法性就值得怀疑了。可是水浒里,司法的腐败就象一件破棉袄,再也找不出一块好棉花。从通风报信的宋押司;到抓捕时雷横、朱仝的上下其手徇私舞弊,私放罪犯的都头;再到判案时,开封府尹、阳谷知县、登州知府虽然头上“明镜高悬”,但昧心判案的法官;再到那些牢营里的一些规矩。记得方苞写过《狱中杂记》,而宋朝的监狱也不比清朝好坐多些。鲁迅也曾感叹说中国的监狱难坐,要想想渣滓洞的那些志士把铁牢坐穿,也难矣哉。林冲到沧州的牢营时,有好心的老犯人对教头说“此间管营、差拨,十分害人,只是要诈人财物,若有人情财物送与他时,便觑的你好;若是无钱,将你撇在土牢里,求生不生,求死不死。若得了人情,入门便不打你一百杀威棒,只说有病,把来寄下;若不得人情时,这一百棒,打得七死八活。”当差拨来见林冲,没看到给银子时,大骂:“你这把贼骨头,好歹落在我手里,教你粉骨碎身,少间你便见功效。”当林冲掏出银子时,差拨的脸就绽开了温暖的笑容:“林教头。我也闻你的好名字,端的是个好男子!想是高太尉陷害你了。虽然目下暂时受苦,久后必然发迹。”钱能通神,从黑脸马上就变成笑脸!连在京城混事的林冲也感叹:“‘有钱可以通神’,此语不差”。假设要不送钱呢?那可能就叫你挖厕所修下水道,脏活累活都是你的,上楼攀高的危险活也跑不了你;要是送了钱,可能就是管理管理图书或者跟着差拨到菜市场买些菜,到伙房帮炊,闻到鸡鸭鱼肉香,那要比厕所的味道直不可以道里计。
于是押送罪犯时,董超、薛霸这样的牛黄狗宝被钱财收买,半路谋害押犯的勾当就是正常的了。董薛两人在押解林教头上道前,即被高太尉心腹林冲不提防的朋友陆虞候陆谦请到了酒店。两个小警察无端被有来头的约到酒店喝酒,自是内心忐忑不安,“不敢动问大人高姓?”得知是高太尉的属下心腹,这两个小子是冷汗淋漓,大气不敢多出一口,多么谦恭,“小人何等样人,敢与您老一块吃饭!”陆谦门头高,身子硬,开口就谈交易:杀了林冲,给二位十两金子。当时董超还有点胆怯,象新警察一样,手脚有点放不开:“这怕使不得,开封府公文只叫解活的,却不曾教结果了他。”还是薛霸老道,他说:“老董,你听我说:高太尉便叫你我死,也只得依他,莫说使这官人送金子与俺,落得做个人情。”当下收了金子。是啊,在一个浑浊的池塘里,那里还有清流。你想做一个清白的人,说不定明天就会下岗待业,况且,高太尉这棵大树谁不想乘凉?于是就有了这一对牛黄狗宝的绝妙活出场了:
第二日天明起来,投沧州路上来,时遇六月天气,炎暑正热,棒疮却发,路上一步挨一步,走不支。薛霸道:“好不晓事,去沧州二千里有余的路,你这般样走,几时得到。”林冲道:“小人在太尉府里折了些便宜,前日方才吃棒,棒疮齐发。这般炎热,上下只得担待一步,”董超道:“你自慢慢的走,休听咭舌。”薛霸一路上喃喃咄咄的,口里埋冤叫苦,说道:“却是老爷晦气,撞着你这个魔头。”住得店来,薛霸去烧一锅百沸滚汤,提将来,倾向脚盆内,叫道:“林教头,你洗了脚好睡。”林冲挣得起来,被枷碍了,曲身不行。薛霸便道:“我替你洗。”林冲忙道:“使不得。”薛霸道:“出路人那里计较得许多。”林冲不知是计,只顾伸下脚来,被薛霸一按,按在滚汤里,林冲叫一声:“哎呀!”急缩起时,泡得脚面红肿了。
这还不算,第二天天不亮便走,薛霸还教林冲套上新草鞋,走不上二三里,便鲜血淋漓,唉声不止。董超薛霸真是折磨人的高手:薛霸假意替林冲洗脚,“烧一锅百沸滚汤”,将林冲的脚烫得“脚上满面都是潦浆泡”;董超也不示弱,就拿一双新麻鞋给林冲穿,使得林冲脚上的泡都被麻鞋打破。但这些都是在好心好意的堂而皇之的幌子下不动声色地进行。第一天,当林冲棒疮发作时,董超斥骂林冲,薛霸却装好人:“你自慢慢走,休听咭舌。”可晚上,却是薛霸使坏将林冲的脚烫坏;第二天上路,林冲脚痛走不动,薛霸凶狠狠恶骂,董超却装好人,说:“我扶着你走便了。”可那双新麻鞋却是他给林冲穿的。这其实都是这一对难兄难弟设计的蓝图的具体实施。在这两个人渣跟前,林冲却是忍气吞声。公差骂他,他只说:“上下只得担待一步。”“上下方便。”甚至薛霸骂了他半夜,他也不敢回话,又总是自称“小人”。住店后,不等公人开口,便掏钱买酒买肉请公人吃。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林冲啊,一只在狼群中的羊。
来到野猪林,董超薛霸用计把林冲绑上,就露出了本来面目。两人一人一根水火棍,看着林冲大声宣判曰:“不是俺要结果你,自是前日来时,有那陆谦,传着高太尉钧旨,教我两个到这里结果你,立等金印回去回话,便多几日,也是死数,只今日就这里,倒作成我两个回去快些。休得怨我弟兄两个,只是上司差遣,不由自己。你须精细着,明年今日,是你周年,我等已限定日期,亦要早回话。”
正林冲生死关头,忽然一条禅杖飞来,隔开水火棍,跳出一胖大和尚来,后在林冲的求情下,董超薛霸总算免得一死。鲁智深喝道:“你这两个撮鸟!洒家不看兄弟面时,把你两个都剁做肉酱!”但后来,董超薛霸在押送卢俊义时,这一双笨蛋,还是见钱眼开,犯下同样的错误,说收钱替人免灾,最后在燕青的箭下送掉了卿卿性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金圣叹评点董超、薛霸说:“林冲者山泊之始,卢俊义者山泊之终,一始一终,都用董超、薛霸作关锁,笔墨奇逸之甚。”是啊,董超、薛霸从这点说是梁山的功臣,是梁山的运输队长,把人才一个个输送到梁山,象一架抽水机,把有用的精英从朝廷的池子里抽出,为梁山的革命事业输送人才,董超、薛霸对梁山的贡献也大了去了。但是,我总也喜欢不上这两个不入流的牛黄狗宝来,还是送一首诗作结,祭奠一下这些丑恶的灵魂,伏维尚飨!诗曰:
穷凶极恶为薛霸,假善真残是董超。
出解分担红黑脸,贪赃共享白黄包。
手中水火无情棍,天下英豪断命刀。
甘自窝囊麟与豹,险因二鬼赴阴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