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用文字摆平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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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英雄失路,托足无门——说青面兽杨志(1)

杨志

出身籍贯:五侯之家,将门之后。

职业:殿帅府制使、大名府管军提辖使、二龙山头领

基本经历:林冲来到梁山,王伦不容,要他先下山取“投名状”杀一人上山。不想正巧碰见倒霉的杨志,杨志本来是殿帅府制使(中央直属警卫团),因押送花石纲在黄河里翻了船畏罪逃避。与林冲不打不相识,但杨志一心想到东京找个官做,不肯入伙。杨志在东京花光身上的钱俩,只好卖刀,不得已杀了牛二,被发配到大名府充军。为梁中书护送生辰纲去东京,但被吴用的阴招所劫。在江湖上,武力是一个小指头,智力才是大拇指。杨志无奈和鲁智深打上二龙山,做了山寨之主,后归梁山泊。征讨方腊时在途中,患病寄留在丹徒县大后方的小县城,默默的死去,一个将军没死在战场,窝囊。

身高:七尺五六身材,约合1.8米。

相貌:脸上有快青色胎记

星座:天暗星

性格:骨子里流淌着英雄的血,求功求名心切,对上级巴结讨好卖力,对下属苛刻严酷,不善于团结。

爱好:一刀一枪在边疆上博一个封妻荫子

社会关系:血液的上游是杨令公,佘太君;与杨家七狼八虎,穆桂英,有血的联系。

基本评价:命运不可说,杨志一生有很多机会,但命运不济环境作祟,最终都失之交臂,有的机会如泥坑,越努力,陷得越深,稀泥从脚脖到头顶。比如的遇赦回京,用银子打通关节,眼看官复原职,谁知高俅的几句训斥就让煮熟的鸭子飞走了,所有的努力化成了泡影。但刀挑牛二却使生命翻转,一个服刑犯让梁中书的赏识,但吴用的阴招把杨志打回原形,在江湖里只有扑腾的份了。

这怨谁?只有把恨记到社会的账上,一个社会黑暗的时候,个人只有沉沦,一个社会良性的时候,就有机会施展,但沉沦也是上升,是脾气的上升,是怨恨的上升,最后,黑暗的社会为这些苦孩子的劳动买单:那是这些苦孩子为社会织就的裹尸布。

秦琼卖马和杨志卖刀,是我小时侯听的最多的故事。一个唱小曲的,是父亲的朋友。在文革专制年代,小曲也不许唱,戏瘾难耐,象吸毒。他总是在冬天夜晚到我的家里,在局促的地铺前唱秦琼卖马。把响马秦琼那种无限河山泪,谁言天地宽,一分钱难死英雄汉的悲慨演绎的惟妙惟肖。他一会儿是秦琼,一会儿是店家,一会儿是单雄信,一会儿是王伯当,现在还记得秦琼和店主的对词:(秦白)“店主牵马”。(店白)“哦!”(秦唱西皮慢板)“店主带过了黄骠马”,(店白)“你瞧你这个马呀,饿得都成了四根棒儿枝儿了罢,谁要它?”(秦唱)“不由得秦叔宝两泪如麻”。(店白)“好不歹样儿的,卖不卖就在你啊,你哭的是什么啊?”(秦唱)“提起了此马来头大”,(店白)“这么匹马,它有什么来头呀?”(秦唱)“兵部堂王大人相赠与咱。遭不幸困至在天堂下,欠你的店房钱无奈何只得来卖它”。(店白)“那么你到底卖不卖?”(秦唱)“摆一摆手儿牵去了罢”。小时,听到此处,就见父亲和他的朋友泪花涟涟,父亲的朋友把那时的压抑用卖马表现。神州萧条寰宇黑,英雄失路归何门。把自己的心爱之物出手,也是对自我价值的一种否定,也就是在那时,我知道杨志为了表示他怀抱的那口刀是要卖的,就在刀鞘里插了一根草标。这种用插草标来表示出卖意向的做法在民间一直流传。父亲就曾对我讲过,1942年的河南山东的饥谨,白骨遍野,野狗吃人,一个烧饼就能买到一个媳妇。有的人卖儿卖女,就在那孩子头上插根草标。

杨志的绰号里带着兽字,是说武艺高强,再就是在他颜面左侧上下眼睑、颧部有一巴掌大小的褐色色素沉着斑,故名为“青面兽”。西医学称此病为上腭褐青色斑痣,中医称之为青记脸。杨志是不愿落草,最后不得不落草,而落草后是消极处世,躲避在话语权之外。他本是北宋抗辽名将杨令公之孙,楊门之后,也算世家子弟;武进士,功夫扎实,跟林沖比赛过,打成平局。也希图为朝廷效力为皇帝放哨站岗,“在边关上一枪一刀,博个封妻荫子”。然而,作为殿前制使为那个只图苟安享乐的“道君皇帝”修艮岳押送花石纲而翻船。徽宗是个浪漫的诗人兼画家的皇帝,拿诗人的罗曼治国。在位25年,把一座锦绣江山,打造成破船漏屋,最后被女真骑兵掠到冰天雪地的黑龙江边,妻子被那些浑身臊气的胡人屡屡召去做“三陪”。这个创立“瘦金体”的皇帝有个爱好,就是喜欢石头,喜欢稀奇古怪的石头,于是导致北宋灭亡的“花石纲”就出现了。花石纲就是运送奇花异石的船,花石纲掠夺前后持续了20多年,形成了一场真正的灾难。史书说,在江河湖海惊涛骇浪中,人船皆没者,枉死无算。运到东京汴梁的石头数以十万计,最贵的一块石头,光是运费就达三十万贯,相当于一万户普通百姓一年的收入。杨志就在运送花石纲的行列里,这本是一个为皇帝效力露脸的机会,但杨志却时运不济,晦气塞满脑门,在黄河里偏是被风把船弄翻了个,就把花石纲弄丢了,无法交差。本来是赵官家的一条警犬,为主子看家护院,因为这事情,就变成了野狗,四处避难。杨志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在大赦后,他打起了“跑官买官”的注意,就弄了一担儿钱物去东京去枢密院走后门。金圣叹于此评点道:“文臣升迁要钱使,至于武臣出身,亦要钱使,岂止为杨志痛哉!”其实这是老金的书生的呆气发作了,只要领导手里有合法的分配权伤害权,你不送钱,别人会送,官场也如市场,你想获利就必须投资。从杨志的家教背景看,从小进行的是爱国主义教育,是圣贤的教育是满口的仁义道德,而社会却要教给他的是满肚子的男盗女娼。武官在送钱方面一点也不比文臣差,可是杨志却“将出那担儿内金银财物,买上告下,再要补殿司府制使职役。把许多东西都使尽了,方才得申文书,引去见殿帅高太尉。”也许是高太尉的那天心情不好,也许是勾起花石纲的旧帐,杨志就被这个足球国脚大骂一顿,赶出了办公室。拿钱没有消了灾,投资没有得到回报,杨志的落魄可知。旅店的钱到期,吃饭的钱不知何处,于是杨志就抱着祖传的宝刀,到了汴梁的街头,插上草标叫卖。“话说青面兽杨志丢了花石纲后去东京汴梁寻找高俅,因讨复殿刺使一职而用尽了钱财,穷困潦倒,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去街上出卖家传宝刀”。这时我想到了童年冬天的夜晚,父亲的朋友一边唱着小曲,一边比划着杨志卖刀,一边介绍着刀的种类,刀有手刀、掉刀、屈刀、偃月刀、戟刀、眉尖刀、凤嘴刀及笔刀,还有砍向日本鬼子的二十九军的大刀片。什么“单刀看手,双刀看肘,大刀看刃”,劈、挂、撩、持、扎、砍、切、击、点、抽、抹、拖、拨、画、挑、削、架……等技法,玩刀要注意“刀不离身左右前后,手足肩背与刀俱转”,他当时说了一句“刀走黑”当时是不理解这话的,后来就觉出这不仅指刀法快疾,凶狠,刀下无情,其中也含有刀法诡诈、人莫能测之意。

就在这天的上午时分,从胡同里一步一颠撞将过来一条吃得半醉的大汉,正是首都有名的泼皮,唤作没毛大虫的牛二。这人的特长就是在大街上使横撒泼,人们一见他来,就避之如虎。他拦住杨志,问这宝刀有甚好处,杨志道这宝刀能砍铜剁铁而刃口不卷,刀口锋利可吹毛立断,砍头杀人而刀口无血。牛二作为消费者,他有权利要杨志一一验过,头发吹断了,铜钱砍断了,都没问题,只是在验到第三件时杨志犯了难。牛二这时正是耍横的时候,杨志遇到了一个真正的消费者,他就是让杨志杀一个人,杀鸡不行杀羊也不行,于是牛二便嚷道:你是汉子便剁我一刀。杨志陷入了困境怪圈,把牛二推了一跤。牛二爬将起来,挥起右手,一拳打向杨志。杨志一时性起,望牛二颈项根处便是一刀,接着又在牛二胸脯上连戳两刀,把牛二给杀了,而那刀上果然滴血未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