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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家庭港湾(4)

这里说作客,并不是一个人单身在外边的意思。作客就是到人家去应酬——结婚,开丧,或是讲交情,都有得吃,而且吃得很多很丰美。虽说作客,可不需要什么客气,一客气反教主人家不高兴,回头怪客人不给他面子。有好多次我都不认识主人是谁便吃了他很多东西,我感谢这种盛意,但心理总不免为主人惋惜:请了这么些个客人来,一张一张陌生人的面孔,究竟有什么可取的地方呢?我想,在这里作客,还莫若叫做“吃客”才妥当些。

请客的事,恐怕没有一个地方再比这里奢侈浪费的了。一个小小人家,办一次婚丧,便要摆几十桌酒席,一天两道,两天,三天这样排场下去。那些做父母的,有的要卖掉他们的田地和祖产,那些做儿女的,有的便要负担这一份很重的债务,直等很多年后都偿还不清。可是吃客们早已风流云散了,像我便是其中的一个。

虚荣和旧礼教往往是一种糖衣的苦丸,这个小城似乎还没有停止地在吞咽着它。

因为作客作惯了,我可以写下一篇作客的历程。有一次我把这个题目出给学生们去做,有一篇写道:“我小的时候便喜欢作客,但大人带我去的时候很少,总计不过二百多次罢了。”这个学生是当地人,现在才不过十六七岁,作了二百多次客还觉得少,在我则不能不瞠乎其后矣。

就喜事的客说,每次的请帖约在十天半月之前便可送到。上面注明男宾和女宾被招待的不同的日期。普通的礼物是合送一副对联,很多的只用单张的红纸,不必裱卷;隆重一点的合送一幅可以做女人衣服的绸幛;再隆重的当天不妨加封两元贺仪。

客人进了门,照例是被人招待到一个礼堂里去坐下,随手递来一根纸烟,一杯茶和一把瓜子。这间房里铺了满地的松针,脚踏在上面也不亚于软绵绵的毛毯。等候一些时候客人到齐了,于是就一拥而占席吃饭。午饭有八样菜,几乎每家每次一律,如青豆米,豆腐皮,酸菜末,粉蒸肉……和一碗猪血豆腐汤,汤上漂着一些辣椒粉和炒芝麻粒子。晚饭的菜是考究的,多了四小碟酒菜,如炸花生,海菜,咸鸭蛋和糟鲦鱼。热菜中另加八宝饭,炒鱿鱼和山药片夹火腿等。快收席的时候,每人还分一包小茶食,可以带回去当零嘴吃。

作客的程序,似乎到了放下晚席的碗筷为一段落。这时吃饱了喝足了的人,连忙抹抹嘴便一哄而散。走到门口可以看见一个躬着身子做送客姿势的人,那大约就是主人家了。另外有人抓着一大把“烛筏”分给客人照亮,从那红红的光亮里,可以照见那些客人们的嘴上还衔着一枝纸烟,那是散席时每人应该分到的。

吃是吃饱了,喝是喝足了,还带着一些衔着一些东西回去,这一天觉得很快的便过去了;真是很满足的一天!于是,有些同事在乎淡的日子里便希望常常作客的机会来好“充实充实”自己。有的同事甚至于向人探问,“怎么近来学生结婚的不多?”所以一看见有红帖子散来,便禁不住地扯开了笑脸;有的直喊:

“过两天又有‘宣威’吃了!”

“宣威”成了一个典故,因为宣威那个地方出罐头火腿,很名贵很香嫩的火腿,大凡一有宣威火腿吃,便是有客作的意思。

一个学期终了,讲义堆下竟积了一叠子请帖,我在石屏作客的次数也不算少了。可是回想起来,我几乎不记得任何一家主人的面孔——当时就不认识,因为在这里作客,无须对主人贺喜,也无须对主人道谢,一切的应酬仪式,简单的几乎完全不要,因此,就习惯上讲,我每逢作一次客,我就轻蔑一次自己的薄情,以致我也怜悯那些做主人的,为什么要这样奢侈,虚伪而浪费!

那些个青年的男的和女的,一个一个被牵被拉地结合了,不管他们的意愿,也不问他们能否生活独立。穿的花花绿绿,男的戴着美国毡帽,女的蒙着舶来的披纱,做着傀儡,做着残余制度下的牺牲品;也许就从此被葬送了。(我不相信一个十六七岁的男或女,把结婚的排演当作是他一生中的幸福喜剧!)记得有一次我看见一家礼堂里挂满了喜联当中——其实都是只写上下款而留着中间空白的红纸条,在那一列一列致贺者的姓氏当中,我发现了几个“奠”字,原来姓“郑”的那一半傍傍,却被上面的一条掩住了。还有一家挂的横幅喜幛上只有“燕喜飞”三个字,原来中间落掉一个“双”字。当时我还不免暗笑,不过事后想想,反觉得沉闷无话好说了。

还有一次,我做了一回财主人家的宾客,不为婚丧,却只是为了“人情”。

在中世纪似的极幽静的村寨里,我随着一行人走进了他的×村,想不到穿过一重一重的门第,还要走着无限曲折的游廊,踏过铺着瓷砖的甬道和台阶,满目华丽,竟是一所绝妙的宅邸。

听说这个主人手下用着无数的砂丁,砂丁们每年代他换进了无数的银子。这些建设也都是砂丁们给他垒起的!

我享受了这个主人的盛宴,我是在间接地吸取了砂丁们的许多血汗。这一次的作客恐怕是一件最可耻辱的!

常常作为一个冷眼的客人的我,我真的满足了吗?所谓饱经世故的“饱”字,已足使我呕心的了!

选自《石屏随笔》

搬家

萧红

搬家!什么叫搬家?移了一个窝就是啦!

一辆马车,载了两个人,一个条箱,行李也在条箱里。车行在街口了,街车,行人道上的行人,店铺大玻璃窗里的“模特儿”……汽车驰过去了,别人的马车赶过我们急跑,马车上面似乎坐着一对情人,女人的卷发在帽沿外跳舞,男人的长臂没有什么用处一般,只为着一种表示,才遮在女人的背后。马车驰过去了,那一定是一对情人在兜风……只有我们是搬家。天空有水状的和雪融化春冰状的白云,我仰望着白云,风从我的耳边吹过,使我的耳朵鸣响。

到了:商市街××号。

他夹着条箱,我端着脸盆,通过很长的院子,在尽那头,第一下来拉开门的是郎华,他说:“进去吧!”

“家”就这样地搬来,这就是“家”。

一个男孩,穿着一双很大的马靴,跑着跳着喊:“妈……我老师搬来啦!”

这就是他教武术的徒弟。

借来的那张铁床,从门也抬不进来,从窗也抬不进来。抬不进来,真的就要睡地板吗?光着身子睡吗?铺什么?

“老师,用斧子打吧。”穿长靴的孩子去找到一柄斧子。

铁床已经站起,塞在门口,正是想抬出去也不能够的时候,郎华就用斧子打,铁击打着铁发出震鸣,门顶的玻璃碎了两块,结果床搬进来了,光身子放在地板中央,又向房东借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

郎华走了,说他去买水桶、菜刀、饭碗……

我的肚子因为冷,也许因为累,又在作痛。走到厨房去看,炉中的火熄了。未搬来之前,也许什么人在烤火,所以炉中尚有木柈在燃。

铁床露着骨,玻璃窗渐渐结上冰来。下午了,阳光失去了暖力,风渐渐卷着沙泥来吹打窗子……用冷水擦着地板,擦着窗台……等到这一切做完,再没有别的事可做的时候,我感到手有点痛,脚也有点痛。

这里不像旅馆那宁静,有狗叫,有鸡鸣……有人吵嚷。

把手放在铁炉板上也不能暖了,炉中连一颗火星也灭掉。肚子痛,要上床去躺一躺,哪里是床!冰一样的铁条,怎么敢去接近!

我饿了,冷了,我肚痛,郎华还不回来,有多么不耐烦!连一只表也没有,连时间也不知道。多么无趣,多么寂寞的家呀!我好像落下井的鸭子一般寂寞并且隔绝。肚痛、寒冷和饥饿伴着我,什么家?简直是夜的广场,没有阳光,没有温暖。

门扇大声哐啷哐啷地响,是郎华回来,他打开小水桶的盖给我看:小刀,筷子,碗,水壶,他把这些都摆出来,纸包里的白米也倒出来。

只要他在我身旁,饿也不难忍了,肚痛也轻了。买回来的草褥放在门外,我还不知道,我问他:

“是买的吗?”

“不是买的,是哪里来的!”

“钱,还剩多少?”

“还剩!怕是不够哩!”

等他买木木半回来,我就开始点火。站在火炉边,居然也和小主妇一样调着晚餐。油菜烧焦了,白米饭是半生就吃了,说它是粥,比粥还硬一点;说它是饭,比饭还粘一点。这是说我做了“妇人”,不做妇人,哪里会烧饭?不做妇人,哪里懂得烧饭?

晚上,房主人来时,大概是取着拜访先生的意义来的!房主人就是穿马靴那个孩子的父亲。

“我三姐来啦!”过一刻,那孩子又打门。

我一点也不能认识她。她说她在学校时每天差不多都看见我,不管在操场或是礼堂。我的名字她还记得很熟。

“也不过三年,就忘得这样厉害……你在哪一班?”我问。

“第九班。”

“第九班,和郭小娴一班吗?郭小娴每天打球,我倒认识她。”

“对啦,我也打篮球。”

但无论如何我也想不起来,坐在我对面的简直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面孔。

“那个时候,你十几岁呢?”

“15岁吧!”

“你太小啊,学校是多半不注意小同学的。”我想了一下,我笑了。

她卷皱的头发,挂胭脂的嘴,比我好像还大一点,因为回忆完全把我带回往昔的境地去。其实,我是22了,比起她来怕是已经老了。尤其是在蜡烛光里,假若有镜子让我照下,我一定惨败得比30岁更老。

“三姐!你老师来啦。”

“我去学俄文。”她弟弟在外边一叫她,她就站起来说。

很爽快,完全是少女风度,长身材,细腰,闪出门去。

努力创造家庭幸福

戴尔·卡耐基

我们一生中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家庭中与家人一起度过的。但就是在这一空间,因为许多原因,可能会爆发无数难以调解的矛盾。

一个家庭的幸福,需要每个家庭成员付出艰苦的努力。要认识到每个人的思想是有区别的。他不可能和你一样思考,他所喜欢的东西不一定就是你所喜欢的东西。当你认识到这一点时,你更易于发展积极的心态,更易于做出相应的反应,也更易于收到满意的效果。

磁铁的性质是正负极相吸引,具备相反性格特点的人们也是这样。一个有进取心、乐观、有雄心、有信心并且具有巨大的内驱力、能力和毅力的人,与一个易满足、胆怯、害羞、机智和谦逊以及缺少自信心的人在一起时,经常会互相吸引、互相补充、互相完善。他们联合以后,便可融合他们的性格,这样,每个人的缺点也就互相抵消了。

也许你的丈夫或太太与你的性格完全相同,那么,你的生活幸福快乐吗?答案可能是否定的。

孩子们应该了解和尊重自己的父母。家庭中许多不幸正是因为孩子们不了解、不尊重自己的父母所造成的。但这是谁的过失呢?是孩子的?还是父母的?或者是双方的?

不久以前,我们同一个大企业的总经理进行了一次会谈。这位大企业家因为工作卓越,大名曾出现在美国各大报刊显要的版面上,但是,在我们见到他的那一天,他好像很忧郁。

“我现在是世界上最不受欢迎的人,甚至我的孩子们也恨我!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沮丧地说。

其实,他并不是暴君或吝啬鬼,他给了孩子们金钱所可能买到的所有东西,为他们创造了安逸的生活。但是,他阻止孩子们取得某些必需品,这些东西曾经迫使他在童年时代取得力量,从而发展为一个成功的人。他力图使孩子们远离生活中那些丑陋的东西。他给他们创造了舒适的生活条件,使他们不再像他过去那样必须进行奋斗。当他的儿女还很小的时候,他从未要求或盼望他们尊重他,而他也从未得到过尊重。然而他曾经认为,孩子们了解他,他没有必要刻意去追求。

事情本来不会变成目前这个样子,假如他真的教育孩子们要尊重人,并且至少部分地依靠艰苦奋斗,依靠自己的力量安排自己的生活。他给了孩子们幸福,却没有教育他们也使别人幸福,从而使自己更幸福。假如在他们成长的时候,他就信任他们,并且告诉他们,为了他们的利益,自己曾历尽坎坷,或许他们就不会如此对待他。

其实,这位总经理和与他处在同样境况中的任何人,没有必要依然处在不愉快中。他们应该把自己积极的心态和对儿女的看法展示出来,尽力使自己为亲爱的人所熟悉和了解。

如果他热爱孩子的方式是同他们分享他自己的优点,而不是只给他们提供那些物质的东西;如果他能同他们自由地分享他的优点,就像分享他的金钱一样,他就会体验到孩子们由于爱和了解所赐予的丰厚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