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中华诗词名句鉴赏(中华古文化经典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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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汉朝卷(3)

府吏长跪告,伏惟启阿母:“今若遣此妇,终老不复取!”阿母得闻之,槌床便大怒:“小子无所畏,何敢助妇语!吾已失恩义,会不从相许!”府吏默无声,再拜还入户。举言谓新妇,哽咽不能语:“我自不驱卿,逼迫有阿母。卿但暂还家,吾今且报府。不久当归还,还必相迎取。以此下心意,慎勿违吾语!”新妇谓府吏:“勿复重纷纭,往昔初阳岁,谢家来贵门。奉事循公姥,进止敢自专?昼夜勤作息。伶停萦苦辛。谓言无罪过,供养卒大恩。仍更被驱遣,何言复来还?妾有绣腰襦,葳蕤自生光。红罗复斗帐,四角垂香囊。箱帘六七十,绿碧青丝绳。物物各自异,种种在其中。人残物也鄙,不足迎后人,留待作遗施。于今无会因,时时为安慰,久久莫相忘!”鸡鸣外欲曙,新妇起严妆,著我绣袂裙,事事四五通。足下蹑丝履,头上玳瑁光。腰若流纨素,耳着明月珰。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上堂谢阿母,母听去不止。“昔作女儿时,生小出野里。本自无教训,兼愧贵家子。受母钱帛多,不堪母驱使。今日还家去,念母劳家里。”却与小姑别,泪落连珠子:“新妇初来时,小姑始扶床。今日被驱遣,小姑如我长。勤心养公姥,好自相扶将!初七及下九,嬉戏莫相忘!”出门登车去,涕落百馀行。府吏马在前,新妇车在后,隐隐何甸甸,俱会大道口。下马入车中,低头共耳语:“誓不相隔卿,且暂还家去。吾今且赴府,不久当还归,誓天不相负!”新妇谓府吏:“感君区区怀,君既若见录,不久望君来,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我有亲父兄,性行暴如雷,恐不任我意,逆以煎我怀!”举手长劳劳,二情同依依。入门上家堂,进退无颜仪。阿母大拊掌:“不图子自归!十三教汝织,十四能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知礼仪,十七遣汝嫁,谓言无誓违。汝今无罪过,不迎而自归?”兰芝惭阿母:“儿实无罪过!”阿母大悲摧。还家十馀日,县令遣媒来,云有第三郎,窈窕世无双。年始十八九,便言多令才。阿母谓阿女:“汝可去应之?”阿女含泪答:“兰芝初还时,府吏见丁宁,结誓不别离。今日违情义,恐此事非奇。自可断来信,徐徐更谓之!”阿母白媒人:“贫贱有此女,始适还家门。不堪吏人妇,岂合令郎君?幸可广问讯,不得便相许!”媒人去数日,寻遣丞请还,说“有兰家女,承籍有宦官。”云“有第五郎,娇逸未有婚。遣丞为媒人,主簿通语言。”直说太守家,有此令郎君,既欲结大义,故遣来贵门。阿母谢媒人:“女子先有誓,老姥岂敢言?”阿兄得闱之,怅然心中烦,举言谓阿妹:“作计何不量?先嫁得府吏,后嫁得郎君,否泰如天地,足以荣汝身,不嫁义郎体,其往欲何云?”兰芝仰头答:“理实如兄言,谢家事夫婿,中道还兄门,处分适兄意,哪得自任专?虽与府吏要,渠会永无缘!”登即相许和,便可作婚姻。媒人下床去,诺诺复尔尔。还部白府君:“下官奉使命,言谈大有缘。”府君得闻之,心中大欢喜,视历复开书:“便利此月内,六合正相应,良吉三十日,令已二十七,卿可去成婚!”交语速装束,络绎如浮云。青雀白鹄舫,四角龙子幡,婀娜随风转。金车玉作轮,踯躅青骢马,流苏金缕鞍。赍钱三百万,皆用青丝穿。杂彩三百匹,交广市鲑珍。从人四五百,郁郁登郡门。阿母谓阿女:“适得府君书,明日来迎汝。何不作衣囊?莫令事不举!”阿女默无声,手巾掩口啼,泪落更如泻。移我琉璃榻。出置前窗下。左手持刀尺,右手执绫罗。朝成绣袂裙,晚成单罗衫。晻晻日欲瞑,愁思出门啼。府吏闻此变,因求假暂归。未至二三里,摧藏马悲哀。新妇识马声,蹑履相逢迎。怅然遥相望,知是故人来。举手拍马鞍,嗟叹使心伤:“自君别我后,人事不可量!果不如先愿,又非君所详。我有亲父母,逼迫兼弟兄,以我应他人,君还何所望?”府吏谓新妇:“贺卿得高迁!磐石方且厚,可以卒千年;蒲苇一时韧,便作旦夕间。卿当日胜贵。吾独向黄泉。”新妇谓府史:“何意出此言?同是被逼迫,君尔妾亦然。黄泉下相见,勿违今日言!”执手分道去,各各还家门。生人作死别,恨恨那可论?念与世间辞,千万不复全!府吏还家去,上堂拜阿母:“今日大风寒,寒风摧树木,严霜结庭兰。儿今日冥冥,令母在后单。故作不良计,勿复怨鬼神。命如南山石。四体康且直!”阿母得闻之,零泪应声落:“汝是大家子,仕宦于台阁,慎勿为妇死,贵贱情何薄!东家有贤女,窈窕艳城郭。阿母为汝求,便复在旦夕!”府吏再拜还,长叹空房中,作计乃尔立。转头向户里,渐见愁煎迫。其日马牛嘶,新妇入青庐。菴菴黄昏后,寂寂人定初。“我命绝今日,魂去尸长留。”揽裙脱丝履,举身赴清池。府吏闻此事,心知长别离。徘徊庭树下,自挂东南枝。两家求合葬,合葬华山旁。东西植松柏,左右种梧桐,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中有双飞鸟,自名为鸳鸯,仰头相向鸣,夜夜达五更,行人驻足听,寡妇起彷徨。多谢后世人,戒之慎勿忘。

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

【出处】汉·无名氏《古诗十九首·行行重行行》

【鉴赏】丈夫离家,相隔一天比一天遥远;思念丈夫,逐渐消瘦,衣带一天比一天宽松;这是描写丈夫远行不归,妻子对他的无尽怀念。汉乐府古歌有“离家日趋远,衣带日趋缓”的句子,也是形容思念丈夫,为他感伤,为他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的诗句,也许便是由此演变而来。

【原诗】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返。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思君令人老

【出处】汉·无名氏《古诗十九首·行行重行行》

【鉴赏】思念夫君,愁苦忧心,令人容易衰老。为情所苦,为情而忧,最易令人感伤颜衰。多情的人与情场失意的人,最能深刻体会出“思君令人老”这句诗所含的意义。

【原诗】见“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出处】汉·无名氏《古诗十九首·迢迢牵牛星》

【鉴赏】河汉:是指银河。河汉女:就是织女。在银河那头遥远相隔的一颗星,就是牛郎星;在银河这头皎洁明亮的一颗星,就是织女星。这首诗描写织女思念牛郎的忧怀深情;织女伸着洁白的双手正在引梭织布,只听得机声札札,却整天织不成布匹,只因她思念牛郎而泪下如雨,根本没有心情织布。银河之水清而且浅,牛郎织女之间相距又有多远呢?可就是双方隔着一条清浅的银河,致使可望而不可即,不能相晤共诉衷情,只能用含情脉脉的眼神来表达满腔的幽怨。这首诗实际上是借牛郎织女的故事,来形容夫妻分离无法相见的惨痛。

【原诗】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征夫怀远路,游子恋故乡

【出处】汉·无名氏《别诗》

【鉴赏】远征在外的戍卒,怀念着归路尽头的远方;迟迟不归的游子,眷恋着自己的故乡。“征夫怀远路,游子恋故乡”这两句诗,描写远行在外的征夫、游子对故乡家园的深切怀想。流浪天涯,飘泊异乡的人,常爱念这两句诗,借此来抒发内心对远方故乡的思念。昭明文选中载有七首别诗,古文苑中载有十首,相传是苏武与李陵相互赠答的五言诗,其实并不可靠。

【原诗】烛烛晨明月,馥馥秋兰芳。芳馨良夜发,随风闻我堂。征夫怀远路,游子恋故乡。寒冬十二月,晨起践严霜。俯观江汉流,仰视浮云翔。良友远别离,各在天一方。山海隔中州,相去悠且长。嘉会难再遇,欢乐殊未央。愿君崇令德,随时爱景光。

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

【出处】汉·无名氏《饮马长城窟行》

【鉴赏】河边长满着茂盛的青草,出门的人老远就可以看见,不觉勾起绵绵的思绪,想念那远方的人儿。这两句诗是描写妇人因丈夫出门在外,面对着青绿的河畔草,不禁勾起对远方丈夫的绵绵思念。“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这两句诗常用来表示对远方情人的思慕依恋。

【原诗】见“上言加餐饭,下言长相忆”。

枯桑知天风,海水知天寒

【出处】汉·无名氏《饮马长城窟行》

【鉴赏】与一般的水相比起来,海水较不易结冰。因此这首诗说:桑叶虽已干枯,还是可以感受天风的吹袭;海水虽然广大,一样可以知道天气的寒冷。原诗意思是:即使是干枯的桑叶,广阔的海水,还是可以察觉到寒风的吹袭与气候的变化;而远方的丈夫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妻子对他的深刻思念吗?原诗是妻子感叹丈夫长年在外不肯回家,埋怨之情,跃然纸上。

【原诗】见“上言加餐饭,下言长相忆”。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

【出处】汉·无名氏《古诗十九首·行行重行行》

【鉴赏】胡:古称北狄为“胡”,即汉之匈奴。越:是指南方的百越,其地最南到交趾。胡、越在此泛指北方与南方。巢:作动词用,是指筑巢。北方胡人的马,知道依恋着北风;南方百越的鸟,知道在向南的树枝上筑巢。这两句诗在借胡马、越鸟的恋旧、不忘本,来暗示物尚且有情,何况是人呢?这两句诗也可用来表示对故国家园的寻根与怀念。

【原诗】见“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

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

【出处】汉·无名氏《饮马长城窟行》

【鉴赏】有位客人从老远的地方赶来,送给我一封信。鲤鱼:是指信,古人有烹鱼得信的故事,所谓“鱼雁往来”,都是代表书信。这是描写收到远方的来信,欣喜异常。原诗则是写妇人对身在远方的丈夫,日盼夜思的忧怀之情。

【原诗】见“上言加餐饭,下言长相忆”。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出处】汉·无名氏《古诗十九首·迢迢牵牛星》

【鉴赏】这首诗描写牛郎织女隔着银河的思念情深,也是描写有情人不能相聚的寂寞与苦楚。银河的水又清又浅,而我们相距又有多远呢?只是那么一条浅浅的河水横在中间,却使我们不能面对面说话,只能满怀深情,脉脉相对无语。凡情人不能聚首,或者思慕意中人的可望而不可即,都常借用“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两句诗来表情达意。原诗的形象鲜明,寄意深刻,读来令人回肠荡气。

【原诗】见“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返

【出处】汉·无名氏《古诗十九首·行行重行行》

【鉴赏】游子留连在外,迟迟不愿回家;就像那白日被浮云遮蔽一样,游子的心中,早就没有归去的念头了。“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返”通常用来比喻一个人留连忘返不顾家室,尤其是指男人有外遇。

【原诗】见“相见日已远,衣带日已缓”。

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出处】汉·无名氏《古诗十九首·行行重行行》

【鉴赏】请你别再说要把我抛弃的话了,只希望你多加珍重,三餐可要多吃些饭啊!这两句诗描写妇人对迟迟不返的丈夫,内心的恳切叮咛;游子乐不思归,妻子却毫不埋怨,依旧对丈夫诚心关照挂念。

【原诗】见“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出处】汉·无名氏《留别妻》

【鉴赏】结发:是指男女长大成人。这两句诗描写夫妻的相爱深情,俩人在成年后结婚成为夫妻,彼此间十分恩爱,从来不会起猜疑。原诗是丈夫当兵出征离家,留给妻子的“留别诗”,有人认为作者是苏武,但此说并不可靠。

【原诗】见“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新人虽言好,未若故人姝

【出处】汉·无名氏《古诗·上山采蘼芜》

【鉴赏】姝:是指好。蘼芜:是一种香草,叶子风干可做香料,古人认为蘼芜可使妇人多子。这是一首描写弃妇的诗,意思是说弃妇上山采蘼芜,下山时遇到弃她而去的丈夫,弃妇难忘旧情,依旧非常关切他,便问他新人如何?丈夫回答说:新人虽然还不错,却比不上旧人好。俩人的容貌虽差不多,但是纺织的技巧新人却差得多了。原诗描写丈夫的念旧,也是描写妇人被弃的无辜。这两句诗常用来表示:对旧人,尤其是对往日情人的怀念。

【原诗】上山采蘼芜,下山逢故夫。长跪问故夫:“新人复何如?”“新人虽言好,未若故人姝。颜色类相似,手爪不相如。”“新人从门入,故人从阁去。”“新人工织缣,故人工织素。织缣日一匹,织素五丈余。将缣来比素,新人不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