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人生百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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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最终的目标(6)

有些人认为:“别人都考某某大学,所以我也要进某某大学。”“要是能进某某公司工作,将来生活就有保障。为了能进某某公司,大概先进某某大学比较合适。”这类消极想法如果充斥青年人的头脑,前景会是什么样子呢?

如果日本全国都是这样的青年,那会是什么结果呢?到那时日本人在这个地球上将会变得十分渺小,从而失去影响。不仅如此,在日益激烈的国际竞争中,特别是创造文化价值的竞争中,日本将成为十足的落伍者。这样,日本人的个人生活也会在精神和物质方面双双遭到破产。

在现实或将来的社会里,每一个人的问题与社会全体的问题,推而广之和全世界的问题,是绝对不能分割的。由此可以懂得前面所说的“现实主义态度”,或者用个贬义词,叫做利已主义的生活态度,乍看起来似乎稳妥可靠,实际并非如此。青年中至少应有一部分人要立志摆脱个人打算,怀着崇高的理想向前迈进。如果连这一点也做不到,那么日本也好,世界也好,便不会朝着进步的方向发展。这种结局所带来的恶果又将会反过来影响到每一个个人,给人们带来许多不幸。

拥有崇高理想并不断前进的人,即使不能获得完全成功,那么人生也是具有重大意义的。认识到人生的意义而活在世上的才是真正的有价值的现实主义生活。

别了,亲爱的

——[爱尔兰]伏尼契

别了,亲爱的……

不论我活着,或是我死掉,

你都是我心中的女神!

“明天我就要离开人世,当早晨太阳升起的时候,我就要被枪毙了。如此,我要履行把一切都告诉你的诺言。但毕竟你我之间是不大需要解释的。我们一直都用不着多说话就能互相了解,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那么,亲爱的,你还为从前那一记耳光的事情伤心吗?当然,那是一次沉重的打击,但同样沉重的打击,我也受过很多次了,而且我都熬过来了——其中几次我甚至还曾给以回击——而现在我仍旧在这儿,就像我们幼时同看的书(书名已忘记)上所说的那条鲤鱼:‘活着,跳着,活泼泼地。’不过这是我的最后一跳了,一到明天早晨,就要——‘滑稽剧收场了’!你我不妨把这句话翻译成‘杂耍收场了’,你不要难过,我们还要感谢那些神,他们至少已经对我们发了慈悲。慈悲虽然不多,但已经够了,对于这一点慈悲以及别的恩惠,我们就应该真心感激。

“说到明天的事,我希望你和玛梯尼都要明白了解,我是非常快乐的、满意的,对这样的结局我感到非常自豪。请你把这意思告诉玛梯尼,算是我给他的一个口讯。他是一个好人,也是一个好同志,他会了解的。你瞧,亲爱的,我知道得很清楚,那些陷在泥淖里的家伙,这样快就重新使用起秘密审问和处决的手段来,这就给了我们一个有利的转机,同时使他们自己处在一个极其不利的地位;我又知道得很清楚,如果你们留下来的人能够坚定地团结起来,给他们以猛烈地打击,胜利就离我们不远了!至于我,我将怀着轻松的心情走到院子里去,就如同结束了一次繁重的工作去度假一样。我已经尽了我工作的本分,这次死刑的判决,就是我已经彻底尽职的证明。他们要杀我,是因为他们害怕我,一个人能够这样,你不为我骄傲吗?

“只是我还有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一个快要去死的人是有权利提出他个人的心事的,我的一点心事就是要你心里明白,为什么我一直都像一头发怒的野兽一样对待你,为什么迟迟不肯把夙怨一笔勾销。当然,你自己心里也明白,我所以还要唠叨,是因为我想向你说明,我是爱你的!琼玛,当你还是一个难看的小姑娘、穿着一件花格子布的罩衫、围着一个皱褶不平的胸褡、背上拖着一条小辫子的时候,我就已经爱上你了,我现在也还爱着你。你还记得有一天我吻了你的手,而你那样可怜地央求我‘请你以后不要再这样’那件事情吗?这是一种不光明的把戏,我也知道的,可是你一定得饶恕我。现在,我又在这张纸上写着你名字的地方吻过了。这样,我已经两次吻过你了,而两次都没有得到你的允许。

“话已经说完了。别了,亲爱的……不论我活着,或是我死掉,你都是我心中的女神!”

他人之死

——[奥地利]弗洛伊德

对待死亡的不同方式和心情直接关系着我们的生活质量。

如果我们不能在生活的游戏之中,对生活孤注一掷,

生活就会显得贫乏、毫无意义,平淡而肤浅。

一个文明人与周围的朋友和睦相处时,是不会把朋友与死亡联系起来的。除非他是一个以同死亡打交道为职业的医生、律师或者类似的人。如果他人之死会给自己带来自由、金钱、地位方面的好处,文明人更会避免这一话题。当然,我们对死亡的这种敏感仍无力捉住死神之手。当死神之手落下之时,我们在感情上会受到震动,仿佛我们完全被打垮了。于是,死亡的特殊理由——事故、疾病、感染、衰老,渐渐升为主要位置。这种习惯暴露了我们修正死的含义的努力,将必然性修改为偶然性。一起事故同时夺去了许多人的生命的信息令我们更不安。我们对死者采取了一种特殊态度,就像是向某个完成了特别困难任务的人表达敬意一样。我们对死者的评价往往也是扬长避短,隐恶扬善。因而,无论在悼词中还是在墓碑上,只写下对怀念者有利的话语,这似乎也是想当然的。死者已不需什么尊敬,但在我们看来,对死者的尊敬比对真理的崇敬更为可贵,即使生者也不及。

文明人这种勿以为常的对死的态度在自己的家人、爱人、亲戚、朋友——死去的时候,达到了高潮。此时,我们往往痛不欲生,我们的一切希望、自尊、快乐都随着死者进入了坟墓,任何事情都不能给我们以安慰,任何东西都不能弥补爱人之死给我们造成的损失。这种行为表明,我们似乎也像古老的部落人一样,心爱的人死去,自己也必须跟着死去。

对待死亡的不同方式和心情直接关系着我们的生活质量。如果我们不能在生活的游戏之中,对生活孤注一掷,生活就会显得贫乏、毫无意义,平淡而肤浅。这正像热恋中的一对美国人,从一开始双方就知道,一切都会十分顺畅。这样的方式与欧洲大陆式的谈情说爱刚好形成对照。一对男女在确定恋爱关系之前必须考虑这之后的职责和任务。我们易于受到感情的束缚,人死之后,往往悲痛欲绝。这使我们不愿意想到自己会有危险,也不愿设想同自己有关的人会遭到什么不幸。我们不敢从事诸如在空中飞行、远征到他国、实验爆炸物等等带有危险性的工作。我们不敢设想自己会遭到不幸,因为,如果灾难降临,谁能弥补母亲失去儿子,妻子失去丈夫,孩子失去父亲这样重大的损失?总之,我们宁愿受伤或遇到其他损害也绝不愿想到死亡,当然为了逃避死亡,我们也同时逃避了其他一些东西。

我的心灵告诫我

——[黎巴嫩]纪伯伦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同,

除了我谈论着我,

在我的话语中有一点争辩;

你掩饰着你,在你的隐匿中有一种美德。

我的心灵告诫我,要热爱人们所憎恶的事物,真诚对待人们所仇视的人。它向我阐明:爱并非施爱者身上的优点,而是被爱者身上的优点。在心灵告诫我之前,爱在我这里不过是连接两点之间的一条直线,但是现在爱已变成一个始即终、终即始的光轮,它环绕着每一个存在着的事物,它慢慢地扩大,以至包括每一个即将出现的事物。我的心灵告诫我,要善于去发现被形式、色彩、外表遮掩了的美,去仔细审视人们认为丑的东西,直到它变为我认为是美的东西。在心灵告诫我之前,美在我心中无非是烟柱间颤抖的火焰。可是现在,烟雾消失了,我看到的只是燃烧着的东西。我的心灵告诫我,它要去倾听并非唇舌和喉咙发出的声音。在心灵告诫我之前,我的听觉迟钝,只听到喧闹和呼喊。但是现在,我能倾听寂静,听到它的合唱队正唱着时光的颂歌和太空的赞美诗,宣示着生灵的奥秘。我的心灵告诫我,要从榨不出汁,盛不进杯,拿不住手,碰不着唇的东西中取饮。在心灵告诫我之前,我的焦渴是我倾尽溪涧和贮池中的水浇熄的灰堆上的一粒火星。但是现在,我的思慕已变成我的杯盏,我的焦渴已变为我的饮料,我的孤独已变为我的微醉。我不喝,也决不再喝了。但在这永不熄灭的燃烧中却有永不消失的快乐。我的心灵告诫我,要去触摸并未成形和结晶的东西,那能知道可触知的就是半合理的,我们正在捕捉的正是部分我们想要的。在我的心灵告诫我之前,我冷时满足于热,热时满足于冷,温吞时满足于冷热中的一种。但是现在,我捕捉的触觉已经分散,已变成薄雾,穿过一切显现的存在,以便和隐幽的存在相结合。我的心灵告诫我,该去闻并非香草和香炉发出的芬芳。在心灵告诫我之前,每当我欲享馨香时,只能求助于园丁、香水瓶或香炉。但是现在,飘进我鼻中的是不熏燃和不挥发的馨香,我胸中充溢的是没经过这个世界任何一座花园,也没被这天空的任何一股空气运载的清新的气息。我的心灵告诫我,要在未知和危险召唤时回答:“我来了!”在心灵告诫我之前,我只听命于熟识的声音,踏上走熟的道路。但是现在,已知已变成我奔向未知的坐骑,平易已变成我攀登险峰的阶梯。我的心灵告诫我,要我不要用自己的语言“昨天曾经……”“今天正……”“明天将会……”去衡量时间。在心灵告诫我之前,我以为“过去”不过是一段逝而不返的时间,“未来”则是一个我决不可能达到的时代。但是现在,我懂得了,眼前的一瞬间有全部的时间,包括时间中被期待的、被成就的和被证实的一切。我的心灵告诫我,不要用我的语言“在这里”“在那里”“在更远的地方”去限定空间。在心灵告诫我之前,我身处某处时,也意味着远离其他地方。但是现在我已明白,我落脚的地方包括了一切地方,我所跋涉的每一段旅程,是所有的途程。我的心灵告诫我,要在周围居民酣睡时熬夜,在他们清醒时入睡。在心灵告诫我之前,我在自己的睡榻上看不到他们的梦,他们在他们的困顿中也寻不到我的梦。但是现在,我只是在他们顾盼着我时才展翅遨游于我的梦中,他们只是在我为他们获得自由而高兴才飞翔于他们的梦中。我的心灵告诫我,不要因一个赞颂而得意,也不要因一个责难而忧伤。在心灵告诫我之前,我一直怀疑自己劳动的价值和品级,直到时日为它们派来一位褒扬者或诋毁者。但是现在,我已明白,树木春天开花夏天结果并非企盼赞扬,秋天落叶冬天凋敝并不害怕责难。我的心灵告诫我,它要我明白并向我证实:我并不比草莽贫贱者高,也不比强霸伟岸者低。在心灵告诫我之前,我曾以为人分为两类:一类是令我怜悯或鄙视的弱者,另一类是我追随或反叛的强者。但是现在我已懂得,我是由人类组成的一个集体的东西组成的一个个体,我的成分就是他们的成分,我的蕴涵就是他们的蕴涵,我的希冀就是他们的希冀,我的目标就是他们的目标。若他们背叛了法律,那我也是法律的亵渎者;他们如果做了某件好事,那我也以这件好事而骄傲;他们如果站起身来,那我也一同起立;他们如果落座,那我也一同坐下。我的心灵告诫我,要我知道:我手擎的明灯并不专属于我,我唱着的歌也不是由我的材料谱成的。如果说我带着光明行走,那并不能说明我是光明的代表;如果说我是一把被上好弦的琴,那我并不是弹奏者。朋友!我的心灵告诫我,教育了我。你的心灵也告诫过你,教育过你。因为你我本是彼此相似的。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同,除了我谈论着我,在我的话语中有一点争辩;你掩饰着你,在你的隐匿中有一种美德。

论孩子

——[黎巴嫩]纪伯伦

你们的孩子,

都不是你们的孩子,

乃是“生命”为自己所渴望的儿女。

于是一个怀中抱着孩子的妇人说:请给我们谈孩子。

他说:

你们的孩子,都不是你们的孩子,

乃是“生命”为自己所渴望的儿女。

他们是借你们而来,却不是从你们而来,

他们虽和你们同在,却不属于你们。

你们可以给他们以爱,却不可给他们以思想,

因为他们有自己的思想。

你们可以荫庇他们的身体,却不能荫庇他们的灵魂,

因为他们的灵魂,是住在“明日”的宅中,那是你们在梦中也不能想见的。

你们可以努力去模仿他们,却不能使他们来像你们,

因为生命是不倒行的,也不与“昨日”一同停留。

你们是弓,你们的孩子是从弦上发出的生命的箭矢。

那射者在无穷之中看定了目标,也用神力将你们引满,使他的箭矢迅疾而遥远地射了出去。

让你们在射者手中的“弯曲”成为喜乐吧;

因为他爱那飞出的箭,也爱了那静止的弓。

往事悠悠

——[印度]泰戈尔

诗人的责任就是创造能唤醒人的良知、

启发人不屈的诗篇。

我在祖宅里出生,我印象中那时的祖宅笼罩着郊区的气息,宁静,远离喧嚷。

在我出生之前,我的家庭之舟已经提起沉重的社会的铁锚,行驶到了传统的港湾外面。停泊的地方,礼义、教规淡化到了最后底线。

祖宅有一幢面积很大的旧式楼房,门口墙上挂着破旧的盾牌、长矛和锈迹斑斑的腰刀,楼内有祈祷室,三四个庭院,内宅与花园相通。幽暗的水房里,几只大水缸里盛满一家人饮用的恒河水。过去逢年过节,楼里张灯结彩,演奏音乐。我没有赶上那个时代那种盛况。我呱呱坠地之时,旧时代已向我家告别;新时代初来乍到,它的家具尚未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