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当代中国闪小说精华选粹(传奇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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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大胆蟒妖,竟敢冒充神灵,愚弄百姓!”

“真人明鉴,是他们自己把我推上神位的。”

“还敢狡辩!”

“那天因练功走火入魔,迷迷糊糊中现身树林,谁知他们会误以为我是龙神呢。”

道士掐指一算,手扶白须说:“嗯,念你并无劣迹,就不深究了,明天你现身和村民说明一切,然后离开吧。”

“真人,万万不可啊。”

“为何?”

“其实,他们每个人心中都需要一个神的,正因如此,才会借那次机会把我推上神位。真人也都看到了,这段时间以来,我什么都没有做,但是,他们自己,每每恶念刚刚萌芽,就自然消弭于无形,久而久之,形成了现在村里个个人心向善的局面。如果让我自揭身份,不啻摧毁了他们的道德支柱,不仅如此,连信任支柱也被摧毁了,试想想,连神都不能信任了,那世界上还有谁可以信任呢?所以,就请让我悄悄离开吧。”

道士听了,深思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说:“也罢,就依你吧。”

佛在大街上走着,看见一个黄发小青年,撞倒了一位老大爷,黄发小青年还没好气地说:“你眼睛瞎了。”老大爷赶紧赔礼。黄发小青年骂了几句转身就要走,被佛拉住了,让他把老大爷扶起来,黄发小青年,看了看佛说:“装什么好人,你是谁啊?”佛说:“我是佛。”黄发小青年哈哈大笑,骂了句“神经病”,然后走了。

佛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看到一辆车停在不远处,从车里下来一位大肚子男人,前面站着一位打扮朴实的女人,女人声音很大,说:“你真没良心,想当初你穷的时候,我嫁给了你,跟你一起打拼,现在你行了,看我也不漂亮,就在外面养了人,要和我离婚,你还是不是人。”

大肚子男人说:“你既然知道我外面有人,也知道自己老了,没了吸引力,就应该主动离开,你赖着不走,烦不烦人,我告诉你,你要是再缠着我,我就开车从你身上轧过去。”

说完,大肚子男人就要上车,这时候,佛走了过去,来到大肚子男人面前说:“施主,忘恩负义是要遭天谴的。”大肚子男人问佛是谁?佛说:“我是佛。”大肚子男人撇着嘴说:“就你,别装了。”随后,往佛身上吐了口唾液,开车从别处走了。

佛叹了一口气,在街上佛只要说自己是佛,大家就会嘲笑他,说他是个疯子,忙了一天,佛感到有些疲惫,来到一处庙宇,看高台空着,就爬了上去,坐在那里休息,不知不觉中佛闭上眼睛睡着了。

路过的人看见,奔走相告说高台上有佛显灵,大家一传十十传百,都来跪在佛面前,虔诚地祈祷着。

杜甫

杜甫听说望天市为了纪念他,在连海公园塑造了一座杜甫雕像,杜甫十分高兴,雕像建好后,开始对游客开放,杜甫偷偷降落到凡间,来看看民众对自己有多崇拜。

杜甫找到自己的雕像,站在后面偷偷地听着,这时候一位官员走到雕像面前,看了看说:“就知道写讽刺类的文章,社会上那些闪光点不写,就爱找阴暗面,和领导唱反调,这样的人绝对不能用。”说完,气呼呼地走了。

这时候,一位家长走了过来,惊讶地说:“不看我都忘了,现在高考作文中说得明白,诗歌除外,这种题材已经没用了,我回去教育孩子,就会写诗这样的人绝对不能学。”说完,快步往家跑。

不久,又来了一位美女,“哼”了一声说:“这样的男人真没用,钱都赚不来,好不容易给老婆和孩子找了一处茅草屋,还被风吹跑了,这样的男人说什么也不能嫁。”说完,美女转身消失在远方。

陆续又来了很多人,指指点点说了很多坏话,就在杜甫生气的时候,来了一个乞丐,靠在雕像上,蹭了蹭身体,舒服地说:“这个雕像真有用,终于不痒了。”杜甫失望地坐在雕像前,双手抱头欲哭无泪。

这时候,来了一位小女孩,跑到他的面前,放下一角钱硬币,然后,又跑到不远处母亲的面前说:“这位老爷爷真可怜。”母亲点了点头,拉住小女孩的手走了。

彼岸花

迷迷糊糊中,我小心翼翼绕过桥中间婆婆已铺到桥头的银色长发,是想领悟彼岸花与叶生生世世不能相逢的绝望。可身后却传来了婆婆怜爱的声音:“小姑娘,又任性了?”

婆婆的慈祥让我更伤心了:“我的爱情,怎会如此忧伤?”

“孩子,你可千万要珍惜啊!因为你已爱他千年!”

“千年?”

“还记得吗?”婆婆轻轻拍着我说,“那是忘川河。”

见我满脸茫然,老婆婆立即举起她那长长的衣袖,往河上轻轻一挥,河面渐渐清晰了,“啊!啊”地惊叫声瞬间飘来,河里,几个裸身的女子,正被冻得瑟瑟发抖,转眼,河水金光灿灿的,似熊熊燃烧的烈火,女子们也浑身通红了,凄厉地喊声久久回旋在远远的河谷里。

“当年你比她们勇敢多了。”阿婆拉住我颤抖的手安慰着。

“是吗?”

“你脸上那漂亮的酒窝就是他的最爱!对不对?”

“嗯。”我诚恳地点头。

“千年前,你为了来世能再见他,同意在脸上做酒窝的记号,再被放到这忘川河里去接受痛苦煎熬。”

可在老婆婆蠕动的嘴唇后,我看见的,却是她正让我慢慢变成一朵盛开的彼岸花。

点滴

安全局终于抓住了一号间谍,可他的嘴石头般硬,还歇斯底里地狡辩,为了响应联合国刚制定的人道主义纲领,我暂时放弃了问询。时间在分分秒秒度过,一号的案情没有任何进展。

“又是通宵!”助手欣喜地看着我说。

“嗯,可以使用了。”

液体点点滴滴,缓缓流进了一号的脉搏,一号的脸祥和了:“谢谢!其实,我也是被迫的……”嘴唇在不停地蠕动,一号在“返真”药物的控制下,交代了全部与国外的间谍活动。

“恭喜教授,你的发明成功了。”

此后,一个个深藏的贪官被捕入狱。

“去,给人民医院的那些大夫都点滴上。”想起他们收礼时心安理得的样子,我愤恨地说。

“什么?返真?用了这种药物能让人回归人性?”院长愤怒地看着我,“你神经病啊!”

“真的,不知道吧!被捕的那些贪官污吏,都是在这种药物下交代犯罪事实的!”

“保安,把这个人送精神科。”

换舌头

我的舌头出问题了:山珍海味吃到嘴里味同嚼蜡,琼浆玉液灌进肚里如同饮自来水。在下属们的劝说下,我不得不上医院。

医生查看了一番,说:“味蕾退化了,除非换副舌头。”

“换舌头?”我惊愕不已。

“对,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小手术。不过今天不行,没有供体。改天吧,改天有了供体我通知你。”说完,医生就招呼其他的患者了。嗬,今天来瞧舌头的病人真多。

接到医生的通知是在3天之后。“经理,你也来换舌头?”在手术室门口,3年前下岗的仇付热情地与我打招呼。

“怎么啦,小仇?”我关切地问。

“吃东西没味儿,医生让换换舌头。”仇付说得很轻松。

很快,舌头就换好了。医生嘱我说:“一个星期后再来复查一次,看看效果如何。”

说来也怪,自从换了舌头后,一看到那些山珍海味、琼浆玉液我就馋涎欲滴,更别说去品尝去饮用了。

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这天去医院复查时,我又碰见了仇付。仇付张大嘴巴,吐着长长的舌头,医生拿根木棒拨弄着。

我仔细一瞧仇付的舌头,舌尖上有一个小红点,我暗暗吃惊:“这不是我的舌头吗?”

医生问仇付:“感觉怎么样?”

“吃嘛嘛香,效果好极了!”仇付兴高采烈。

就在医生为我复查舌头时,站在一旁的仇付大惊失色:“经理,你怎么换上了我的舌头?!”

收藏家

李小民是位收藏家。李小民不收藏陶瓷,也不收藏玉器,只收藏字画。李小民不收藏近代的字画,更不收藏古代的字画,李小民只收藏当代的字画。

之所以称李小民为收藏家,是因为他收藏的字画不仅数量多,更重要的是他收藏的东西都有巨大的升值空间。

比如有一次,李小民看中了一位在业内名不见经传的画家的作品,一下子就买了八十多幅。半年之后那位画家不幸患癌症去世,其画作身价竟扶摇直上,着实让李小民赚足了银子。

闲来没事的时候,李小民爱在全国各地奔走,游弋于各种画展字展现场,或去拜访各地的书画家。只要是李小民认为有收藏价值的字画,他就会毫不犹豫地买下来。无一例外的是,那些被李小民买下的字画,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身价倍增。在这方面,李小民从没有失手过。一时间,李小民在圈子内成了一个谜,在收藏界名声大噪。

李小民收藏字画的秘诀是什么呢?人们百思不得其解。在认真考察研究了李小民的工作经历后,人们恍然大悟:退休前,李小民是一家医院很有造诣的一位内科医生。

亲热水

鉴于人类之间日益淡薄的情感,经过几年的潜心研究,我发明了一种能增进相互之间感情的亲热水。

我把这种亲热水制成了喷雾剂,想与谁亲热,只要把这种水剂往他(她)身上一喷,立马会收到理想的效果。

先在老婆身上做试验。这天,老婆正像往常那样对我颐指气使大发雷霆,我偷偷用亲热水朝她身上一喷,效果马上出来了:老婆像一位害羞的小姑娘一般在我脸上“啵”地亲了一口,柔情万种地跟我说:“亲爱的,实在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这么大的脾气,今后一定改正。哦,你想吃什么?你想做什么?我一定满足你的愿望。”

再在领导身上试试。星期一,领导阴沉着脸给我安排一周的工作,好似我上辈子欠了他一百吊钱。我偷偷往他身上喷了几滴亲热水,领导的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领导俯下身来,和颜悦色地握着我的手说:“小刘呀,我刚才冒犯了你,千万别介意。”

我发明的亲热水获得了国家专利局颁发的专利证书。为了让更多的人受益,我注资建起了亲热水生产厂。亲热水一上市,销售状况那真叫火啊,那是相当地火!

这天我高高兴兴地回到家,却不见了老婆。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老婆上街购物,被我们领导看到了。领导是个淫徒,见我老婆长得标致,就向老婆身上喷了几滴亲热水,然后,然后我就不用说了。

我被气得火冒三丈,当即决定:捣毁亲热水生产厂,召回市场上所有的亲热水,全都倒进大海里!

红头文件

局大院里晚上直闹鬼。

起初,局长不信。怎么可能呢?咱们都是共产党员,无神论者。

经历了那一晚,局长信了。院里确实有鬼!

那天晚上加班,局长很晚才走。就在他走出办公室的门口时,猛听到隔壁的房间里传出悲悲戚戚的呜咽。局长走近那个房间门口,侧耳细听,又没了声响。等局长转身欲下楼时,又听到了悲悲戚戚的呜咽声,如是再三。局长的脑袋立马就大了,头发也竖了起来:那个房间是死鬼殷生圣的办公室!殷生圣三个月前死于一场车祸。

第二天,局长叫来办公室甄主任,如此这般耳语了一番,甄主任唯唯诺诺,俯首称是。

甄主任找来了刘半仙,陶城着名的能通鬼神的人物。

刘半仙围着局办公大楼转了三圈,对局长说,你这栋楼阴气太重。

局长脸色阴沉,请指点迷津。

刘半仙俯在局长耳旁,说,去殷生圣的墓前,多烧些纸钱。千万别忘了带份红头文件。

据说,自从甄主任在殷生圣的墓前烧了纸钱和红头文件后,局大院就再没有闹过鬼。于是,人们对红头文件的内容纷纷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一日酒后,甄主任道出了谜底。那份红头文件,其实只是一纸任命殷生圣为综治办主任(正科级)的任命书。

感情修复器

比斯教授既是一位社会学家,更是一位科学家、发明家。比斯教授一生有过许多发明,不过感情修复器却是他的最后一项发明。

比斯教授发明感情修复器的初衷是:维护和修复人与人之间美好的情感,特别是夫妻之间的情感,从而减少或杜绝如流感一样日渐流行的离婚。

历经三载,比斯教授终于发明出了感情修复器。经过对1000对夫妻进行试验,有效率达100%,感情修复效果达98%。

产品一上市,立即受到民众的普遍欢迎,特别是那些即将破碎的家庭,特别是那些家财万贯的中年妇女。

看着报纸上的报道,看着电视里的画面,作为一名社会学家,比斯教授的心里蜜一样甜。

有人拥护,就肯定有人反对。先是有人写匿名信对比斯教授进行恐吓,扬言要做掉他,也有人背后对比斯教授下黑手、放冷箭、掘陷阱,欲置其于死地而后快。但比斯教授丝毫不为所动,夜以继日地加工生产他的感情修复器。

直到有一天,比斯太太对比斯教授说,我们离婚吧!

为什么?比斯教授不解。

使用过你发明的感情修复器之后,我与我的初恋已经走到了一起。

比斯教授随手抓起一个感情修复器,狠狠地向太太脸上掷去……

凶手

村东头的王寡妇昨晚上吊死了,听说是和村长好上被发现了。一大早她家门口围了好多人,乡里的老人都来了,一个个直摇头叹息:“多好的媳妇啊!可惜!”说真的,“寡妇门前是非多”是千古不变的“真理”,但是王寡妇自从丈夫去世后,一个人拉扯着两个年幼的孩子,却始终守着妇道,没想到……

单位新来的女大学生长得亭亭玉立,一来就迷倒了多少人,可是却跳楼自杀了。据说是酒后被公司领导给强暴了。公安局的人来了,拉起了警戒线,好多人远远地看着,单位好几个男孩子的眼圈红红的……

马上就要提拔的副局长被纪委调查了,小道消息说,是和某个贪污大案扯上关系了。当他随着纪委的人走上车时,单位的人都一脸的惋惜:“多好的同志啊,大好前程就这样没了!”

……

每一个案发现场,都有好多人在看热闹,好多人在惋惜,好多人在伤心流泪。

公安局的人来了,又走了。

凶手仍然逍遥法外。

我每次都挤在人群中,看着,笑着。

我才是真正的凶手,但我知道他们奈何不了我的,我叫流言。

通行证

夜里,贾二从一家酒店门口路过时,看到前面一个大腹便便的人在掏手机时不小心掉了一样东西,他趁着那人不注意,偷偷踩在脚底,然后装作系鞋带一把抓在手心里:“估计是值钱的家伙了!”他暗自高兴,躲到角落一看,原来是一张名片,一张很精美的名片,还烫过金的,在昏黄的路灯下也是闪闪发亮。上面有一个金色的国徽,印着“东水市人民政府郑胜利市长”,市长是啥东西,他正想扔掉,又想想这名片精美,还是留着吧,于是又把它放进口袋。

一天,他感冒了去看医生,看到有个人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医生,说:“我是黄科长介绍过来的,请您多关照。”那医生二话不说,马上倒了杯水给他,还优先给他做了诊治。

名片还有这功效?贾二看了,摸出口袋里的名片,递了上去:“我是郑市长的表弟。”那医生瞪着眼看了他好久,才缓过神来:“坐,坐。您哪不舒服?”一旁的护士马上递上了一杯热茶。医生细心地给他量了血压,又问了许多问题,给他开了药,还让护士小姐去帮他把药都买齐了,并亲自送到医院门口,指着胸卡对贾二说:“以后让市长大人多多关照。”

呵呵,没想到一张小小的名片,竟是如此神奇?贾二躺在床上,眯着眼,笑了,笑得那么甜。

在路上

有位探险者在没任何救援的情况下独自徒步穿越塔克拉玛干沙漠,经过长时间的艰苦跋涉,一步步就要接近目的地了。这时,他发现储备干粮已吃完,水也所剩无几。就在他越走感到越饿的时候,他遇上了一位樵夫,探险者欣喜地走上前,向樵夫求助。樵夫摇摇头,说:“吃的东西没有,我刚刚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打了一捆柴回来,送给你吧,或许会对你有所帮助。”探险者感到很失落,拒绝了樵夫的好意。

探险者继续前行,走出一段路,又遇上一个铁匠,探险者立即走上前,向铁匠求援,铁匠抱歉地耸了耸肩,说:“吃的东西我没有,不过。我可以送你一口铁锅和一个铁铲。”探险者摇了摇头,拒绝了铁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