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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当年旧事

孔雪笠留在上面看护冰棺和浪奇天。金狮还是决定下崖,妙音也坚持跟下去。她是女子,心思细腻,救人这种事情少不得她。老虎不知是偷懒还是真的体力不支,留了下来。周天仪对金狮道:“你的体力还行吗?不然你也留下?”金狮用不带一丝感情的口气说了三个字:“我带路。”

周天仪挂念着浪无双,也不多说,第一个顺着长绳溜了下去,两人紧随其后。

砸开的那个大洞已经重新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冰层下的河水仍是湍流不止,几人顺着河水向前走去。

走了很久也没有看见什么痕迹,妙音心中疑惑,不等她问出口,周天仪忽然道:“你们到底认不认识路啊?怎么我看你们神情,似乎从未向这里走过来一般?”

妙音也迟疑地道:“似乎走错了方向”

金狮眉头紧皱,道:“他们的确是被河水冲走的,我们沿着河水走应该没错吧!”金狮说话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底气不足,他早已察觉出不对劲,只是不知是哪里不对。

妙音忽然叫道:“你们听!”

两人疑惑地屏住呼吸,凝神细听,周天仪干脆趴了下去。然后两人同时目瞪口呆地叫道:“怎么可能?”冰下暗流涌动,金狮凝神分辨,惊讶地听出河水竟然开始倒转方向,向身后流去。

妙音道:“看来我们的确走错了方向。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不必太过惊讶,既然知道正确方向,我们还是赶快回头去找。”两人点头称是,三人再次掉头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这次肯定走对了路,他们很快分辨出破裂的冰洞和雪崩所在的地方,还有青狼长剑刺进冰层的痕迹。几人心中着急,快步向前追去。

也不知走出去多远,三人终于发现了一块破裂的冰面,并留有人上岸的痕迹。但周天仪脸色铁青,他已经察觉,若是有人在冰河之中飘了这么久才被救上来,只怕冻成冰块都是好结果了。

顺着青狼留下的痕迹追过去,几人进入一个十分隐秘的冰洞中,惊讶地发现,洞中有活人居住的痕迹。再往冰洞里走,只见这冰洞不住向上,冰壁上虽有些藤条枯草之类,仍是滑不溜走,三人将冰镐插进冰壁,一点点顺着攀爬了上去。

这冰洞果然一直通到崖上去,三人从一个十分隐蔽的洞口中钻出来之后,向四周看去。此处积雪甚厚,金狮很快认出青狼的脚印,妙音却向旁边看了看,疑惑地道:“从这脚印来看,青狼背上没有负人,难道只有他一人上来不成?”金狮也皱眉道:“不错,而且这冰洞滑不留手,并没有冰镐留下的痕迹,五弟的轻功我是知道的,若没有工具辅助,他肯定上不来。”

周天仪道:“虽说如此,我们也只好先跟过去,就算只找到一人,也可以问清是什么情况。”

两人点头道:“也只好如此。”

三人顺着脚印跟了过去,越走越觉得不对劲,金狮再次皱眉道:“这分明是回去的道路!”

话音未落,三人转过一个弯,遥遥望见那几座屋子,正是先前几人居住的地方。

三人有些崩溃地跑进屋去,却被孔雪笠拦在门外。周天仪刚要张口,孔雪笠知道他想说什么,忙道:“都回来了,一个也不少,你们放心吧!”

话音未落,“扑通”一声,金狮是直接倒在地上晕了过去,周天仪也不顾形象地坐在了地上,却总算笑了。妙音正倒在金狮身上,松了一口气,怎么也坐起不来。

孔雪笠又是好笑又是叹气,连忙招呼一旁的老虎过来帮忙。

一天一夜之后,终于,所有人活着坐在一块。浪无双,浪奇天,金芙蓉,孔雪笠,周天仪,洛惊眉,妙音,金狮,老虎,青狼,还有一个令人无比意外的客人:蒲公英!

众人各自开讲,七拼八凑终于拼出了事情的经过。其实主要是蒲公英在说,众人在听。

原来从秦峰手下救走蒲公英的就是天龙,当然,也可以叫他药师佛。天龙早年未创天龙派之时就用过药师佛这个名号,并收下孔雪笠与陈留洋两名弟子。天龙派被灭之后,天龙侥幸未死,再次以药师佛之名隐于江湖之中。

金芙蓉所在的冰棺掉下深渊之后,天龙不知如何寻访到此处。但金芙蓉伤势实在太重,天龙虽然身负极深厚的龟息真气,却仍然无法救活金芙蓉。原因在于天龙年逾百岁,自身气血即将枯竭,没有那一丝生机作引,他无法救活金芙蓉。天龙最后决定将全部功力都传给蒲公英,由蒲公英进行施救。蒲公英将天龙的遗体放进了棺中,并将冰棺放在了那条奇怪的倒流河中央最狭窄的葫芦口,日日受寒气浸身,可保肉身万年不腐。再后来的事情,就都一清二楚了。

另外,蒲公英还说出了一些其他的消息。

蒲公英告诉浪无双,她出来之后在江湖上费了很大功夫才查到,那口水晶短剑是被一个叫秦峰的人夺走,而那块蓝玉则是落入了明王手中。浪无双闻言笑了,桃花剑已经拿回来了,并且他留在蒲公英处的那块桃玉是孙秀假造的,虽然那块玉造得几可乱真,就连他也分辨不出,但假的就是假的,无须担心个中宝藏被明王所得。

蒲公英又道,天龙有遗言,是对浪无双说的。当年天龙初窥周天之数,能推演过去未来之事,便兴致勃勃地四处为人占卜预言。直到他遇见了明王杨千画。当时明王有个小女儿名叫杨莲儿,在天龙为明王占了一卦之后,告诉他,杨莲儿的第二子乃是祸根,最终不但会引得圣上之位动摇,他的明王之位也将不保。卦象还显示,明王将因此有抄家灭族的杀身之祸。明王对天龙的预言大为动容,强行拆散了杨莲儿和她的情人。结果杨莲儿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化名金芙蓉,投身天地盟下。后来,杨莲儿遇到了天地盟花舵的舵主,也就是浪奇天。

而心狠手辣的明王并没有放过自己的亲生女儿。杨莲儿与浪奇天夫妇私交极多,杨莲儿生子那日,除夏天行派人前往浪府之外,并无几人前往救援,就是明王的手笔。他为了保住自己的王位,不惜牺牲女儿的性命。杨莲儿一死,她的儿子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听到这里,浪无双终于明白,天龙为何甘愿以自己的命来换杨莲儿的命,那是因为他对当年的一卦始终耿耿于怀,对杨莲儿深深地愧疚不已。平心而论,天龙这一卦倒不见得有什么不对,只是似乎完全有些变味。

天龙的原话是:当年一卦,引发滔天祸事,吾有愧浪家,可知未卜先知或非善事。虽祸福已为定数,终借吾手促成,望汝毋复迁怒他人,否则冤冤相报无终了,余必于天上地下耿耿长恨矣!

众人不解,蒲公英再次解释,天龙的确可以预知未来,但他本身的存在也会影响到未来的发展,所以他预知的是受到他影响后的最终结果。正是由于天龙的占卜,才导致此后一系列的祸事发生。命运原本行走在一条轨迹之上,从天龙开始占卜的那一刻,命运的轨迹就开始偏移。天龙占卜已毕的那一刻,今后百年的兴衰也就偏移到了另一条轨迹之上。只是,命运轨迹的偏移,也在天机算计之中,天龙本身的存在,也在天机设定之中。

众人头大如斗,看向蒲公英的眼神像是在看怪物一般,皆叹天龙非人哉!如此玄之又玄的天机,实非人力所能窥觑。

最后,蒲公英还向众人询问一个名叫桃云嫣的人在哪里。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都不作声。浪无双道:“她在青阳城。”

蒲公英摸了摸鼻子,道:“我得去找她,天龙有话跟她说。”

所有人处于崩溃状态,这天龙可以算得上半个老天爷了,管得还真是宽哪!众人均对那一句“可知未卜先知或非善事”深表同感。

浪无双一家三口终于团聚,周天仪冷眼瞧着,羡慕不已。惊眉靠在他怀中,察觉出他情绪有异,抬头道:“天仪,怎么了?”

周天仪道:“没什么。只是,你有没有注意到,蒲公英说的是‘杨莲儿第二子是祸根’,可是,浪夫人分明只有无双这一个儿子啊!”

惊眉也察觉出不对,笑了笑道:“不要烦心啦!现在不是很好么?”

周天仪道:“是,很好。我很是感激老天爷又把你送回我的身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