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承诺
“咦？刺果？”林晓轩熟练地去掉了表皮密密的刺，细心地掏出了内心的几粒籽，把肉塞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吃起来，顺便又拿了几个给古瑜婷，“试试，童年的味道，嘿嘿。”
古瑜婷拿着那几个扎手的刺果不知所措。
“你吃过这东西？”老人家被她给逗乐了。
“恩，外婆，小时候我可是野孩子，常去山上摘这东西。”
楚夜脱口而出：“你现在也是野人。”
林晓轩对他翻了个白眼，腾腾腾地跑到灶头，拿起那跟长长的火铁，捣鼓着洞里的稻草，火光将脸熏得通红，她不时用手擦着额头上渗出的细汗。见一小撮一小撮放进去不过瘾，打着的结又抽不出来，索性就把一捆的稻草全部塞了进去，结果满屋子白烟滚滚，她自己呛的鼻涕眼泪一把流不说，还把一屋子的人都给熏了出去。
当看到落荒而逃的她，都大笑起来，原本想责怪的话语全数收了回去。
“大花猫，你又闯祸了。”
一照镜子才明白咋回事，手上的黑不溜秋的泥灰都在脸上刻下了烙印，包扎的纱布上也是脏兮兮一片。
“小夜，还不给林小姐打盆水去。”
“还是外婆疼我，外婆叫我晓轩就可以了。”
洗完脸，在楚夜重新给她细心换药包扎后，“噌”的一下跳到老人的床上，给她捏起脚来。
“晓轩是夜的同班同学吗？”
“哈哈哈，外婆，我怎么可能会有那么老的同学。”
林晓轩瞪了他一眼，“外婆，我是他姐姐。”
“好好，不过一点都看不出来。”
林晓轩得意地冲他挤眉弄眼。
“外婆是说你毛毛躁躁的，一点都看不出姐姐的样子。”
“你这孩子……”老人嗔怪道，继而又爱怜地拍拍他的脑袋，外孙终于开朗了不少，是晓轩的功劳吧。
乡村的冬日黄昏别有风情，充斥着浓郁的生活气息，挨家挨户袅袅的炊烟升腾，使整个村庄都被笼罩的暖和起来。
那三个家伙忙着包粽子，她的手不能下水，又啥都帮不上忙，只能无趣的在一旁呆着，老人家也听着她的故事入睡了，甚是无聊。林晓轩走出屋子，想去细细体验下乡村的生活。
太阳落山了，有些寒气逼人。乡村小道很别致，弯弯曲曲延伸着，似乎看不到尽头，一颗颗鹅卵石不规则的镶嵌，仿佛是浑然天成。随着夜幕慢慢降临，直到远处昏暗的橘红色的光芒纷纷点缀起这片苍茫的大地，林晓轩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迷路了，站在一个小山坡上转圈，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心里一紧，脚一扭，竟把脚给崴了，只得一瘸一瘸地挪到平地上，风吹过打了一个激灵。
天空零散的星星也发着寒光，各自孤独地闪耀着。
“小夜，怎么没见晓轩呢？”
被老人家一问，三个人都傻眼了。“外婆，她不是跟你在一块吗？”
“我不小心睡着了。”
楚夜飞快穿上大衣，拿上手电，准备出门。“肯定又迷路了。”
“我跟楚夜一块去吧。”
“苏沐啊，你就让小夜去吧，这不比城里，小路多，到时候都迷路了，反而误事。”
楚夜拍了拍苏沐的肩膀，坚定地说：“她也不只迷路一回了，我会把她找回来的，放心吧。”
他怎么可能放心，那么多的岔路该怎么找？天又冷，肯定要冻坏了。
在寻找中的楚夜也心急如焚，偌大的城市她都可能走丢，更何况没有任何路标的乡村呢？
“林晓轩……晓轩……”
一遍“搜”下，他绝望地走上小山坡，突然很害怕，害怕真得找不到她了。
目光再次搜寻中，在稀稀落落的灯光下，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埋着头，瑟缩地坐着，他像快跑的罗拉似的在黑暗中不顾一切地奔去，将手臂无声无息地环了过去，越来越紧，恨不得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笨蛋，你总让人操心。”
林晓轩终于听清楚了近似天籁的声音，在他怀里蹭了很久，才慢腾腾地钻了出来，泪盈于睫。
“是我脚崴了，走不动。”
“死要面子，明明就是迷路在先。”楚夜索性在她身旁坐了下来，他抬起头，看着深冬的天空，好像怕眼泪流下来，“冬天难得看到星星。”
林晓轩悠悠地说：“星星也怕冷。我死后一定要变成那颗最亮的星星，一年四季都守护着我爱的人……”
楚夜回过头不解地看了她一会，坚定地说：“晓轩，让我做你的守护星吧，以朋友的身份，最好最好最好的朋友……好吗？”
这句话空灵地漂浮于冰冷的空气中，如此的不真实。“你不是要出国了吗？”
“上回在整理房间时无意中看到了你的录取信。”
不管怎样，当楚夜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的心湿润了，脸上没有一贯的笑容，反而眼眶有些泛红。
“楚夜，你一直都在守护着我，一直都是以很好很好的朋友身份在守护着我……”
他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真的够了。
楚夜轻轻抓起林晓轩的手，神秘地将一个绿色的盒子放在她摊开的手掌上。
她疑惑地打开盒子，隔着眼睛上层层薄薄的泪雾，林晓轩看到了DoubleStars，脑袋僵硬地作不出任何的回答。
楚夜拿出了项链，缓缓地戴在她的颈上，握着坠子的小星星说：“有了大星星的守护，小星星永远都不会孤单，冥王星离开了行星家族，但他的守护不会，永远都不会离开……无论他在哪，他的心会永远永远都陪着你……”
他略微挺身，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印上了一吻，浅浅的，却是深深的。
她的意识依旧处于梦游状态，只有胸膛的心在剧烈地跳动着，快要承受不住地飞离身体。林晓轩微微抬头，看着那双注视着她的眼睛，像幽蓝的大海般，那样深邃清澈。
“晓轩，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她故意岔开了话题：“楚夜，你发财了吗？买这么贵重的东西，简直就是浪费。”
楚夜一愣，“你这个女人真扫兴。”
“平时见你那么小气，这回阔气的真让人难以承受。”
楚夜背着林晓轩，心里涌满了沉沉的满足，真希望一直都这样背下去，老的背不动为止……
林晓轩睡梦中依然死死地拽着那两颗星星，嘴角有一丝微笑像涟漪般，一圈圈蔓延开来。不管是因为他的感激，还是其他的原因，句句誓言，都让人那样安心……
这个夜晚美丽的一塌糊涂，幸福像花儿一样……
乡下归来，楚夜与林晓轩齐齐高烧不退，苏沐与古瑜婷成了常客，嘘寒问暖，递茶送水。按林暮靳的话说，他们两个因祸得福，过起了王子与公主的生活。
苏沐收起了林晓轩所有的工作与杂志，只允许她在床上干躺着。林晓轩总算明白了，这每天睡觉也是会把人给活活睡死，这不，才睡了两天，腰酸背痛、两脚乏力、眼冒金星，后遗症可谓开心地纷至沓来。
第三天，烧总算退了，脑袋还是昏昏沉沉，她走进楚夜的房间，那家伙正舒服地靠着床头翻杂志。
“医生也会感冒吗？”
楚夜放下杂志，看外星人似地看着她，“难道医生不是人吗？”
“在我看来，至少不是正常人。”
林晓轩坐在床沿上，顺手拿起他的手机捣腾，而楚夜依旧看他的杂志。正当林晓轩游戏闯关兴头上，楚夜突然想起了什么，反常地扔了杂志去夺手机，怎奈牢牢抓在她两手中，还没抽出来，就被她轻易地闪开了。
楚夜索性从床上跳起来，去拉她的手，结果手没拉到，把袖子扯了过来，睡衣最上的扣子被扯落了，裸露出肩膀。
楚夜慌了神，不知该不该放手，放了，她会直接摔在地上，不放，就……
林晓轩脸一沉，本能地将袖子往回一扯，结果一个没站稳，两人齐齐摔在地上，楚夜不偏不倚正好压在林晓轩的身上。
两个衣冠不整的人像两尊蜡像般胶塑在地板上，谁都没有先移动一分，只是两双铜铃般的眼睛死死锁定着对方，彼此不规则的心跳声清晰穿透了耳膜，整个房间都充斥着暧昧异样的味道。
突然，楚夜温热的唇紧紧地覆盖上了她的唇，扰乱了她的气息，她感到一阵晕眩，身子不自觉的开始发烫，轻颤的睫毛中泄露了她所有的情绪，慢慢地沦陷于他温柔却忧伤的吻中。
终于，理智在炽热的深吻下一点一滴地回归，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楚夜，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楚夜无声地勾起唇淡笑，眼神迷离中，不小心瞥见了裸露的肩上那个被岁月淡化了不少的齿印，不可思议地盯着她因羞赧而熟透的脸。
“你是当年那个撕我书的小女孩？”他不禁伸手触摸到那个印记，用拇指轻柔地抚着，眼里写满了无尽的哀伤，温柔地说，“笨蛋！你就是那个野蛮的笨蛋！”
“你是小矮子？”
两个人再次错愕地凝视无语，同时想起了当年那个稚嫩却坚定的声音。
““小矮子’，我会让你爱上我，一辈子……”
楚夜嘴角的弧度微微往上一提，太邪门了！
“笨蛋，你是不是预谋好了？”
林晓轩打掉他放在肩上的手，整了整衣服，气鼓鼓地说：“小矮子，难道你爱上我了吗？”
该死的，明明是占了便宜，还要说是我有预谋，过分！林晓轩怒气冲冲地推开他，扔下手机，跑出房间。
楚夜依旧坐在原地，心情久久无法平静，她生气了吗？是因为刚刚自己的情不自禁吗？他木然地循环翻动着手机上的图片，全是林晓轩一张张生动的表情。
“我该拿你怎么办？”林晓轩彻底植根在他的心里，比想象中还难以自拔。
另一间，林晓轩沿着门背缓缓地坐落下来，整个人蜷缩着，一手攒着两颗星星，一手贴着因激吻而火热的脸，那是一时情绪的失控，还是爱的信号？如果是某种信号，她该怎么办？
漫长的不眠之夜……
从会议一开始，楚夜就心事重重，两手轮换着无意识地旋转着手机，两眼则无神的看似盯着前方的屏幕，至于院长究竟讲了些什么，他全然不知，这是他第一次魂不守舍中参加会议。
“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长大，我宁愿永远又笨又傻……”
不合时宜的铃声响了起来，将他从神游中的灵魂带了回来，也中断了院长的讲话。其他医生先是一愣，接着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顾自偷乐起来，尤其几个年轻女医生更是一脸惊讶的表情，谁会想到一向以酷出名的楚医生会使用这么可爱的铃声呢。
要不是手机屏幕灯闪动着，他也会跟着其他医生那样寻找声音的来源，可偏偏就是……他尴尬地按掉了铃声，连说了几个“对不起”。
该死的，林晓轩，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偷偷瞟了眼来电显示，苏沐怎么会突然找他？
会议结束，在医院休息室见到了苏沐，他的表情有些意外的严肃。
“刚开完会，来迟了。”
“没影响你上班吧？”
“午休时间。”
“楚夜，你知道林晓轩就是我跟你提过的“仙人球’吧？”
这个看似带有疑问的句子，其实是相当肯定的语气。
“恩。”
苏沐呷了口茶说：“她很扎手，但让人疼，让人感觉到快乐。”
楚夜动情地接上他的话：“表面像仙人球，事实上她的生命却像兰花，单纯善良，却娇弱易碎，需要人好好地去保护她，疼惜她。”
苏沐认可地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楚夜，你喜欢晓轩吧？”
无语便是默认。楚夜的失态，完全揭开了他心中的疑惑，答案已是心照不宣了。
“婷婷怎么办？很早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你们两个在一起只会是“战争’。”
“所以，停止吧，在还没有让心完全沦陷的时候，停止吧。”
“苏沐大哥，如果两个人性格没有冲突，生活没有任何纷争的话，那么跟爱上自己有什么区别？”
“楚夜，爱情与婚姻不同，你不理解一个女人真正需要的是什么。爱情的保质期是三个月，而婚姻，一辈子……”苏沐保持着一贯的温和，越发语重心长地说。
“那么，你能保证给她想要的幸福吗？”或许苏沐说的没错，一直以来晓轩缺的就是一份踏实长久的安全感。
“会！”苏沐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楚夜别过头去，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试图晾干差点掉落下来的眼泪。
“只要她幸福，我会退出，苏沐，记住你今天许下的承诺，男人的承诺！”心狠狠的碎了一地，疼痛的只听到哭泣的声音。
苏沐从医院回到原沐，正好听到了林晓轩与丽姨的争吵声，他乏力地靠着门，没有上去阻止的打算，思绪还没从刚刚与楚夜的谈话中完全回过来。
“丽姨，我尊敬您是我的长辈，所以一直忍气吞声，但为什么老是要针对我？”一大早就找她麻烦，实在忍无可忍了，与“女魔头”索性直接开战。
“哼，还是爆发了？忍耐性比我想象的好多了。林晓轩，既然不爱苏沐，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
她的大脑如被云雾笼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