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口两口下去,一碗面就已经见了底。正当阎冽准备喂杜甜甜第二碗,杜甜甜却忽然感到疑惑。“冽,你不吃吗?”
阎冽的手顿了顿,望望碗里油渍渍的面条。忍住喉咙间的恶心感,故作平静道:“你先吃,我不饿。”说着,就要把筷子上夹着的面塞入她的口中。
然而,杜甜甜却摇头避开,望望面,又望望他。“这碗面,你先吃。”她说得好大方,而他眉头却揪得死紧。
杜甜甜只是想把好东西分享给阎冽,今天来“老王面馆”吃晚餐,杜甜甜央求了很久。好不容易能跟他一起来这里,杜甜甜不想让阎冽错过这个品尝人间美食的机会!她要让他知道,并不是只有会宰人的大饭店做出来的东西才好吃!
“吃嘛!真的很好吃的。”杜甜甜用手臂蹭蹭他,美眸里写满了希冀和央求。但阎冽望着碗里浑浊的汤水,喉结动了动,却迟迟不肯动筷。“冽……”她有些气恼了,不甘心自己的好意再次被他拒绝。
她使劲地推搡着他,叽叽喳喳地不停鼓动阎冽吃下那碗“美味”的面。终于,阎冽火了,他将手里的面重重地放回了木桌。“这种东西,你自己吃就可以了。我吃不下去!”他的怒吼几乎能震碎这小小的店面,店里的客人一愣,杜甜甜也是一愣。
她樱唇微张,呆愣地望着他盛怒的脸。许久不能回神……
是啊,她怎么没有想到,阎冽和她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阎冽从小娇生惯养,养尊处优。怎么会吃得惯这样廉价的牛肉面。她的心酸涩酸涩的,不留痕迹地拿开搭在他身上的手臂,默不吭声。
阎冽望着杜甜甜失落的小脸,胸口处泛起一丝心疼,却仍是不愿接下那碗恶心的面条。陪她来这里已经是他最大的极限,他从来就见不得油腻,若吃下这么一碗牛油面,还不要了他的命。阎冽知道刚刚说的话有些重了,他也有愧疚,所以伸手准备将杜甜甜纳入怀中好生安慰一番,却被她推开。
杜甜甜着实被他所说的“这种东西”,给深深伤害了,他那种避如污物的神情好像将两人之间画上了一条无形的界限,她好心痛,却没有任何言语能够反驳他。“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问题……我不该因为杜阳哥哥喜欢吃牛肉面就觉得你也喜欢吃。对不去……我又忘记了你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她的眼神黯然,不想回忆,但往日的记忆却依旧像潮水一样涌来。
五年前,她和杜阳经常来这家小店吃面。他和她每次都能吃满满两大碗。
五年前,他曾说,每个月都带她来一次这里,当时,杜甜甜答应得好开心好开心。
阎冽不是没看见杜甜甜脸上千变万化的表情,也很清楚这个小女人又想到了谁。他双拳紧握,咬牙说出了一句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
“我吃。”
天上,繁星点点,点亮了城市的夜光,也点亮了一片寂静。
不同于安静的夜色,大城市的夜晚依旧灯火通明,繁忙的市中心更是喧闹一片。转瞬,一对俊男美女从一家小店相继而出,不疑有他,这两人便是吃饱喝足的杜甜甜和阎冽。
“呼,吃得好饱!”杜甜甜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儿,挺着圆鼓鼓的肚子踏出老王面馆。虽然刚开始阎冽他不乐意,结果还不是吃了整整一大碗的牛肉面。杜甜甜眯起眼,享受着轻轻的晚风,心里有一分得意。
然而,杜甜甜太粗心,她并未发现阎冽从开始吃面到吃面结束,眉头皱得都能夹死一只苍蝇。她只记住了阎冽狼吞虎咽的模样,以及那个只剩汤水的瓷碗。
“咦,你怎么一直不说话。”终于,少根筋的杜甜甜发现了身旁一直闷声不吭的男人,再仔细看,他的额上竟爆几条赫人的青筋。“咳咳,你该不会还在怪我刚才逼你吃面?但是,你也享受到了呀,我们一比一扯平了好不好?”杜甜甜蹦跳着跑到阎冽的面前,拉着他的手,略带撒娇地甩着他的手臂。
阎冽瞥了她一眼,抿唇,一字不吐。
她很疑惑,随即一眨不眨地瞅着脸部表情又黑又臭的阎冽。杜甜甜敢发誓她绝对没看错,今天的阎冽很奇怪,可是她又说不出到底怪在哪里。“那个……你怎么了?”她的声音轻轻的,小小的,实在想不出自己今天还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阎冽依旧沉默不语,缓缓地走了几步后,忽然在她诧异的注视下,快步走向离他们最近的一个垃圾桶。
于是,他吐了,吐得稀里哗啦。
西装革履的男人抱着垃圾桶狂吐的模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但杜甜甜此时却笑不出来,她急得在阎冽身边团团转,也顾不上自己的手缠着绷带,慌忙地搭在他的后背上,轻轻拍打,企图缓解他的痛苦。“冽!冽!你还好吧?”
“呕……”先是嚼碎的面,后是清水,阎冽好似已经把肚子里的东西全部吐干净了,弓着腰,在垃圾桶边不断干呕。
“对不起,对不起,一定是面条的关系,我不该让你吃的。”杜甜甜急得跺脚,她现在悔得连肠子都青了。早知道阎冽不喜欢吃牛肉面,她还硬让他吃。她哪知道阎冽那么傻,那么蠢,干嘛为了安慰自己,把那碗面全吃个干净?
杜甜甜眼眶红了,却不知是因为心疼的,还是因为感动的。
几分钟对于她来说是那样的漫长,当阎冽不再呕吐。杜甜甜的眉梢仍是一片忧虑“好点了吗?”薄唇有些泛白,阎冽却不改脸上的冷然。轻咳了两下,他重新直起身。幸亏他的身体好,否则这样的吐法,一般人一定会因虚脱而昏过去。
杜甜甜用袖子擦了擦他的嘴角,见他不回答,眉颦得更紧,“果然还是很难受吗,我……”
“你很失望是不是?”杜甜甜的话还没说完,冷淡的声音唐突地响起,他忽然拍开杜甜甜的手臂,将视线锁住她。杜甜甜为这突兀的一句话,感到有些奇怪。不理解阎冽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