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冽盯住她笑得灿烂的小脸许久许久。
怎会不痛!她的手没有一处肌肤完好。他为她涂药的时候,深刻地记得她脸上的隐忍,额上的汗珠,以及痛得卷曲的手指。
起初是狂怒,如今是懊恼。阎冽在杜甜甜疑惑的注视下,轻轻环住她的娇躯,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揉碎、碎入他的骨髓。“对不起。”突兀的三个字,很低沉,很认真。杜甜甜感受到了他正靠在她的肩上,呼吸温热的痒痒的。
不知为何,他这句摸不到边际的道歉却让杜甜甜心里酸酸的,她吸了吸鼻子,用手臂环抱住他。“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明明她刚刚还好好的,阎冽的声音好像是有一种魔力,能够让她不自觉地将自己的委屈不满全数倾露出来。
她问他,却有一丝明知故问的意味。阎冽垂眸不语,许久才扶了扶她的发丝,“以后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了。”说着,把她的头往自己心口处挪了挪。“不管那个女人之前对你说了些什么,你都不要在意。一切有我。”
一切有我……
阎冽怎么可以将这么感人的话说得那么随意。他的承诺无关情爱,却如此让杜甜甜感到安心。她哭了,在听着他沉稳的语调,以及有力的心跳时,泪水顷刻沾湿阎冽的衬衣。“……她怎么可以对我这样……我又没有惹她,还有其他的那些人……她们凭什么睁眼说瞎话……我……我,呜……”此刻的杜甜甜就像是个孩子,窝在阎冽的怀里,畅快啼哭,所有的不甘都化为一滴一滴的泪,湿了他的衣服,更灼了他的心口。
阎冽不知怎样安慰杜甜甜,只是将拥住她的双臂,环得更紧,单手托住她的后脑,任杜甜甜把自己的衣服当抹布使用。“傻瓜,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了。”
杜甜甜哭到打嗝,模模糊糊地听见阎冽的声音后未有回应。她没有抬头,所以自然也看不见阎冽脸上此时表情的阴狠与坚决。
“王家牛肉面馆”虽坐落在装横大气的各类知名大饭店中间,但每天的客流也不显稀少。其主要原因是因为,老王家的面有劲道,而且份量极足。面馆里不单单卖面,各种小菜炒饭也卖得很火,在吃腻了鲍鱼龙虾后,品尝一下价廉物美的牛肉面,蛋炒饭也是一等享受!
来光顾面馆的,一般来说都是一些小店的店员,或者来这里逛街的游客。鲜少看见一些西装革履的领导高干。所以,当高大的阎冽一踏入这家小店,他的脸就黑得厉害。
“我们一定要在这里吃?”他不解,明明就有那么多环境比这里好一万倍的餐馆,为什么杜甜甜非要执着于这样的小店。仔细看看,那一张张用得几乎再也支撑不了任何重量的木桌,似乎还能清晰地看见那上面的一层薄薄的油渍。一盏忽明忽暗的吊灯是这家小店唯一的光明所在,而在同样布满油渍的吊灯周围,飞了一圈密密麻麻的苍蝇。
再看看来这里吃饭的客人,有打着赤膊吃面的,有三五成群打牌的。到处都是喧闹。这让终日养尊处优的阎冽受不了,极其的受不了。
“嗯!你不是答应过我了吗?今天我要吃两大碗牛肉面!”仿佛是没看见阎冽脸上的阴霾,杜甜甜笑得灿烂,熟门熟路地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便扯开了嗓门。
“老王爷爷,三碗牛肉面!每碗都要放卤蛋喔!”
“来咯!杜丫头你要的面!”端面的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面相和善,想必就是店主老王。“这不是杜家小子吗?好久没看见你们俩一起来了。”遇见熟人,老王乐呵呵地上前,一屁股就坐在了两人旁边的小木椅上。
阎冽的脸变得更黑,他当然知道这个老头子也把他当作了杜阳。狠狠地瞪了一眼他,粗心的老王却没有发觉。“哈哈哈……我还以为你们小夫妻出了什么矛盾呢。今天你们一起来光顾我老王的面馆……好、好!看你们是熟人,我就给你们打个八折!”
老王径自乐呵呵地笑着,杜甜甜一边尴尬地陪笑,一边偷瞄眉头皱得像小山似的阎冽。她推推老王的手臂。“老王爷爷,那桌人都在催了,叙旧找个时间再说吧。我和杜……他也饿了。”杜甜甜差点就叫出了那个可以点燃导火线的名字,但是她聪明地立刻带过。
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老王是她和杜阳的旧识,一旦提起他们的过去,身为“外人”的阎冽,自会感到不快。都怪老王面馆的面太好吃,她只顾着一品美食,却忘记了其它。杜甜甜悄悄朝阎冽身边挪了挪近,给了他一个歉意的笑容。企图讨好他来将功补过。
“你不说我都忘了!好好!杜丫头我们可越好了喔!找个时间,再到我这来,我免费请你吃一碗牛肉面!大份的!包你吃过瘾!”晃晃悠悠地起身,老王还不忘给自己的店推销,他冲着杜甜甜和阎冽嘿嘿一笑后,便忙自己的事去了。
“那个……冽,对不起,我不知道……”杜甜甜见人已走远,才低声开口,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安和忐忑。“你……不会生气了吧?”阎冽的脸还是很黑,只丢出两个字。“吃面。”
说着,就板着脸搅拌了一下碗里的面条,将热乎乎的一筷子面直接喂进杜甜甜的嘴里。“唔唔……冽,我可以自己吃……”话还没说完,阎冽便瞥了一眼她包的像粽子一样的手。杜甜甜顺着他的视线往自己手上一瞅,脸上浮起一抹尴尬的粉红。
她一急,就完全忘记了,她的手现在根本动不了。于是杜甜甜不再开口,选择窘迫地吃下阎冽喂的第二口牛肉面。
老王面馆,虽然环境不好,店面小。但做的面却很卫生,每一天,老王夫妇都会把店里的碗筷全部清洗一遍,做的面,也是他们每天晚上亲手赶的。所以吃下去不会有任何的健康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