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韩非子权术人生(传世名家经典文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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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韩非子》作品(33)

李悝警其两和,曰:“谨警敌人,旦暮且至击汝。”如是者再三而敌不至。两和懈怠,不信李悝。居数月,秦人来袭之,至几夺其军。此不信患也。

一曰:李悝与秦人战,谓左和曰:“速上!右和已上矣。”又驰而至右和曰:“左和已上矣。”在右和曰:“上矣。”于是皆争上。其明年,与秦人战。秦人袭之,至,几夺其军。此不信之患。

【译文】

经六

小事守信而做大事时就有威信,所以英明君主是在威信上积累声望的。赏罚没有守信,禁令就行不通,其证明就在文公攻原和箕郑的救饥上。因此吴起等候他的朋友吃饭,魏文侯同虞人会面而出猎。所以英明君主表示守信,就和曾子杀猪是同样的道理。祸患就在厉王随意击鼓和李悝欺骗两翼的军兵。

说六

晋文公攻打原国,带了十天的粮食,和士大夫约定十天拿下原国。到了原国攻了十天而没有攻下来,就鸣金而退,班师而去。有个从原城中出来的人说:“原国再有三天就可以攻下来了。”群臣左右也进谏说:“原国的粮食快要吃光了,力气也快用完了,君主暂且等待一下吧!”文公说:“我和士兵约定十天,如今不回去,我就失信誉了。虽可得到原国,却失去了信,我是不会那样做的。”于是班师而去。原国的人听到后说:“君主如此守信,可以不归顺他么?”就投降文公了。卫国的人听到之后说:“有如此守信的君主,可以不归顺他么?”就归顺文公了。孔子听说就记了下来:“攻原而得卫,就是有信誉。”

晋文公问箕郑说:“救济饥荒该怎么办呢?”回答说:“守信。”文公说:“怎样守信呢?”箕郑说:“信名、信事、信义。信名,群臣就会守职,善恶分明,百事都不会怠惰;信事,就能不失天时,百姓也不会超越本分,而是安分守己;信义,亲朋就能互相劝勉,而远方的人也会来归依的。”

吴起出门,遇见老朋友而留他吃饭。朋友说:“好,马上回来吃饭。”吴起说:“等你吃饭!”这个老朋友一直到晚也没来,吴起只是等着,也不吃饭。第二天早上,让人去找老朋友。老朋友来了,才跟他一起吃饭。

魏文侯同虞人约定时间去打猎。第二天,正好赶上刮大风,左右劝文侯别去了,文侯不听,说:“不可以因为风大就失信,我是不会那样做的。”于是就自己驾车去了,冒着大风告诉虞人不打猎了。

曾子的妻前往市集,她的儿子跟着哭。母亲说:“你回家,等回来给你杀猪。”从市集回来,曾子就去抓猪要杀,妻止住他说:“那只是跟孩子开个玩笑罢了。”曾子说:“是不能跟小孩子开玩笑的。小孩子不知道什么,靠父母教给他才懂事,听从父母的教导。如今你欺骗他,就是教子去骗人。母亲欺骗儿子,儿子就不相信母亲,这不能教育好孩子呢。”于是就去煮肉了。

楚厉王一有紧急情况,就以击鼓为号与百姓一起防守。一天喝酒醉了,糊涂了就敲起鼓来,百姓大惊。厉王派人告诉百姓不必来了,说:“我醉了,跟左右开了个玩笑,敲鼓敲错了。”于是百姓都松懈下来。过了几个月,有了紧急情况,敲起鼓而百姓也不来了。这才改变命令,重新明确信号,百姓才又相信。

李悝警告他的两翼军兵说:“要谨慎戒备敌人,早晚就会来攻打你们的。”如此一再告诫而敌兵不至,两翼军兵就松懈下来,不相信李悝了。过了几个月,秦兵来袭击,到了近前,几乎把他们的军兵全部夺了去。这就是不讲信誉的祸患。

还有一种说法:李悝和秦国交战,对左翼军说:“快上!右翼军已经上去了。”又驾车跑到右翼军那里说:“左翼军已经上去了。”两军都争着向前。到了第二年,与秦兵交战。秦兵来袭击,到了近前,几乎把他的军队全部消灭。这就是不讲信誉的祸患。

外储说左下

【原文】

经一

以罪受诛,人不怨上,朗危坐子皋;以功受赏,臣不德君,翟璜操右契而乘轩。襄王不知,故昭卯五乘而履屩。上不过任,臣不诬能,即臣将为夫少室周。

说一

孔子相卫,弟子子皋为狱吏,刖人足,所者守门。人有恶孔子于卫君者,曰:“尼欲作乱。”卫君欲执孔子。孔子走,弟子皆逃。子皋从出门,跀危引之而逃之门下室中,吏追不得。夜半,子皋问跀危曰:“吾不能亏主之法令而亲朗子之足,是子报仇之时也,而子何故乃肯逃我?我何以得此于子?”跀危曰:“吾断足也,固吾罪当之,不可奈何。然方公之狱治臣也,公倾侧法令,先后臣以言,欲臣之免也甚,而臣知之。及狱决罪定,公僦然不悦,形于颜色,臣见又知之。非私臣而然也,夫天性仁心固然也。此臣之所以悦而德公也。”

孔子曰:“善为吏者树德,不能为吏者树怨。概者,平量者也;吏者,平法者也。治国者,不可失平也。”

田子方从齐之魏,望翟黄乘轩骑驾出,方以为文侯也,移车异路而避之,则徒翟黄也。方问曰:“子奚乘是车也?”曰:“君谋欲伐中山,臣荐翟角而谋得果;且伐之,臣荐乐羊而中山拔;得中山,忧欲治之,臣荐李克而中山治。是以君赐此车。”方曰:“宠之称功尚薄。”

秦、韩攻魏,昭卯西说而秦、韩罢;齐、荆攻魏,卯东说而齐、荆罢。魏襄王养之以五乘。卯曰:“伯夷以将军葬于首阳山之下,而天下曰:‘夫以伯夷之贤与其称仁,而以将军葬,是手足不掩也。’今臣罢四国之兵,而王乃与臣五乘,此其称功,犹赢胜而履憍。”

少室周者,古之贞廉洁悫者也,为赵寰主力士。与中牟徐子角力,不若也,入言之襄主以自代也。襄主曰:“子之处,人之所欲也,何为言徐子以自代?”曰:“臣以力事君者也。今徐子力多臣,臣不以自代,恐他人言之而为罪也。”

一曰:少室周为襄主骖乘,至晋阳,有力士牛子耕,与角力而不胜。周言于主曰:“主之所以使臣骖乘者,以臣多力也。今有多力于臣者,愿进之。”

【译文】

经一

因罪受罚,受罚者就不会怨恨君主,如同受刖者保全了子皋;因功受赏,人臣也不必感激君主,如同翟璜居功乘坐高大轩车。襄王不懂此理,所以昭卯只得到五乘的俸禄,就和穿草鞋一样。君主不错用人,臣下就不嫉妒有才干的人,那么臣下都可能成为少室周。

说一

孔子当上了卫国的丞相,他的学生子皋做了狱吏,砍了犯人的脚,被砍脚的人做了看门人。有人陷害孔子,向卫君告发:“仲尼要作乱。”卫君将要逮捕孔子。孔子逃跑了,弟子也跑了。子皋跟着出了门,被砍脚的看门人指引他跑到门外的小屋里,没有被官吏捉住。夜深了,子皋向这个人说:“我没能违背君主的法令而亲自砍下你的脚,这正是你报仇的机会,而你为什么肯放我?我为何会得到你的救护?”他说:“我被砍脚,那是罪有应得,没有办法。然而要给我治罪时,您反复推敲法令,前后为我着想,很想免去我的罪过,这我知道。后来我的案子判决了,您很苦恼,在容颜上表现出来,我看见了,这我也知道。并不是想袒护我才这样做的,是您的仁慈天性使您如此的。这就是我所以高兴而感激您的缘故。”

孔子说:“善于为官的人树立恩德,不善于为官的人树立冤仇。概是刮平升斗上的粮食的工具,官吏是执法公平的人。治理国家是不能失去公平的。”

田子方从齐国到了魏国,望见翟璜坐着轩车,还有很多骑马的跟随出来,还以为是魏文侯的车驾呢,就把车拉到另一条路上去躲避,到跟前一看却是翟璜。田子方问道:“你怎么坐这样的车呢?”答说:“君侯要攻打中山,臣下荐举翟角,这个计划才得以完成;后来攻打中山,臣下荐举乐羊才把中山攻下来;得到中山后愁无人治理,臣下荐举李克而中山得到治理。因此君侯赐给我这辆车。”田子方说:“要说宠爱,对此功劳还是薄了一些。”

秦国和韩国攻打魏国,昭卯到西方去游说,秦国和韩国都收兵了;齐国和楚国攻打魏国,昭卯到东方去游说,齐国和楚国也收兵了。魏襄王赏给他五乘俸禄把他供养起来。昭卯说:“伯夷是用将军之礼下葬在首阳山下的,而天下的人说:‘要说伯夷的贤良和他的仁义,而葬以将军之礼,就连他的手脚都掩盖不上呵!’如今臣下说退了四国之兵,而君王却给我五乘的俸禄,要和我的功劳比起来,就如同赚了大钱还穿草鞋是一样的。”

少室周这人,是古时候清白正直、真诚质朴的人,是跟随赵襄子的力士。他与中牟的徐子角力,不如徐子,就向赵襄子进言请徐子代替他的职务。襄子说:“你的地位,是人们所仰望的,为什么要让徐子替代你呢?”答说:“臣下是用力气侍奉主公的。现在徐子的力气比臣大,臣不让他来代替,恐怕别人提出来会怪罪臣的。”

还有一种说法:少室周做了赵襄子的骖乘,往晋阳去,有个力士叫牛子的在耕田,跟他角力没能取胜。少室周就对襄子说:“主公之所以让臣做骖乘,是因为我的力气大。现在有一个比我力气还大的人,我愿意荐举他。”

【原文】

经二

恃势而不恃信,故东郭牙议管仲;恃术而不恃信,故浑轩非文公。故有术之主,信赏以尽能,必罚以禁邪,虽有驳行,必得所利。简主之相阳虎,哀公问“一足”。

说二

齐桓公将立管仲,令群臣曰:“寡人将立管仲为仲父,善者入门而左,不善者入门而右。”东郭牙中门而立。公曰:“寡人立管仲为仲父,令曰:‘善者左,不善者右。’今子何为中门而立?”牙曰:“以管仲之智,为能谋天下乎?”公曰:“能。”“以断,敢行大事乎?”公曰:“敢。”牙曰:“若知能谋天下,断敢行大事,君因专属之国柄焉。以管仲之能,乘公之势以治齐国,得无危乎?”公曰:“善。”乃令隰朋治内,管仲治外以相参。

晋文公出亡,箕郑挈壶餐而从,迷而失道,与公相失。饥而道泣,寝饿而不敢食。及文公反国,举兵攻原,克而拔之。文公曰:“夫轻忍饥馁之患而必全壶餐,是将不以原叛。”乃举以为原令。大夫浑轩闻而非之,曰:“以不动壶餐之故,怙其不以原叛也,不亦无术乎?”故明主者,不恃其不我叛也,恃吾不可叛也;不恃其不我欺也,恃吾不可欺也。

阳虎议曰:“主贤明,则悉心以事之;不肖,则饰奸而试之。”逐于鲁,疑于齐,走而之赵,赵简主迎而相之。左右曰:“虎善窃人国政,何故相也?”简主曰:“阳虎务取之,我务守之。”遂执术而御之,阳虎不敢为非,以善事简主,兴主之强,凡至于霸也。

鲁哀公问于孔子曰:“吾闻古者有夔一足,其果信有一足乎?”孔子对曰:“不也,夔非一足也。夔者忿戾恶心,人多不说喜也,虽然,其所以得免于人害者,以其信也。人皆曰:‘独此一,足矣。’夔非一足也,一而足也。”哀公曰:“审而是,固足矣。”

一曰:哀公问于孔子曰:“吾闻夔一足,信乎?”曰:“夔,人也,何故一足?彼其无他异,而独通于声。尧曰:‘夔一而足矣。’使为乐正。故君子曰:‘夔有一,足。’非一足也。”

【译文】

经二

依靠权势而不依靠诚信,所以东郭牙非议管仲;依靠权术而不依靠诚信,所以浑轩不赞成晋文公。因此,懂法术的君主,有功必赏,使人们竭尽智能;有罪必罚,使人们不敢为非;即使有一些不当之行,也一定会有可利用之处。就如同赵简子用阳虎为相室,鲁哀公知道夔只有一个优点,但仍是可利用一样。

说二

齐桓公将要树立管仲,对群臣下令说:“寡人将立管仲为仲父,赞成的进门到左边,不赞成的进门到右边。”东郭牙在门中间站住了。桓公说:“寡人立管仲为仲父,下令说:‘赞成的到左边,不赞成的到右边。’现在你为什么站在门中间?”东郭牙说:“拿管仲的智慧来说,能谋取天下吗?”桓公说:“能。”“他的果断,敢于行大事吗?”桓公说:“敢。”东郭牙说:“如果他的智慧能够谋取天下,他的果断敢于行大事,主公就会委任他执掌国政了。拿管仲的才干,再依靠主公的权势来治理齐国,主公会没有危险吗?”桓公说:“好。”于是让隰朋治内,管仲治外,互相牵制。

晋文公逃亡在外,箕郑提着水瓶和食盒在后头跟着,迷失了道路,和文公走散了。饿得在道旁哭泣起来。睡又不敢睡,饿也不敢吃。等到文公回国了,举兵进攻原国,战胜后把它拿下来。文公说:“能够忍饥挨饿,不顾痛苦,坚决保全食物,这样的人决不会凭借原这个地方背叛我。”于是委任他为原县县令。大夫浑轩听说就不赞成,说:“因为没有动食物,就相信他不会据原县叛变,不也是没有权术的表现吗?”所以明主,不是依靠他不会背叛我,而是依靠我的不可背叛;不是依靠他不欺骗我,而是依靠我的不可欺骗。

阳虎表白说:“君主贤明,就尽心尽力侍奉他;无能,就掩藏起内心的奸诈去试探他。”他在鲁国被逐出,在齐国被猜疑,出奔投靠赵氏,赵简子接待他并委任他为相室。左右说:“阳虎善于盗窃人家的国政,为什么还委任他做相室呢?”简子说:“阳虎想夺取赵氏,而我会守住它。”于是掌握权术来驾驭他,阳虎不敢为非,认真侍奉简子,使赵氏强盛起来,几乎成为霸主。

鲁哀公问孔子说:“我听说古时候有个叫夔的人就一只脚,果真是一只脚吗?”孔子回答说:“不是的,夔不是一只脚。夔这个人残忍心狠,人们多不喜欢他。虽然如此,他所以能够不为人所害,就因为他守信。人们都说:‘就有这一点,就足够了。’夔不是只有一只脚,而是有这一点,就足够了。”哀公说:“当真是这样,也就足够了。”

另一种说法:鲁哀公问孔子说:“我听说夔一只脚,确实吗?”回答说:“夔,也是人,为什么一只脚?他没有别的特长,就是通晓音乐。帝尧说:‘夔一个就足够了。’让他做了乐正。所以君子说:‘有夔一个,就足够了。’并不是一只脚。”

【原文】

经三

失臣主之理,则文王自履而矜。不易朝燕之处,则季孙终身庄而遇贼。

说三

文王伐崇,至凤黄虚,袜系解,因自结。太公望曰:“何为也?”王曰:“上,君与处皆其师;中,皆其友;下,尽其使也。今皆先君之臣,故无可使也。”

一曰:晋文公与楚战,至凤黄之陵,履系解,因自结之。左右曰:“不可以使人乎?”公曰:“吾闻:上,君所与居,皆其所畏也;中,君之所与居,皆其所爱也;下,君之所与居,皆其所侮也。寡人虽不肖,先君之人皆在,是以难之也。”

季孙好士,终身庄,居处衣服常如朝廷。而季孙适懈,有过失,而不能常为也。故客以为厌易己,相与怨之,遂杀季孙。故君子去泰去甚。

一曰:南宫敬子问颜涿聚曰:“季孙养孔子之徒,所朝服与坐者以十数而遇贼,何也?”曰:“昔周成王近优侏儒以逞其意,而与君子断事,是能成其欲于天下。今季孙养孔子之徒,所朝服而与坐者以十数,而与优侏儒断事,是以遇贼。故曰:不在所与居,在所与谋也。”

孔子御坐于鲁哀公,哀公赐之桃与黍。哀公曰:“请用。”仲尼先饭辫黍而后啖桃,左右皆掩口而笑。哀公曰:“黍者,非饭之也,以雪桃也。”仲尼对曰:“丘知之矣。夫黍者,五谷之长也,祭先王之上盛。果蓏有六,而桃为下,祭先王不得入庙。丘之闻也,君子以贱雪贵,不闻以贵雪贱。今以五谷之长雪果蓏之下,是以上雪下也。丘以为妨义,故不敢以先于宗庙之盛也。”

简主谓左右曰:“车席泰美。夫冠虽贱,头必戴之;屦虽贵,足必履之。今车席如此,太美,吾将何屩以履之?夫美下而耗上,妨义之本也。”

费仲说纣曰:“西伯昌贤,百姓悦之,诸侯附焉,不可不诛;不诛,必为殷祸。”纣曰:“子言,义主,何可诛?”费仲曰:“冠虽穿弊,必戴于头;履虽五采,必践之于地。今西伯昌,人臣也,修义而人向之,卒为天下患,其必昌乎?人臣不以其贤为其主,非可不诛也。且主而诛臣,焉有过?”纣曰:“夫仁义者,上所以劝下也。今昌好仁义,诛之不可。”三说不用,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