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头天刚到CD旅途劳累的关系,在客栈的这一觉我睡得和死猪差不了多少。当我睁眼之时,已经日上三竿。
我揉了揉迷糊的双眼,往房间四处瞅了瞅,另一张床上早已没有了老郑的踪迹,被子也叠得整整齐齐的,似乎根本就没人睡过、
我赶紧换上了行头,心想老郑起床了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正想着到哪儿去找他,一低眼,便看到桌子上的一纸信封。
这信封看样子是老郑写的,我没多想,便撕了开来。信里没什么客套话,他就说他找到了师弟的下落,不过现在师弟那儿凶险万分,他前去支援。看样子,他师弟应该是遇到什么危险了。信末,他还让我在这段时间好好考虑当道士的决定,到时候,他会来找我的。
看完之后,我意识到了一点不对劲儿,连忙打开了我的包裹。把行李翻了个底朝天,里面就几件猎人们送的衣物,那块余下的银元却不在了。
我颓然的坐在地上,心里早已经把他的祖宗八代问候了十几遍。看样子,我今天不得不去外面找个活路了。
在掌柜那儿结了账,我便拿着几件破衣服,走上了CD的大街。
冬季的CD虽比不得北方的严寒,但阴冷潮湿的感觉却不逞多让,在大街上行走,只感觉自己的双脚塞满了铅块,动弹不得。
我行走在大街上,四出打量着适合的活路。现在刚刚和平解放,需要人手的地方还是挺多的。这不,眼前就看见一家小米铺在招工。
解放军刚刚进城,便要求城里的米铺对老百姓分发粮食。这些米铺在解放军的面前肯定是要挣挣表现的,况且解放军对这些商贩有利益许诺,于是大家便争先恐后的分发起了铺子里的粮食,
当然,想要完成这么大的工作量,米铺原有的伙计肯定是远远不够的,于是,眼前的这家小米铺便写上了招工的告示。一月两元,包吃住。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这无疑于一颗救命稻草。我连忙上前询问招工的伙计,不过,过了一会儿,我便灰溜溜的走开了。
那个伙计也挺直爽,不需要我什么条件,他就要我的国民身份证。这可苦了我了,我的东西都留在山里了,到哪儿去找身份证?
这个伙计看我也挺可怜,便说道没身份证也行,那就必须和他一同去解放军那儿登个记,做个记录,看是不是国民党的兵,毕竟现在特务抓得严,他们这儿是不收吃国字饭的人的。
没办法,我只能继续在大街上找活路了。
一个下午,好几家店铺,都因为我没有身份证并且身份不明的理由把我拒之门外。我实在是气不过,想要再和最后一家店铺的掌柜摆道摆道,他却指了指街边的解放军。意思很明显,如果我再无理取闹,他便要叫解放军来收拾我了。
临近傍晚,我依然盲目的走在大街上,肚中早已饥渴难耐,再加上天气寒冷,我觉得自己的意识也变得越发的恍惚。
不知不觉当中,我走到了一个小茶馆前面,仔细一看,这不就是昨天我和老郑喝茶的那个茶楼吗?
看到这茶楼,我便想起了那个小春妹,老郑说她惹上了什么脏东西,命不久矣。虽说我不太相信,但老郑应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对我撒谎。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我刚想着小春妹的事,那茶馆的正门便打开了。出来一个人,精巧的小辫,红彤彤的的面庞,不是那个小春妹还是谁?只见她踏着小碎步,在大门口比划着什么,似乎是在贴个告示。定晴一看,正是一则招工告示。
看样子我是第一个看见这个告示的人,我也没多想,等她刚刚贴好告示,我便快步上前把那片纸撕了下来。
那个小春妹看见她辛辛苦苦贴的告示被人撕下了,当即不乐意了,马上就攥着粉拳在我身上招呼上了。我连忙叫道:“妹儿,妹儿,我是来找活路的。”
听见我摆明身份,小春妹才住了手。又开始在我的身上上下打量了起来。看这样子,肯定不记得我的容貌了。
“家里几口人?”
“就我一个。”
“是不是土匪?”
“不是。”
“是不是国民党?”
“不是。”
“是不是特务?”
“不是。”
“好吧,就你了。”
嘿,这感情,这狗屎运也实在是好登了,我简直乐了。小春妹看见我欣喜若狂的表情,便说道:“掌柜这几天不在,就让我负责这个招工的事情,他说土匪,国民党和特务不招,既然你都不是,那我就招你了撒。”
这孩子也真是心宽,也亏得她找到了我,不然,等她真的找来了一个土匪或者特务,那才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就这样,我的吃住问题看来是暂时解决了。小春领我进了后院的一个小柴房,说道:“这儿就是你的住处了,一天两顿,一月三块,你就做点打杂的业务,明天早上早点起来。”说罢,便扔下了一床棉被,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我愣了半天,那抗议的话语憋了半天又咽了回去,心中不禁想到:“这小妹,真的是又香又辣啊。”
虽说这里的生活条件是差了些,但好歹生活也算有了一点儿着落不是?我这些年也是吃了很多的苦,这点委屈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躺在冰凉的柴房里,我对第二天的活路不禁产生了一丝憧憬,但不一会儿,老郑说过的话又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了。
“看来,我要多注意一下这个小春妹了。”心中这样想着,渐渐的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便被小春妹拳打脚踢的从床上揣了下来。忙碌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先是烧水,后来又是抹桌子,完了还要劈柴。那小春妹全程陪同,不过她也基本上就是在发号施令。坐在一旁,磕着瓜子,嘴吧也一直不闲,喋喋不休。我看着她那样儿,心中那个气啊,一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由然心头。
等这些事做完了,店里的另外两个伙计也来了。他们和我的档次可不一样,一个是泡茶的师傅,另外一个是讲评书的伙计,他们看也没看我一眼,就自顾自的忙去了。
因为有小春妹的存在,店里的生意依旧是极好的。现在有了我的存在,端茶送水的活路基本上也都是我在干了,和茶客们摆龙门阵的差事她自然全部揽下。
虽然忙碌,但一天也倒还充实,这样的生活还不赖。我心中这样想着,小春妹却又在门口叫唤上了:“那个,段哥,这里来了两个同志,带他们去楼上找个舒服的地儿。”
顺便说一句,我给小春妹说我的名字叫段利民,利民利民,就是对老百姓有帮助的意思。
“两个同志?是解放军!”我心中打了一个冷颤。
把两个同志领上了楼,一路上,我的冷汗就没停过,生怕被他们要求身份证明什么的。当我把他们俩带到了位置时,顿时感觉如蒙大赦。
不过,该来的总该是逃不了的。正当我转过身的时候,一个解放军便把我叫住了。
“兄弟你挺眼生的,是这里的新伙计吧。”
听到他的话,我便如条件反射般的转过了头,站直了身子,说道:“报告解放军同志,是。”等我这句话一说出口,我心里察觉到了一丝别扭,但到底是哪儿别扭,一时半会儿我也想不出来。
趁这个当口,我也仔细瞧了瞧这两个解放军。一个小年轻,看那个样子应该不会当兵太久,另外一个解放军却不一样了。虽说年纪看起来也就20多岁,但那眼神却处处透露着一股子阴劲,这种感觉,我曾经在我的上级领导眼中见识过。
过了一会儿,那个小兵模样的说道:“你的证件呢?”
“没有!”
“没有?那我们就要把你带回去调查调查了。”说罢,那个小兵模样的人便开始对我拉扯起来。
“等等!”另一个人开口了,“这个,老乡啊,对不住啊,他也是在执行公务,你能方便告诉我们你的证件因什么原因不在了吗?”
我狡辩道:“两位解放军同志,我可是大大的良民啊,前段时间在山上采山货,把证件丢在那儿了,我一定会尽快办理的。”说罢,便向他们俩连连鞠躬。
那解放军同志到还和气:“老乡,没事,没事,尽早办理便是了。”后来,讲评书的伙计来了,他开始讲起了淮海战役的故事来了,那唾沫横飞,深情并茂的样子让人不禁叫绝。这俩解放军看见是在讲淮海战役的故事,便不住的连连叫好,也没再把我放在心上。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我赶紧离开了这两个解放军,心里却暗暗打起鼓来,心说这下子肯定被盯上了。虽说我不是什么特务,但如果被审问起来,自然是要受一番折磨的,近的不说,这活路肯定也是要遭除脱的,活路丢了,到时候又去干什么呢?
到了晚上,我一个人在柴房里面辗转反侧,在考虑着今天发生的事。不如就向解放军们招了吧?既然我不是特务,国民党士兵各为其主,他们也没什么理由犯得着和我过不去。心里虽是这么想着,但一想起解放军在战斗中那凌厉的攻势,心中的担忧畏惧之情还是要更深一些。
“冬,冬,冬”的敲门声在这时响起了。我极不情愿的离开了被窝,打开了门。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小春。此时的她全然没有了白天的活泼好动,整个人缩成了一团,顺着月光,我感觉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小老太婆。
“这个,段哥,我这几天身体不舒服,给掌柜请了一天假,明天就不来了。我的事儿,你可要弄好哦。”小春战战兢兢的说道。我含糊的回答了一声。不过,此时的她怎么脸色变得这么的苍白,眼睛却变得异常的通红,血丝密布,好像许久没有睡觉一般。
还没来得及细看,小春便转过了身子,向茶馆外走去了。
在这个时候,我的掌心却亮起了一阵金光,那阵金光是那么的明亮。再顺着小春的背影看去,我整个人却愣住了。
那是一个半截女人的身子,她趴在小春的背上,和小春一起,缓缓的走向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