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螭虚境虽强，但它没有灵识，只是个蠢物而已，十成威力顶多发挥出两成，不是那个三代弟子的对手，巧的是那人使的亦是剑，境界虽低，天赋却还算可以，老奴便自作主张，让他多出些丑，看能不能帮主座想起些东西。”
剑奴毕恭毕敬地道：“但老奴没料到主座神通，竟能以天人境御气冲云霄，那一剑已得当年半数之势，那个三代弟子没死，已是大幸。别瞧那杨臻境嚣张得很，其实他在摸清主座的底细前绝不敢动手。嘿，若是主座灵识尽复，莫说斩个三代弟子，就是斩了一宫主座，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这是在鼓励我再接再厉么？闻歌无语，突然发现了个问题——以天人境御剑？
连番震惊之下，他的确感觉到自己有些异样，却压根就没有去注意境界的问题，剑奴这么一说，这才发现已在不知不觉间入了天人境，还不只如此，清源上品的知之境也已破了，进入了第二重会之境。
真是可喜可贺。
修练清源上品之前，闻歌灵识至多只能延伸三丈，修练之后虽大有提高，但就象是触手般，提高再快终有极限，延伸到了一定地步，再想要探出去一寸都难上加难。
但此刻他发散出去的灵识却似离巢的蝙蝠一样飞向四面八方，理论上可以飞出去无限远，整座莫佘山的形状在他脑海中被勾勒了出来，布满了明暗不一的亮点，有的只如萤火虫般微小，有的如旭日般明亮，明亮到只可驻足远观，蝙蝠们稍稍靠近便会被烧成灰烬。
闻歌还没有蠢到去招惹他们的地步，正要都收回来，突然愣住，剑奴就站在他身前，但闭上眼，却丝毫感应不到他，那个应该是他的位置没有萤火虫也没有旭日，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老奴半死之身，苟出一剑，亦是所借莫佘山所镇灵脉，平时便只是个废人而已。”剑奴道，“主座感应不到，不足为奇。”
这样吗？闻歌不置可否，瞧着躺在榻上的焦富贵，有些不解：“怎么他的境界反进了一层？”
此时离那晚已过去了两天，当日被剑奴接回宫后，闻歌再也撑不住，倒头便睡，连番大战，虽未受伤，却累得够呛，体力耗尽尚在其次，关键在于气冲云霄现身后与他灵识相连，这便好似一头巨象与一只老鼠连在了一起，巨象不动也就罢了，稍有动弹，老鼠便要全力狂奔才能跟上。
也幸亏剑奴及时出现将气冲云霄握住，若真让它出招，杨臻境会不会有事不知道，闻歌肯定先死于灵力干涸。
昏睡了整整两天，闻歌才醒过来，焦富贵却还在睡，且境界已从知人升入知天，还是只差闻歌一境。
气冲云霄可不认识什么道徒不道徒，那一剑虽是对计明端所发，去也殃及池鱼，焦富贵被打成重伤，境界全毁，如果是其他人，修行路便这么废了。但偏偏焦富贵练的是偷天换日，讲的本就是破而后立，反是因祸得福。加之他父亲的血脉终于发挥了些作用，战斗力虽弱的可以，生命力却象南疆人那样出奇顽强，加上剑奴相助，仅仅是两天功夫，伤势便好的差不多了，境界也提升至知天境。
“被打个半死还能升级，那他以后岂不是都不用练功了？”
闻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刚发现自己因祸得福，正有点得意，结果瞬间被打回原形。这都什么事啊，丫的运气也太好了一点吧，背景无敌，有钱有势，法宝强力，明明被认定体制不行不是修行的料，结果现在挨顿打都能升级。
对了，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妞想方设法要勾引他去泡！
尼玛这人生，全无弱点啊！
闻歌真想要冲上去，捏捏看焦富贵这张胖脸是不是假的，下面是不是还藏着张剑眉星目器宇轩昂的标准英雄脸。
“境界低便是这样，来得方便，往后就没那么容易了，若真想要靠挨打的法子来破境，每天都得死个十回八回才行。”
呃，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就舒坦多了。
“对了，还未恭喜主座。”剑奴话锋一转。
“恭喜我？”闻歌一怔，“恭喜我收了个强运逆天的好徒弟么？”
“他运气确实不错，却也远算不上逆天，至少比主座当年就差的远了。”剑奴道，“不知主座是否察觉到灵海中多了两样东西。”
两样东西？哪来的两样东西？
再以内视之法窥之，灵海内青丹仍是鸡蛋大小，一舒一张极有规律，火螭盘绕其上，虽小却显毫毕现，肢足鳞须眼耳口鼻无一不具，似睡着了般悄无声息。
“火螭是其中一样，想来主座已经瞧见了。还有一样融入了主座本命灵元中，乃是那个三代弟子当日所发剑气，老奴斗胆猜测，当是因为主座修练清源上品之故，只是照理来说，清源上品在主座当年改过之后，立意已在融会贯通而非强取豪夺，不知为何仍有此变。”
“又或主座当年修改时有所疏漏，但依老奴之见，强取豪夺仅图一时之快，长远来看却是落了下乘，偶为之无伤大雅，用得多了必入邪途，难成大器，还望主座日后慎之。”
“火螭并非凡物，实为龙子，即属于人界，亦属于仙界，主座能将其收入体内，仅是这份时运，便丝毫不比焦富贵差了。”剑奴道，“这条火螭活了足有四千年之久，眼看便可迎来飞升化龙之机，却不知走了什么霉运，惹上前辈高人，被打散灵识封入镯中，夺其魂魄制成法宝，再无化龙可能，但却因此多活了数千年，所蕴火行灵元纯之又纯，天下再无它物可与之媲美。主座若能将其灵元吸纳十之一二，便可入得清虚境。”
还有这种好事？闻歌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霉运走得太久了，好运突然降临时总会让人有些错愕。
吸收十之一二便可以入清虚境，那全部吸收岂不是可以直接蹦达到仙师一级了？
闻歌努力控制表情，不让自己看起来象个一夜薄富的土鳖，但还是忍不住咧起了嘴。
“主座怕是有些误会，我说吸纳十之一二，便可入清虚境，并不是对主座能力所有质疑，火螭已在主座体内，旁人想抢也抢不走，来日方长，只要不操之过急，系数吸纳只是个时间问题，只是火螭为异物，修行方式截然不同，但凡修行之士，五行灵力虽有强弱近疏之分，却是缺一不可，强弱之差若太大了，也必会产生种种麻烦，若按正常修练之法，五行流转，自会相互转化，不用担心失衡生乱。”
“但主座强行吸纳，入了清虚境，便已到了极限，再吸下去，火行灵元盛过了头，反会阻碍其他四行，故老奴说吸纳十之一二，便可入清虚境，入了清虚境后，还得等其他四行灵元跟上，才可继而前行，虽也有助力，却大不如清虚境之前那般明显了，能否破境，还要看主座的天份与机缘。”
原来如此。
闻歌多少有些失望，转念却又释然，人便是如此，总想要贪图更多，永远不会满足。能因此入清虚境，已是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了，自己却还不知足，仍恨天上掉下来的不是龙须凤爪，全忘了就在不久前，自己连野果都没得吃。
“不知要花多久？”闻歌问。
“若是主座前世时，自然快得很，现在嘛，恐怕要个十余年。”剑奴看起来有些尴尬，毕竟反差有些太大了，连他都觉得有些愧疚，虽然完全不关他的事情，所以又赶紧加了一句，“我说的是以目前主座的灵识状态，主座灵识恢复得越多，自然就会越快。”
“入清虚境要十几年。”闻歌喃喃，“只要十几年……”
他终于开心地笑了。
尴尬？开玩笑，有什么好尴尬的！十年入十境固然很牛，但要知道几百年来这样的天纵之才就出了方墨羽一个，闻歌就算自视再高，也不会自大到拿自己与方墨羽去比的地步。
跟他比，那得被气死多少回啊！
剑奴以为他是方墨羽转世，闻歌却知道很可能完全不是那回事，他与方墨羽之间很可能一点关系都没有。
从一个毫无资质，在指歧真观都混不进内门的庸才，变成只要十余年时间便可入清虚境，踏入求仙大道，名字之后要多加上“真人”二字。
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真人与仙师相去甚远，与方墨羽当年境界就更是天差地别，但十几年可入清虚境，可为真人，这速度虽不算顶尖，却也不能算慢，在六鹤羽门，亦是中上之资。
能做到这一点，至少可以保二十年平安吧，即便有人对自己的方墨羽转世身份起疑，程度也不应该太过严重。至于二十年后，二十年后再说呗，都已经是真人了，天下如此之大，大不了找个地方躲起来。
终归有了些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