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罪青春
6367700000033

第33章 这就是社会

翌日,叶父一下飞机就赶到了医院。

亦寒已经醒了,他把眼光投向窗外,没有吭声。而叶母则是把刚刚买了的粥一口一口地喂给亦寒吃,亦寒本觉得这样很别扭娇作,怎么说他都十六岁的大男生了,还要母亲喂粥,说出去还不得贻笑大方?可是叶母还是倔强地以他身上有伤不便为借口,温柔地喂着他。

就像小时候,小孩子即便可以自己亲手吃饭,但也会对着母亲撒娇,希望母亲喂着他吃。亦寒也很享受此刻的温馨,却可惜这里是病房。

病房,意味着生病受伤的地方。在叶父的价值观里,这里是仅次于监狱的不祥之地。不过叶父还是舒了口气,因为看上去亦寒并无大碍。

叶母边喂着亦寒,边把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地告知叶父。叶父则是很平静地坐在凳子上,保持沉默。当然这不代表他冷漠,对此事毫不在意,身为他的孩子,亦寒知道这下事闹大了。

很多时候,狂风暴雨的来临并不会让人心生恐惧,真正让人心寒的是酝酿它之前的风平浪静。因为一个是已然,一个却是未然。已然的,你只需要考虑如何应对,而未然却像压在你心头的巨石,沉重,压抑,会活生生地折磨你。对亦寒而言,此时的叶父就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风平浪静。

正在他踌躇不定时,病房的们敲响了。

“进来。”叶父从容不迫喊道。

门外有三个人走了进来,其中两个人亦寒也是认识的。其中一个赫然就是楚天豪,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亦寒一见他,就想起当日在天台被他扇的几巴掌,顿时火气就来了,怒叱道:“楚天豪,**的还敢来?欠揍是吧?”

出其意料,楚天豪没有用语言争锋相对,可是这不代表他认低威服输了,他低起头俯视着亦寒,嘴唇冷冷微张,带着阴笑,一副高傲不屑的样子。

另外一个认识的人,则是梦中的校长。亦寒与他也有数面之缘,而他父亲也曾邀请他到家中吃顿便饭,私下里亦寒还叫他于伯伯,关系甚亲。

亦寒打量着最后一个陌生人,那人长着国字脸,浓眉大眼,戴着副眼镜,留着八字须,像是东北大汉,他穿着端正笔挺的西装,却没有丝毫不衬之感,器宇轩昂,亦寒感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老练成熟的英气,明显是多年在战场上打滚过的,难道是“四条眉毛”的陆小凤?他心想,当然亦寒不是傻子,能同时让校长和不可一世的贱人豪前往来看他的,除了那盛名在外的楚宇飞还有谁呢?

这时却是楚宇飞这个老油条帮他儿子解围,果然是有其子必有其父,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随即他心里呸呸呸起来,我才不要像我老爸这么古板无趣。“那个人我已经交给警察局处理了,原来是校外的瘪子混进校园里兴风作浪,我一定给小寒你一个交代。”他打了个圆场。

香蕉你个菠萝!亦寒心里忍不住大骂!小寒小寒?我们很熟么?怪蜀黍,你真当我是三岁孩童那般好蒙么?

他正打算冷言以对,可此时叶父也出声了,“小孩子打打闹闹也是平常,但是这么小就动刀还得了?这可是法制社会。那小子必定得严惩。对不?宇飞老哥。”亦寒听得出父亲语句里的滔天怒意,可是他的心突然凉了起来,真正的犯人就在眼前,他明白父亲也无能为力,只能杀鸡儆猴了。

“对,那小子当然得严惩。我会给叶老哥一个交代。”楚宇飞侃侃而谈,“不如改天我们两家人一起吃顿饭,化解下误会。”

于伯伯也帮着对方说话:“这次小豪也做得不对。学校要他写检讨了。至于医药费的当然要宇飞一家人给付了。还有啊,校园里是不允许打架了,小豪你知道不?”校长给亦寒打了个眼色,亦寒明白了,是要他息事宁人,这事就这样了结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亦寒叹了口气,就算他揪着不放,有用吗?他沉默了,眼神恍惚。

“嗯,好的。听说宇飞兄最近还承包了S市最大的改建工程,看来又有的忙了?”叶父也给对方一个台阶。

“嗯。挺忙的。最近还忙着答谢应酬,叶兄今晚也来不?饭局哦。”楚宇飞建议道。

……

这两人就一唱一和地搭着肩聊着好不愉快,而于伯伯就像是旁白,偶尔插上一句,三人结伴走出病房,去病房外谈笑风生了。而楚天豪放下水果篮,跟叶母打声招呼后就溜走了。

过了一阵,回来的人只剩下叶父了。病房里鸦雀无声。

叶父凝重地盯着亦寒,叹了口气,他本是很少抽烟的,可是此时却抽了一根又一根,烟气灰蒙蒙一片,他蓦然开口道:“小寒,你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