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飞雁入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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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心灵的守候

正当雁铭和孔明这样僵持的站着的时候,一双胖乎乎的小手再次抓住了她的衣袖。雁铭惊觉回头,原来又是刘阿斗。

他眨巴着眼睛看着雁铭笑嘻嘻的问道:“你还会来此陪我玩耍吗?”

雁铭觉得自己真是望天无语呀!这场景就像是情景喜剧,正当男女主角感情纠结的时候,突然跑出来一个要钱的乞丐。

“恐怕不行。”雁铭不咸不淡的回答。

“为什么?”

哪有什么为什么?因为你是刘禅,所以就不该只想着玩。想到这儿,雁铭又觉得自己很好笑,就因为他是刘禅,所以才只想着玩乐。

她低下头,又掐了掐阿斗的脸蛋儿,“世子是我见过的最幸福的人,以后会有很多人陪着你玩儿。”

是啊,以后有的是人陪他玩,那个老带着他玩的老宦官不是被诸葛亮找了个由头给斩了!她可不想再蹚到这摊浑水里去。

听了她的话,刘阿斗撇了撇嘴,他看了看在一旁脸色很难看的孔明,终于松开手,跑回宫中。

看到阿斗跑开,雁铭再次回头去看孔明的脸色,心想:看吧,你为人家每晚点灯熬油的抄书,人家却一心想着玩耍!这般辛苦,所谓何来?

“军师,还有什么指教?”

孔明看着她手中那缕断发,冷笑了一声,“我还有什么能指教雁铭的?你不是都已经谋划好了吗?”说罢他转身登上车辇,扬长而去。

这样的话说的雁铭心里委屈,她呆呆的站在原地,欲哭无泪。

“看来军师生气了。”最后从宫中出来的赵云再次不失时宜的提醒她。

“雁铭让赵将军做难了?”她歪着头看向赵云。

“雁铭啊,我虽然与你相处时间不长,但在军中我也看出来了,你很惧怕血,为什么还要来学习护理伤兵?何况男女有别……”年过五旬的赵云说起话来总是老成持重。

因为我要留在他身边呀!为了这个目标,什么样的恐惧她都能克服,什么样的荆棘她都能穿越。

“赵将军不会也要将雁铭拒之门外吧?再难的事雁铭也能克服!我的这片心,将军可能怜之?”

在军营的那段日子,她早已看出赵子龙就是那种心里什么都清楚,嘴上却很少发表意见的人。

“呵呵,你是个很刚强的姑娘,想必会做得很好,我军中多一个能干的属下,何乐而不为呢!”

雁铭冲着赵云没心没肺的笑,很多时候她认为自己实在是个花痴。赵老将军年过半百,却还是个超级老帅哥!在军营里给诸葛亮当随从的时候,每次赵云操练兵马,她就在一旁驻足欣赏,末了还要跑过去递个凉帕子,冲着人家殷勤的傻笑,弄得赵云尴尬非常。现在明知道她是个雷,赵云居然还伸手接了,真不愧是自己一心崇拜的英雄!

雁铭晚上哄着小烟,告诉她自己只是短暂的出去住一段时间。小烟虽然舍不得她,但还是抹着眼泪帮她收拾包袱。

她把那把染血的扇子,还有三封书信以及自己的头发都装进一个锦盒,也放入包袱。然后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清冷的月光,想到自己明天要搬出军师府,不禁感伤。但她不后悔这个决定,因为离开就是为了留下,站的远是为了心能靠近。她一心要守护的人,是否也能了解她此刻的决心?

次日清晨,雁铭在庭院里绕了十几圈,最后对着天空深呼吸了三次,才走进孔明的房间,向他和黄夫人告别。

黄夫人脸上一团忧虑之色的看着她,“雁铭,就算去军中做事,也可以在府中居住啊!”

雁铭微笑着说:“雁铭来到此地一直蒙受军师和夫人照顾,自然是感激不尽!但是我已经长大,希望能有独立生存的能力,出去锻炼一下也未尝不可,夫人不必挂念,我会常回来看您。”

黄夫人见规劝不行,便转头看向一直坐在书案前一语不发的孔明。

雁铭也在等待着他能说些什么,但又怕他说什么。

孔明的脸色比昨天好不了多少,他眯着眼睛看着雁铭,像是在打量陌生人一般。

她今天又换上男装,虽然比十六岁时似乎高了一些,但还是那般瘦弱,尖尖的下巴,巴掌大的小脸儿上凸显出一双像星星一样闪烁分明的眼睛。看到她今天已经束好的头发,想起昨日那缕断发,孔明终于不忍再与她置气。

他从书案前走过来,看着雁铭语重心长的说道:“也罢,你早去早归吧。”

雁铭俯身行了个礼,便转身出来,害怕下一刻自己会控制不住眼泪泉涌。

来到赵子龙军中,雁铭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站在他面前。

赵云见她肩上背着包袱,有些无奈的问道:“雁铭,你真要住在军营里?”

“是啊,随军医官不是都住在军营里吗?”

“你毕竟是女子呀,不如晚上到我府上小住一些日子吧。”

雁铭摇摇头,反问道:“受伤的士兵是不是只有白天会发生病痛,而晚上就没有事情呢?”

“这个……”赵云捋捋胡须,有些为难。

“将军只要为雁铭单独隔开一个帐篷即可,其余不必担心。”

“也罢,就依你。来日见了军师,我再向他解释。”

雁铭初到赵子龙军中,医官们都很为难,见她是一个女子,又连带着军师,赵将军那么多关系,所以也没什么事可给她做。

日久天长下来,雁铭见到这种状况没有改变,于是自己寻找事做。她看到伤兵的帐篷实在是脏乱差的典范,就主动请缨带人整理伤兵帐篷。开始医官们们认为她就是说说罢了,谁知雁铭的行动却是立竿见影的。

起初士兵们都不好意思让她整理。她就站在帐中不肯走,士兵们扭不过她,便纷纷起身到账外去闲逛。

雁铭把脏的军服,染血的布条,以及久未更换的床铺全部清理出去。然后泼水打扫,为他们换上干净的被褥,又和杂役一起把脏的军服拿到河边一件一件清洗干净。

医官们见她能放下身价,不辞辛苦,也对她刮目相看。开始带着她为伤兵治伤,教她认识草药,也会放手让她为伤兵清理伤口,进行包扎。

因为雁铭了解现代的卫生常识,所以她深知伤口处理时要仔细消毒才行,但这个时代还没有酒精,饮用的酒度数很低,而且浑浊,所以不能采用。唯一的办法是把医官们使用的器具用煮沸的热水煮过消毒再使用。她见有些士兵反复使用已经染血的布带包扎伤口,就勒令他们用新的布带,并把新的的布带提前都用开水煮过。除此以外,她也了解到军中士兵生病,都因为打仗的时候随便饮用不干净的溪水,才会引发疾病。所以凡是伤兵的饮用水,她都煮开,等凉后再拿给他们饮用。

赵云曾不只一次的告诉她,“可命杂役去做这些琐事。”她都笑着回答:“我闲着也是闲着,劳动有益身心健康。”

医官们见久治不愈,伤口反复感染的士兵逐渐康复,都对她赞许有佳。雁铭看到伤兵们感激的笑脸,觉得自己的不再仅仅是依附于军师的孤女,而是可以为蜀中将士尽点绵薄之力的人。

这段日子是极其辛苦的,但是雁铭却寻找到新的快乐,一种充实的快乐。

赵云对她颇为照顾,时常从府中命人准备可口的膳食给她带到营中,尽可能的照顾她的生活所需。每隔几天,定要在傍晚回府时,把她带去府中改善生活,并让夫人留她住宿。

她在军营里忙碌奔波的时候偶尔也能看到孔明。

第一次,她捧着一大堆脏衣服和他撞了个满怀。只记得他脸上瞬间惊诧,然后行色匆匆的走开,不知与身边的人在交代什么,而她独自将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拾起来。

第二次,她不会生火烧水,蹲在地上费了半天劲儿,结果还弄得自己灰头土脸。烟熏火燎中,她好像看到孔明在与赵云商量什么,隐约觉得他侧头瞥了她一眼。

第三次,她第一次看到伤兵的腐烂的胳膊,在帮医官处理完伤口后,她捧着那堆染满血渍的烂布,跪在地上吐的呕心呕肺。那时不知孔明什么时候站在她身边,从袖子里掏出手帕递给她,却没说一句话。

第四次,那时她经常跑去找赵将军索要伤兵所需之物。偶尔赵云为难,她便和他猜拳决胜负。如果她赢了,就把物资先拨给她照顾的伤兵使用。当时她赢了赵云,笑的前仰后合,赵云也被她逗得忍俊不禁。谁知孔明突然进来,然后三人一阵尴尬。

第五次,赵云闲暇教她舞剑,当时她与赵云一老一少,一前一后舞的兴起,引来很多士兵围观,无意间看到孔明随刘备骑在马上观望。

第六次,赵云把她带回府上吃饭,那天他也邀请了孔明到府上做客。雁铭只记得他席间喝了很多酒,临走时对她说:“夫人很想念你,还是回府中居住吧。”而她只是笑着说:“军师喝醉了吧。”

……

在这样的一次次偶遇中,雁铭度过了她的十九岁,迎来公元221年这历史上非比寻常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