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明末天下行
6175100000094

第94章 请酒

虽说吴之恒的心牵挂在乌苏里梅玉身上,可不代表他在大事上会乱来,同时这种事八字还没有一撇,现在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而已。此时见赤台这样问,收起心神正色说道:

“不行,这件事只是从你口中而出,未必是真,我得回去探问她二人一番,再做决定,不过这件事我不能做主,得我家少爷下令才行,只是你放心,只要事情真实,我可以保证你们没事。我这就回去覆命,不过你们可不得乱来!”

吴之恒此时回答虽冷淡,赤台还是从他的话听到希望,泛起笑容向吴之恒相谢:

“多谢将军,老头子会看住自己的族人。”

吴之恒生怕出现刚才自己相问靳胜时的情形,与洪良功与林宝光打过招呼后,打马向大军而去,亲自跟杨兴定说明这一切。

“你们来自哪一个部落,你们的阿玛叫什么名字?”

等吴之恒将所知情况一一向杨兴定禀明,杨兴定心中也是吃惊,没想到自己在这种荒郊野外还有这种机遇,看来真是老天相助。不过杨兴定还是决定先弄清楚一切再说,就让亲兵将两名女子带上前来亲自问话。

可刚一问完没等蓝衣女子梅玉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红衣女子莹玉抢先答道:

“我们是来自乌苏里江的虎尔哈部族,我们的阿玛就是族长赤台大人,知道怕了吗!将军!”

俩姐妹也见到刚才吴之恒过去后的一切过程,知道对方现在已了解事情真相。此时杨兴定将她们带上来问话,不过是确认事实。这一切却让莹玉天真地认为杨兴定在知道事情后,一定是有所害怕,这才抢在姐姐前面回答,还在末尾特地把‘将军’二字咬得特别音重。

让她没想到的是,她的回答不但没有取得她所想的效果,反而引得杨兴定身边的人哄堂大笑,这种笑声也让一旁的梅玉羞得满脸通红,赶紧把她一把拉开,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可这一切并没有让这位天真的姑娘反应过来,反而更是一头雾水。

杨兴定听了莹玉的话感到即好气又好笑,他没有想到莹玉居然傻到如此天真,不过这丫头傻起来的模样还真可爱,杨兴定也很想笑,还是强忍着没笑出声,只得准备向蓝衣女子梅玉问她们的姓名,没等他开口就见梅玉生怕杨兴定因妹妹的回答而生气,抢先自报家门道:

“请将军不要为小妹乌苏里莹玉的话生气,您有什么话直接问我就是,我叫乌苏里梅玉。”

“嗯!”梅玉的话让杨兴定很满意,点点头就对她问道:“你可否告诉我,你们的阿玛为何事追赶你们?”

这句话若是吴之恒来问,他一定会直接问为何逃婚,杨兴定知道逃婚这种事对许多女人来说绝对是一件难于启齿之事,你若直接开口必定对方羞愧难当,严重一点可能造成对方做出傻事。他此时这番问并没有想过对方会回答,只是通过自己提问看对方表情,以判断事情的真实性,可梅玉豪爽的表现却令他大为吃惊,只见梅玉在稍加犹豫后就痛快地答道:

“我阿玛为了部族存忘逼我们姐妹嫁给两个十分讨厌的坏人,这次出来阿玛就是把我们送到那两个坏人那里,今日中午我们姐妹找了个机会本想逃回部落,谁知风雪太大迷失了方向,这才被阿玛追到此处。”

杨兴定听到她的回答是张大了嘴,他没想到眼前这女子这么大胆,逃婚这种事从她嘴中说出,就像在说一件光明正大的事情,不过又让杨兴定很快释怀,对方毕竟不是汉家女,而是从小生成长在自由空间里的女真姑娘。

梅玉的回答也让杨兴定身边的汉人全将嘴张成哦状,久久不能相信,在他们中许多人看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乃天经地义,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哪怕是满身流胧的丑八怪,这也是她们的命,她们这种行为是典型大逆不道的不孝行为,若发生在关内,可是要浸猪笼。当然也有人例外,像吴之恒,他虽同感梅玉胆大,可他知道这同样是自己的机会,于是当众人看法不一时,只有他独自沉浸喜悦之中。

“好,你回答得诚实,待我与你们阿玛见过面后,我就让你们回到他的身边。”杨兴定说完挥挥手,示意亲兵将二人带下。

“少爷,你现在就过去吗?”吴之恒喜笑颜开地问杨兴定。却没想杨兴定恶狠狠地对他训道:

“你色昏头了,这么大的风雪,你让弟兄们呆在这没有遮挡的鬼地方挨冻啊,也不用你那猪脑子想想!”说完将被训得傻不啦叽的吴之恒凉到一旁,指着左侧远方在风雪中隐约可见老山林对身边的人说道:

“弟兄们,今日行军也差不多了,咱们早点到那边老林子里扎营!”

这声令下让所有将士甚是高兴,有谁不愿意在这么冷的天又下着漫天风雪的日子里早点找个背风避雪之处休息,听到这条命令,不少人甚至欢呼起来,纷纷转身准备往老山林而去。

当杨兴定准备转身跟随队而去时,却发现吴之恒还傻兮兮地呆在原地不所措,面上的表情也让杨兴定感到极为好笑,于是没好气地对他说道:

“笨蛋,你还呆在这里发傻干嘛,还不去把人家一起叫上,就说我请他们喝酒!记住,别乱说话!”

“哦,哦,哦!好,好,这就去,马上去……!”吴之恒总算明白过来,傻笑着答应后打马离去。

入得帐内,赤台再一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傻傻地望着杨兴定半天不知如何说话,哪怕是他身边的阿尔吉也敢不相信杨兴定居然年轻到如此程度,他的表情则更加夸张,大嘴张得可以塞入一个羊头,两只眼珠瞪得如铜铃一般。

行军帐篷不大,却不是只有杨兴定一人,还有李大维、陈鑫、季玉,此时虽加入吴之恒、赤台、阿尔吉三人,帐篷内还是有较大的回旋空间。路途中吴之恒并没有与赤台说太多的话,只是告之二人自家主将叫杨兴定,是一个比自己年龄还小的年轻人,本来这一点本就令二人不相信。入得帐内杨兴定主动起身相迎并自报家门,这就发生了前面的一幕。

“赤台大人,难道我的年龄令你也大为失望吗!”

杨兴定根据赤台与阿尔吉先后入帐,和阿尔吉对赤台恭敬的态度,很容易地猜想到前首之人必是乌苏里赤台无疑,自报家门后见他们表情,知道他们与许多初见自己的人一样不相信自己这般年轻就能成为一军主将,也为防止不必要的误会,并化解初次见面时尴尬的气氛,幽默地向对方打趣道。

“呵呵,不,不,不!杨将军千万不要误会,我只是突然想到你们汉人中甘罗十二岁为相,霍膘骑十七岁封狼居胥!”赤台被杨兴定的幽默提醒,回过神来是笑着摆手摇头用汉话答道。

到底是做几十年部落头人的老狐狸老江湖,拍起马屁来是不着任何声色,却让所听之人是大为受用,加之杨兴定又女真语相问,他则用汉语与汉家典故回答,又使得双方气氛更为融洽。他这种态度与话语若换杨兴定军中其他人,或其他与杨兴定相同岁数的年轻人,可能会大为所用,可惜他遇到两世为人的杨兴定,两世加起来有四十来年人生经验的杨兴定,此时若被他这三言两语所迷惑,那还不如找块豆腐去撞死。

杨兴定莞尔一笑,却不接过赤台的话语,而是假装好奇地用汉语说道:“真想不到赤台大人如此大材,不仅会讲汉话,还知道我们汉家的故事,如果不是你这一装束我还真以是遇上另一位班超大人!不过杨某真是好奇赤台大人这一口流利的汉话不知从何学来!”

杨兴定这句可不是随意而出,这个时代的女真人会讲汉话可真是凤毛麟角,再加上赤台的汉语也很流利,这就更加难得。同时也为拉近二人关系,自己回敬对方一个马屁。

不过杨兴定这记马屁却拍在马腿上,只见赤台的脸上突然难看,红一下白一下不停变换。赤台这种表情就让杨兴定大为吃惊,又不知道自己的话错在何处,正在不知如何再说时,赤台及时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尴尬地冲杨兴定一笑,道:

“我的汉话是向我那早已不在人世的亡妻所学!”

杨兴定这才明白自己的话无意中戳到人家的痛处,不过此时可不是自己尴尬的时候,总不能陪客人站在门口回忆痛苦吧!

“赤台大人,别老站在门口,好像杨某拒人千里以外似的,来,来,来,进来坐,咱们喝酒!”杨兴定向前两步,像一位多年老友一般,拉着赤台就往火塘边走去。

“来,赤台大人,咱们满饮三碗,为咱们这般巧遇干杯!”

来到火塘边,陈鑫向杨兴定递过两碗早已准备好的热酒,杨兴定接过其中一碗恭敬地用双手递向赤台,并大声说道。

“好,杨将军,豪气!”赤台毫不犹豫地用双手接过,等杨兴定拿好自己的酒,高举酒碗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