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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痛并快乐着

“你说的可是真的?”

额泰张大着嘴简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身体不由自主在马上重重地晃了一下。这一趟自己跟随在霸奇兰身边作战不就是为了赎罪而夺回宁古塔吗,本来这一切都成为水中花镜中月,就连生存都还要对方可怜施舍。本来自己出来时已经做好听到对方提出种种关于投降的羞辱,可得到却是这样一种意想不到令人诧异的答案,让人不知是喜还好,还是悲为好。

额泰此时就像一个漂浮在大海上的绝望之人,突然从天上掉下一根巨大的木头,让他重新燃起了求生的欲望,于是他不由自主地确认道。

陈鑫的话不止让额泰不敢相信,听到此话的霸奇兰士卒也不敢相信这一事实,纷纷将目光注意他,希望陈鑫能如额泰所问再讲一遍。

哪怕是杨兴定自己的士卒也不敢相信陈鑫的言论,纷纷将目光投向他,希望陈鑫所说不是真实。

“看什么看!这是少爷的意思,有什么不明白回去后问你们的上官,他们现在会告诉你们!现在给老子集中精神注意前面,一帮混球!”

陈鑫先没有理会额泰,而是对自家人马一通大吼,直到这些士卒重新凝神盯着霸奇兰的队伍,这才转身对额泰没好气大声骂道:

“你当老子吃饱饭没事做,跑到这里拿你们穷开心,咱家少爷就是要将宁古塔还给你们,不然早把你们给剿了,还会在这儿与你们谈判。傻鸟!你还愣在这儿干嘛,还不去把霸奇兰叫出来!”

额泰听到这里终于相信对方不是在骗自己,赶紧调转马头朝霸奇兰所在之地跑去。

“爷,你可不能相信那些汉人所说的鬼话,天下哪有这般美的事情!”伊库在霸奇兰身边劝说道。

在陈鑫说出第一遍杨兴定要将宁古塔还给霸奇兰时,这个消息就传到霸奇兰的耳中,霸奇兰当时的心情跟额泰是一样。同时这几日一幕幕的经历也不停地浮现于脑海中,感觉早已从天堂突然掉到地狱的自己,这一刻又从地狱升天堂,即痛苦又快乐,悲喜交加的心情让霸奇兰是不知如何感受才好。早知这种结局,何苦打生打死,来到镜泊湖时直接将萨木什喀召回,大军收紧拳头将对方逼退就是,在这一刻霸奇兰感觉自己这一次输得太冤枉、太窝囊、太不值得。

“爷,我看这事不假,不然对方现凭着优势实力完全可以将咱们斩杀一空,还不必花费太多时间。何苦来这么一招骗咱们!”额泰不好直接反驳伊库的话,只得在一旁委婉相劝。

“额泰你说什么屁话,就凭汉人那点力量也想将咱们杀干净,要不要老子现在给你去演示一下,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勇士!”没想伊库听到额泰这话不乐意,冲着额泰发火道。

“勇士?狗屁,你就是一头没脑子的蛮……

若是平时额泰还会让着伊库,可现在是什么时候,哪里还容得他这头蛮牛在此发飚,心中怒火升起回敬伊库道,可话还没骂出完就被霸奇兰止住。

“好了,别吵了!伊库,额泰说得没错,难道你就想让大家全交代在这儿吗?好,就如按你所说,你能带着大家冲出重围,可回到沈阳你要爷如何向汗王交代,爷受到惩罚,难道你就不会没事?好好用你的脑袋想一下,只有拿回宁古塔,我们这些人才能可能无罪,或者减轻罪罚!告诉你,爷就算拼了这条命,现在也要赌这一把。”

伊库可不敢惹霸奇兰,只得悻悻闪到一旁。霸奇兰就对额泰道:“你还去问一下,是不是想要咱们投降,若是这样不谈也罢!”

霸奇兰此时虽是一个输光一切的赌徒,心中还是不愿放弃最后的自尊底线。额泰没办法只得再次领命去与陈鑫协商。

“你回去告诉霸奇兰,咱家少爷没那兴趣干这种无聊的屁事,到时就是那些被咱们俘虏的一百多士卒,也一并还给你们,当然咱们少爷也不是没有条件,不过是小条件罢了,这些条件与投降这种事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相信你家那位爷也会同意!去吧,去吧!别再废话了!”

霸奇兰的底线也是额泰的底线,投降对一个军人来说比被俘虏耻辱百倍,这件事若让沈阳知道,就算拿回宁古塔,等待他们的惩罚将比战败所受到的惩罚更严重,而这么大的事就是想瞒都不可能瞒住。听得陈鑫如此一说额泰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下来,不过他生怕这一切不过是对方的烟雾弹,再次问道:

“那你就将那些条件说出来,让咱家主子先考虑一下!”

谁想额泰这一问终于让陈鑫不耐烦,心想老子好心出来当说客,可你们这帮王八蛋怎么就这般不识好歹……心中怒火一起,拔刀大吼:

“额泰,你他娘的还瞪鼻子上脸了!”

“弟兄们!准备!”

听到陈鑫这声吼,将士们纷纷挺起胸膛,握紧刀盾怒视前方,只等一声令下马上杀入敌阵。霸奇兰的士卒见对方突然如此做作赶紧回应,紧张肃杀的气氛再次弥漫在两军阵前。、

正当额泰被陈鑫的动作气得脸色发青,走也不是呆在原地也不是,不知如何办才好时,只见身后的队伍中闪出一条路来,霸奇兰在亲兵的紧紧护卫下打马而出。

额泰赶紧迎上去道:“爷,您怎么亲自出来了,我……”

还没说完就被霸奇兰挥手制止道:“行了,我都知道了,告诉那边我来了。”

额泰又与陈鑫交涉一番,陈鑫这才满意地打马离去,没多久就护住杨兴定来到阵前。

只到这一刻霸奇兰才真正看清杨兴定的一切,高大黑黝、魁梧健壮,冷峻的神态中自然地散发出一种上位者威严,这种威严就如同沈阳那些年轻的主子爷一样,实际年纪又如额泰所描述一样十分年轻,年轻倒还可以看出几分未脱的幼稚。这一刻霸奇兰心中不停地叫冤,羞愧之情油然而生,感觉自己这四十年不白活了,居然输在这样一个毛头小子手上,这一切若让沈阳的同僚知道,自己以后哪还能抬起头做人……

“对面可是霸奇兰将军!”

杨兴定见霸奇兰望着自己半天不作声,主动向霸奇兰抱拳道。

杨兴定虽是胜利者,此时却不愿意以一种高高在上的胜利者姿态去与霸奇兰对话,毕竟此行的目的是将宁古塔强行送给人家,先前陈鑫那张臭嘴已经将对方损得无地是容,自己若再用言语去羞辱对方,让对方恼火起来不管不顾时,就算自己强塞,对方也不见得会要。

尤其像霸奇兰这种级别领军大将,他可能会将颜面看得比性命还重要。(梅勒章京相当于大明的副总兵,现代军区或集团军副司令员)再说,既然是谈判就需有谈判的技巧,一意的口舌之争根本无助于事情解决,现在人家能主动出来,可见对方还是抱有诚心而来。

“正是某家,你可是汉人首领杨兴定!”

作为一个失败,霸奇兰其实也做好被对方可能会对自己羞辱的心理准备,他没有先出声就是想默默地尽量承受对方的一切,此时却没想对方不但毫无胜利者那种高傲姿态,反而很客气地出声询问,这种姿态根本不像是一个敌人,而是一位即将相识的朋友。不过,霸奇兰作为一名经验丰富军中大将,加之深受杨兴定的诡计所害,可不会傻到在此时太过热情地去做回应,只是淡淡地礼节性抱拳还礼。

杨兴定见对方如此做作,也懒得多费唇舌,直截了当地开口道:

“十天时间,从明日开始十天后,你带着你的人去接收宁古塔,十天里,你们只能呆在这座大营中,我的人会与之前一样在营外守候,而你们则非我的人允许那儿也不能去,如若你们胆敢逃跑或做其他事情,我就会一把火将宁古塔烧掉,大家一拍两散。”

杨兴定所要十天时间,一则通过时间计算,暂时藏在鸡西的物资可以全部安全运送到海参崴,二则新缴获的物资,主要是十多门大炮也可以通过直接走鸡西这条大路,安全地运送到海参崴。

只要将这些物资安全运走,十天后杨兴定就可以带着大军大摇大摆在霸奇兰的眼皮底下走第二条绕至白湖返回海参崴。至于此次获得无数物资的运力问题,由于今日上午宁古塔那边又送来上十辆四轮马车,加上霸奇兰粮草已毁和缴获的大车,让杨兴定根本没有反顾之忧,

杨兴定的话几乎让霸奇兰不敢相信,在他想来这种条件也太过简单。虽说呆在大营有一种被软禁之嫌,总比让自己投降要强得多,就算以后在沈阳辩解时,可以将这种行为称之敌我对峙,反正今晚之事自己的手下不敢也没有颜面说出去,至于时间,只需在沈阳援军到来之前就行,哪怕十五天二十天也无所谓。

“那这营内的物资怎么办?”

霸奇兰问出这句后,就有点后悔,感觉自己问得非常幼稚,这不就见杨兴定脸上泛起笑容讥讽道:

“哦!你难道认为这些东西还是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