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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宁古塔之战(三十)

至于提问之人怀疑杨兴定骗他们,是这些人包括很多汉军旗士卒以前听过太多关于汉军旗与明军做战时,被明军骗降后照样斩杀的事情,以至于现在汉军旗老卒在与明军作战时,宁愿战死也不愿去相信明军那一套。

这件事情要怪只能怪袁崇焕,就是他带着明军开的好头,后来还越玩越火,玩到自己人头上,像毛文龙就是这样被他骗杀。袁崇焕这样做与其性格自大、目中无人极为有关,为了这种事可以说是他的恩师孙承宗曾经就说过,他袁崇焕不出事则罢,若出事必定是与他的坏性格有关,果不其然袁崇焕结局很惨,被崇祯剐了还将其肉给百姓分食。

马三德是看到杨兴定队伍中能容纳女真人才相信其说,当然恐惧与求生的本能也让他早就产生投降心理,只不过没有在出现女真人后这么坚定。现在将四人叫过来,就是想劝四人坚定投降的信心,毕竟大家都在同一口锅里吃同一碗,又是多年的老兄弟,到一个新环境中重新开始,一人去不如一群人去,真个什么事相互间也好有个照应。

至于杨兴定所说‘有功者赏’,马三德没去指望,作为一个降卒,还是让人最看不起的汉军旗降卒,在杨兴定的队伍中重新开始后,以前这种可耻的身份能让队伍中的老人不厌恶他们,就算祖宗烧了高香。何况到时投降后到底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结局,马三德心中现在也没底,因为这一切本来就是在赌,而自己就像一个输光了所有本钱的赌徒,正在用未来在做最后一把赌注。

马三德的回答让四人交头接耳地议论开了,马三德也没去打扰他们,在耐心等待一阵后,还是刚才那名提问之人**向他说道:

“三哥,哥几个也认为这个事是真的,对了,三哥你是不是有了决断才召集咱们几个老兄弟来商量?”

这四人与马三德的年龄相近,五人相识已经有好几年,平时因马三德年龄最大,另四人以他马首是瞻。**这样一问马三德向四人点头表示同意。

“行,既然三哥想通了,哥几个听三哥的,你说咋办就咋办!”见马三德同意这种说法,**代表另三人向马三德表态道。

马三德虽没有直接说出想投降杨兴定,可众人心中明白这个意思。马三德见其他三人都点头同意这种说法,就直接说道:

“谢谢哥几个给三德面子,我的意思是想尽量保住这几门红夷大炮,好做咱们进身的本钱,还有发炮时大伙将炮口抬高或移偏,尽量别伤着这些人,让他们记恨咱们。”

马三德这话刚说完,四人中另外一人马上接口道:

“三哥保炮这事可有点难办,你没听老马转达那位主子爷的意思,只要那些人一攻进大营,就让咱们炸了那些炮,那位主子爷还怕咱们不按他的办,还特意在每门炮边上安排两名女真兵看着咱们!”

“葛庆,你他娘的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们有十人又都有兵器,还怕那两个女真兵。他们安排两名女真兵不正好给咱们增加进身的本钱!你没看见外面那些人打得那位爷大气都不敢喘,现在剩下的那些女真兵个个都是惊弓之鸟,他们能求咱们汉军旗兄弟到时别给他们捣乱算阿弥驮佛!”马三德是没好气地说道。

“是,是,是,三哥,我只是想到以前那些女真兵的模样去了,不好意思,谢谢三哥提醒!”

“好了,好了,咱们兄弟之间别说什么谢!

“三哥,女真兵快过来了!”这时在一旁探查动静的小石头小跑过来对众人说道。

“好了,哥几个咱们就说到这里,记住我的话尽量保住炮!”

马三德叮嘱完,众人点头同意后分头散开。

大营内像马三德等人这样的串联行动,在不同的时间里在大营内各个隐蔽的地点不时发生着。

午夜时分,哈德带着他的小队人马巡逻至后营中部物资堆集之处止住脚步,哈德望了望这些一直装载在大车未被卸下的粮草和物资,又转身望向前营外远方映红的天空,无数的思绪在这一刻从心中升起。

他想到了在宁古塔养伤的大哥哈林,想到了杨兴定让他假扮败军逃回霸奇兰大营后找机会烧掉粮草的命令。他知道那映红的天空,其实是杨兴定通知他可以行动的信号。杨兴定与他约定三天时间,三天里每日这个时间以烽火为信号,同时杨兴定也会带人在烽火接应他。至于他带回来的上十人,根本不是他原来的手下,而是那些死心塌地为杨兴定买命的女真族人。

他从接到命令的那一刻就感到特别害怕,害怕霸奇兰看穿这一切,可当杨兴定提起他大哥哈林时,他就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任务,当一切有惊无险地度过后,他又想起过自己的阿玛与额娘,想起最心爱的妻子赫梅,他知道自己如果这么做了,极有可能就不可能再有回头之路,将在这条不归路上越走越黑,他现唯一能祈求的是杨兴定遵守协定放了哈林和那些不愿投降的士卒。他曾经很想将这一切告诉霸奇兰,可当想到杨兴定现在强大的实力,而这种实力可怕到就算他不能完成任务,也能将霸奇兰覆灭,于是他又退缩了。

昨日他没有任何机会,直到今日整个大营成为惊弓之鸟后,他的机会终于来了,因为霸奇兰下令大营内每一个女真战士都要巡守大营,而这一切就是那位天才少爷使用的诡计,让霸奇兰已经开始不再相信任何一个汉军旗士卒。

“哈德,怎么不走了!”

见哈德发愣好一会阵子,怕引起怀疑的呼楞特在后面催促道。说起呼楞特这个女真人,他加入杨兴定大军极为喜剧,他就是周远山等人第一次清剿镜泊湖附近女真屯子后准备往东边去时,拦住周远山等人要求带路去松花湖的那个汉人妇人的男人。本来那次带路之事他极度不愿意,可却于他婆娘威胁离他而去,这才带众人前往。不过那次行动马上令他吃到甜头,也让他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加入吴之恒的队伍,没想后来由于杨兴定队伍的无数次胜利,和无数次让他得到更多甜头,让他是死心塌地愿意跟着杨兴定混日子,当然由于他表现优异又加入得早,他的官职也升至百户,这一次行动就是他带队负责,至于另外十名女真人也是他的部下。

“没什么!想到点事,这就走!”哈德被呼楞特提醒连忙答道,并带着队伍再次启程。

众人来到一处粮草大车集中地方,再次停下步伐,呼楞特向四周再次望了望,确认远处那些懒散的汉军旗士卒没有注意他们,向手下们打出手势,众人明白马上向四周散开,而两名手下从身上解下水囊,迅速将水囊里的液体分别倒向不同的粮车。

若此时有木匠在此闻到水囊中倒出液体,可以马上辨明这根本不是水,是油,还是那种极易燃烧的桐油。这两名手下将他们的水囊倒完,另外到两名手下又开始做同样的事情。

他们的行动很迅速,没多久所有人都将水囊里的桐油倒在不同的粮车上。做完这一切,哈德又带队往前走去,重新开始那种好似漫无目的地巡营工作,并有意无意地向着一处杂物堆积的黑暗之地走去。到达此处,呼楞特和另一名手下隐下身来,其余众人则继续慢慢的往后营另一处黑暗走去。

黑暗中呼楞特和那名手下,以最快的速度将几支大箭头上绑上布头,并将特意留下的最后一点桐油淋在上面。做好这一切,呼楞特从背上取下弓搭上一支绑好布头的箭,那名手下赶紧吹燃火折子,点燃箭头。

‘嗖’的一声,火箭如流星般飞向倒有桐油的粮车其中一辆,很快第二支、第三支……接连飞出,呼楞特隐身的地方离这些粮车只有十来步的距离,他射出每一箭都很快很准确地射中不同粮车。这些被射中的粮车在桐油的助燃下随即就被点燃,很快火势越来越大,而这些越来越大的火势又借着风势向边上紧连的粮车快速窜去。

不多时这些成片的粮车等不及士卒们抢救和将大火扑灭大部分被熊熊大火点燃,熊熊燃烧的火光也将整个大营哪至大营外的旷野都照亮得通明透亮。呼声连天的救火声在这一刻变成了惊呼声,整座大营开始混乱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开始笼罩在大营内每一个人的头上……

呼楞特与他的手下将手中火箭全部射完,灵猫般轻巧地离开射箭之地,一路上避开那些前去救火的汉军旗士卒,向小队隐身之处飞速会合而去。

“什么人,站住!”

“放箭,放箭!”

“铛、铛、铛……!”

没多久后营靠近老山林的一处栅栏附近突然喧闹起来,只见十来个黑影穿过早已被故意破坏的栅栏、越过拒马后以奇快无比速度向老山林飞奔而去,等他们全部越过拒马时,终于有士卒终于发现他们的踪影,一面大声招呼远处的同伴,一面拿出弓箭向他们的方位射去,只是这一切动作太晚,弓箭在黑暗中也没有准头,当报警的锣声在此处响起时,这些人已经已经没入丛林之中了无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