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伊布晚行军一个时辰的吴之恒带着千人骑兵大队正沿着伊布大军留下的足迹一路跟踪而来,此时前方斥侯飞马来到吴之恒马前禀告道:
“将军,前面发现有敌军斥侯准备沿老林子往回跑!”
“全军停止行军!”吴之恒坐在马上,举手示意大军止步。
大军停止前行,吴之恒又向斥侯问道:
“听地了吗?”
斥侯摇头答道:“没有!”
“快听!”
斥侯赶紧下得马来,把积雪扒开,趴在地上用耳朵静心地听着地面传来的一切动静,很快这名斥侯站了起来,用手指着伊布行军的方向对吴之恒道:
“将军,前方传来大匹马蹄声,是往咱们这边过来。”
吴之恒听后是大吃一惊,这一瞬间无数种思绪从他脑海中闪过,只是能肯定前方过来的应是霸奇兰援军,不然没有哪支队伍能有这么快的速度神不知鬼不觉地到达自己前方。
此时也没过多时间容他思考,让出道来放过这队伍他又不愿意,毕竟自己的队伍人数并不比对方少很多,战斗能力更不差,就算打不赢也不会吃太多的亏,狭路相逢勇者,只要弟兄拼着一口硬气还打不赢这支建奴。
“下马,喂食!”
吴之恒打定主意,原地等待,让士卒与战马尽量得到充分休息,准备以逸待劳硬拼霸奇兰援军。
北风呼呼地在旷野中咆哮,一千士卒不停地为爱马来回按摩着,为心爱的战马驱走旅途的劳累,也为驱赶心中为大战来临带来的一丝恐惧。
时间过得很快,前方传来隐约传来奔腾的马蹄声,前方的斥侯出现在众人眼中……
“上马!”
确认前方是霸奇兰援军,吴之恒大吼一声,只见一个个飞身而上,挺直身躯紧握钢刀,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前方一切动静。
“锥阵!以我为首!”
吴之恒见将士都以做好准备,手举钢刀再次大吼。将士们如溪流汇聚,纷纷向吴之恒聚拢而去,刚才还松散的阵形逐渐在旷野中成为一个巨大的箭头,箭尖之处正是吴之恒在傲然挺立……
天地间在阳光照耀下显得格外苍白,远处吴之恒肃静而立的队伍在白茫茫的雪原上如一块巨大黑色磐石屹立在旷野之中则显得格外突出。
伊布老远就见到了前方巨大的黑色锥形阵,没有命令全军停止步伐,继续指挥着队伍向前方以乌云盖顶之势压过去。此时伊布并没有吃惊,反而非常庆幸自己及时收到消息,使得自己没有带着队伍冒冒失失地一头扎入汉人精心设置的圈套,若真是那样自己的队伍就会如萨木什喀一般被这些阴险的汉人啃得连骨头喳子都不剩。
一千二百人也见到了吴之恒的队伍,他们并不知道主将要去的目的地发生了何种事情,他们只知道自家主将不知为何无故带领他们中途折返,令他们非常颓丧,让他们失去一个轻易获取大好前程的机会。
这一刻他们并没如自家主将般镇静自若,反而一个个显得格外兴奋,对于眼前出现的汉人就相当于一个个早已落地的人头等待着他们去拾取,等他们拿着这些人头去换取那令人期待的前程。
伊布也发觉士卒们此刻正在变化的情绪,他知道等一会自己带着队伍绕过这支汉人队伍时,士卒们对他的怨恨会达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他只知道自己的队伍此时若与前面这支拦路的队伍纠缠在一起,等宁古塔方向过来的汉人大队追上来,到那时自己想跑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这一刻容不得他有任何时间向士卒们解释,只得等与大军会合再去解释吧,大不了用自己攒下的私产作为赏赐来哄这些为自己卖命的士卒,毕竟自己的前程寄托在他们在战场上卖力拼杀,没有他们奋力拼搏就没有自己的一切。
距离越近伊布的头脑就越冷静,他命亲兵将亲信麻禄叫过来,在马上大声吩咐了一般。等麻禄离开没多久,原本一千二百人的松散队形在各牛录章京的吆喝变得集中起来……
“前进!”
两军相隔五百步时,吴之恒催动跨下之马,带着将士们迎着对面的敌人打马而去。
四百步,战马跑动起来!
三百步,锥形阵已经发出轰隆的巨鸣!
二百步,巨大的黑色箭头如飞翔一般在旷野中疾如旋风,锥形阵内箭矢林立,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出无数寒光。
就在此时一幕诡异场景出现在吴之恒与将士们的眼中,前方建奴队伍并没有如吴之恒意,向队伍直接碰撞过来,反而开始一分为二。吴之恒一见心中大喜,刚刚还在发愁为敌方准备用密集阵形来破解自己的锥阵,虽自己有信心能带着队伍凿穿敌方阵形,可同样会造成损失惨重。
此时见对方主动分开,他还以为是对方主将准备将自己围而歼之,围住自己可能吗,开玩笑,对方队伍越厚实,自己就越难凿穿,若不能及时利用速度将对方凿穿,纠缠在一起混战以双方单兵作站能力,吃亏一方绝对是自己。而自己敢用锥形阵对付眼前这支敌军,就是在于对方只有一千二百人,自己的队伍完全有能力将之凿穿,强行凿穿后自己的损失虽大,可对方并不见得会比自己好,若穿插有力甚至可以造成敌方成倍损伤。
此时到好,对方主将居然想自己围起来,看来对方这位主将又与少爷所说建奴将领大部分是一根筋头脑发热一样,又一个典型的冒失家伙。
吴之恒兴奋了,猛地将大刀在空中捥了一个漂亮的刀花,刀尖最后正正地指向前方建奴队伍,一声大吼:
“弟兄们加速,凿穿!”
吴之恒的愿望是非常美好,可伊布却不像吴之恒所想一样,队伍是分开了,却没有围困吴之恒队伍意思,一分为二的两支队伍如两条长龙般开始绕行吴之恒的队伍,并始终与吴之恒保持着一百五十步的安全距离。
这种距离两军士卒甚至可以看清对方每一个面上表情,这一刻两军士卒都由兴奋慢慢转为惊讶。
伊布的士卒本想着这场迟到的厮杀可以弥补先前的失落,可迟迟等不到主将下达进攻的号角吹响,军令如山他们可不敢冒着杀头的危险独自冲入敌方队伍去痛快一场,只好随着队伍不停地向前奔跑。
吴之恒的将士们包括他本人,他们没想到一向勇往直前、不畏生死的建奴,居然有一天会怕死,居然会怕了他们这些如蝼蚁般的奴隶,在他们面前居然会选择逃跑。
吴之恒这时最大的想法就是将队伍也一分为二分头堵截这支建奴队伍,可高速行进的队伍无法让他在此刻心想事成,只得郁闷地领着队伍转向其中一支。
“将军,要么我带些兄弟快马上前插入建奴的队伍,让他们慢下来。”吴之恒身边的亲兵队长洪良功大声说道。
吴之恒现在最后悔是刚才去摆什么狗屁锥形阵,搞半天这支建奴队伍根本不是进攻,而是准备逃跑,故意摆个密集阵形来迷惑自己,自己一开始还想着对方主将又是一个草包,看来傻的那个是自己。
一千二百人分成两队来绕过自己的队伍,无需太多时间,等发觉再想转向去拦截其中一支为时已晚,只得眼睁睁地望着对方,从自己身边绕过后又合二为一继续向前逃窜。等吴之恒带着巨大的锥形阵队伍用一个大转弯转过方向,对方以与自己在相隔百步之外。
气得吴之恒在马上是一边追一边破口大骂自己猪头,骂归骂,可追还得继续追,总不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吧!可这一路追,自己队伍加速,对方则更加玩命地逃,就是不与自己接近。
吴之恒总算明白了,对方这般做作一定与少爷有关,九成可能少爷与李大维已将萨木什喀全军歼灭,让对方提前获得消息,吓得不顾一切地想缩回去与大军结合,而且现在极有可能少爷的大军离自己没有多远,这个时候还不想办法将这支队伍缠住,那这回脸面可就丢大了。
如果是这样追下去大队人马在平原之上是很难追上对方,用快马小队追上去直插对方队伍没有什么太大作用,用弓箭去骚扰也可能被对方用弓箭击杀。此时洪良功提出这种建议,可吴之恒却不愿去拿手下性命去做这种没必要的牺牲。
“不行,洪子!”对于洪良功的想法,吴之恒是毫不犹豫地回绝。
“洪子,你还记得上次少爷在偷袭宁古塔受伤之事!”又追了好一阵之后吴之恒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洪良功说道。
“当然记得,我还记得事后将军与刘将军躲着顺叔那件事情!”洪良功是笑着大声答道,也弄得旁边一众亲兵也是偷偷直笑。
“你们这帮混球!这种事你们就记得最清楚,正事没见你们上心,老子的意思是说少爷怎样脱困之事,混球!”吴之恒听后是没好气地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