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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宁古塔之战(三)

前两轮射马完毕,季玉快速准确地抓住战机,命第三轮开始射人,早已瞄准建奴并随着建奴横向微移弩的士卒,微微抬起弩身,将箭头从马身移至人体,没有任何停留抠动弩机,向着建奴发出弩箭。

桑路骑在马上,见到前方自己的士卒一个个随着战马倒地而亡,心中是大为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早几日不能主动摸清汉狗的底细,后悔自己遭遇第一次重创之后还要一根筋地向前冲锋……

桑路突然感到腰间传来剧痛,瞬间的打击巨力也将桑路打得在马上稳不住身形,向一旁倒去,很快清醒过来的桑路忍着疼痛,右手死死地拉马缰,左腿死死地勾住马腹,这才没掉下马来。刚想扶起身形,受到季玉手下重点关注的他,只听见数声嗖嗖风声从耳旁呼啸而过,瞬间就见其中一道白色长影向自己迎面扑来。

这一瞬间桑路的脑海飞快转动起来,他想了很多,想起了在建州的自家大院子,院子忙碌的家人、四处欢叫的牲口……,还有那猪狗不始的汉人奴隶……

“扑哧!”

“啊!……”

同一瞬间,这支飞速而来的弩箭带着撕裂北风的啸声正正地射中桑路的左颈,一股鲜血随箭头飘然而出,如一朵朵妖艳的血色让桑路在人世间最后一刻留下刹那的美景。弩箭很长,力道很大,雪白光亮的箭头扎从左颈而入,瞬间变为血红色从右颈破头而出,并永远地停留在那里。随着箭头的冒出,只听见桑路痛苦地大吼一声,顺其自然地用手向冒血的伤口悟去,身体在马背上不停的抽搐,慢慢地软了下来,缓缓地闭上眼睛,带着满腔的后悔向着雪原倒栽下去。

弩箭没有停止,季玉继续下达命令,最后两轮弩箭迅速发出后,剩下的七八十名建奴在季玉阵前六七十步处混乱不堪,他们都知道自己的主将已经战死,他们现在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继续前进,这些汉人太过狡诈,天知道他们还会使用什么诡计,再则他们一些人身上还有箭伤。想过撤退,后方却没有传来后退的锣声。

“全队冲锋!”

季玉没有丝毫犹豫带着四百嗷嗷直叫的疯子举盾拔刀向着这几十名惊魂失魄的建奴猛然围杀过去……

阿禄带着队伍急行至五百步,看清了前方战场所发生的一切,知道汉人是在使用弩这一大杀器,也看到一匹匹战马在战场上凌空翻转,自己的同伴一个个快速地掉下来倒地而亡,他很想带着自己的队伍能飞入汉狗阵中,用大刀狠狠地砍杀那些无耻的汉狗……

李大维在阿禄出发之时就通令洪自力准备,此时洪自力没有命令队伍移动,只是带领士卒随着阿禄的运动方向而原地转动。并将弩准备在手中随时等候将军下令,向季玉的队伍一样痛快地射杀建奴。

阿禄行至四百步时,就听到身后号角急响,知道是身后前行的萨木什喀在催促自己快速上前增援。

萨木什喀此时已经明白战场上发生的一切,看清桑路的队伍被汉狗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损失极为惨重,他的心痛得在滴血。他想过鸣锣让队伍退下来,停止进攻,等与霸奇兰大军会合再做打算。

可这样灰头土脸地收兵营,他的心实在不干,他丢不起这种脸,一千三百多人输在千把人的汉狗手中,他以后还要在族人面前抬起头做人吗?他还想升官吗?还想得到汗王的青睐吗?

这时他看到季玉终于不再发弩,终于拿起刀盾像个男人样向着桑路的队伍冲杀而去,他这时明白过来,这些汉狗并不是有无穷无尽的弩机,只是有两轮弩而已,自己拼着再死去一两百士卒又如何,只要扎入汉狗的队伍,凭自己队伍的武力、战力、勇气、斗志,是这些卑鄙懦弱的汉狗能抵挡得住的吗?

六七十步不远,战马从起步至到达半分钟不要,见季玉的大队人马杀过来,反应过来的桑路残余人马此时已失去与季玉队伍对决的勇气,一边打马向侧向移动,一边拿出弓箭向前连续快速射出,尽可能地阻止季玉的进攻。

这些箭少而纷乱,季玉的人马即有圆盾又两层甲在防护,能够射中的箭不异于是有在为他们挠痒一般,就是那跨下之马没有害怕这些箭矢。倒霉的也有,只是极少数,在他们倒地后没有一个人后悔,毕竟自己曾经英勇地拼杀过,曾经亲手斩杀过建奴。

季玉的队伍带着一股旋风扑入残余的桑路队伍,一个个士卒如一只只饥饿的猛虎,拿起大刀凶猛地向建奴砍去,鲜血在天空飞舞,火花在天空飞溅,喊杀声响辙整个旷野。

“呜……!”

战斗再持续,阿禄急得带着手下再次加快马速,身后的号角再次吹得很急促!

李大维右手举着令旗冷静地默视着战场上的一切,仔细地观察战场上的一切变化,洪自力则焦急地望着李大维手上的令旗,他看着阿禄的队伍快速增援,他的心动了,此时的他非常羡慕季玉在战场过瘾地厮杀,他希望自己能尽快加入到这一行列,带着手下痛快地斩杀建奴。

当阿禄的队伍距季玉厮杀之处三百步,萨木什喀的主力人马距大阵六百步时,这时萨木什喀身后西南方的远处隐约升起一股长长的黑色狼烟,李大维知晓这是代表杨兴定已收到他的狼烟信号正带队赶来。

“火炮准备!方位萨木什喀主力!”

李大维当即命令前方装载有三门中型佛朗机火炮四轮马车旁的士卒准备战斗。

每辆马车旁都有三名士卒在操控,他们先通过车辕操控前轮转向机构将车尾对准萨木什喀的主力队伍,再将马车固定住,将马车前遮掩用挡板拿开,只留下车尾挡板在敌人进入百步时再拿开。

季玉还在尽情地厮杀,阿禄还在奋勇地奔驰。

七八十人在四百人的群殴之下,加之许多人身上带有箭伤,被季玉杀得是毫无招架之力,他们想过撤退,可季玉的人马是将他们围起来打,让他们退无可退,他们只希望阿禄的人马尽快将他们解救出生天。

阿禄的队伍离他们只有一百五十步时,七八十人已经变成四五十人,快至百步时又死去十人。正当剩下的人向苍天祈求时……

“第一排射!”

洪自力清晰地看见李大维手中红色令旗在眼前划过,兴奋大吼一声,所有的士卒同时兴奋起来,他们感觉自己等这一刻来临等待了一段很虚长的日子,就像时间总在停顿一样,总是那样可见而不可及,这一刻令下他们早已忍耐不住,迫不及待将手中弩箭一浪接一浪向建奴射杀过去。

五轮箭矢向离自己队伍两百步远的阿禄连续飞去,四百支羽箭在天空形成一道壮观的白色箭雨,在阳光的照耀下,带着闪烁的寒光向扎入阿禄的队伍,顿时只见阿禄的队伍不断有人落下马来,整支队伍遭此打击为之一顿,速度也随之慢下许多。

这一轮弩箭没有达到季玉刚才所发射的效果,毕竟阿禄早已警醒,知道另外一个方向还有六七百人在一旁虎视眈眈地注意着自己,随时可以向自己的队伍发动攻击,早已命手下众士卒准备好圆盾时刻防范那边的一切动静。

防范虽严,毕竟弩箭数量太多且劲道十足,还是有二三十人中箭而亡,或马匹中箭后被摔死踩死。也使队伍为之一乱不能再疾驰救援。

李大维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让季玉有充足的时间去击杀第一轮冲上来的建奴。果不然在洪自力第二轮弩箭向阿禄的队伍射出后,虽说效射与先前那轮一样,季玉那儿已经将所围建奴斩杀得就剩十余人,而阿禄的队却还在六十步开外。

“大胡子,这些人归你啦!”季玉对着正在最里带队围着建奴搏杀的一位一脸络腮胡子总旗大声吼道。

“好嘞!”

“弟兄们,加把劲把这些王八羔子宰啦,咱们好去打其他建奴!”

那位总旗兴奋地大声接令,领着几十个疯子般正砍得起劲的手下向着十余名建奴再次发力。

“弟兄们,杀!”

季玉再次大吼一声将手中染满鲜血的长刀向阿禄的队伍一指,早已在旁无事可做的手下听到吼声,顺着将军长刀所指的方向,连续踢打马刺激跨下战马,朝着阿禄的队伍恶狠狠地扑了过去。

“下马拉弩!”

洪自力第二轮弩箭刚发射完毕,见建奴主力还在四百步外开始加速,知道自己有的是时间让士卒下马将两弩重新拉开,进行下一轮打击。

令声下达,四百名士卒整齐划一地下得马来,将手中之弩立于地上,双脚踩住弩臂,弯下腰来用双手拉住弩弦,全身发力猛然弓弦提到弩牙处,扣死弩弦,接着又将扔在地上的另一把弩拉上弓弦,再翻身上马等待着萨木什喀主力的来临。

“呯……!”

季玉带着近三百人在三十步外与还有二百余人的阿禄部狠狠地碰撞在一起,响辙旷野的厮杀声再次嘹亮,战场上每一个士卒都在舍生忘死地拼杀着,哪怕是他们胯下的战马为了自己的主人,与对方的马不停地进行撕咬,大刀在阳光照耀下不时在旷野中反射出耀眼的寒光,鲜血、人头、残肢、断臂在战场不断纷飞,双方一时是厮杀得不分上下。

李大维没有动,没有下令让已经全部拉好弦重新上马洪自力的队伍加入战团,因为萨木什喀已经离自己只有两百五十步之遥,而且萨木什喀也没有再向季玉那边增派人手,而是全力向自己的大阵扑杀而来。

“章宁、汪富贵,你二人下去准备!”

李大维一直在注视眼前的一切,见萨木什喀快要到达,没有转身直接向身后等待许久的两名总旗下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