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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英雄与枭雄

额泰说完皇太极又进入了沉思,这一回济尔哈朗再也不敢上前自作主张,老老实实地呆在一旁静候。过了一会皇太极回过神来下令说道:

“来人,拿笔墨过来,让这奴才将那攻城车画出来,看是否所言属实!”

“去请二哥,老十四,石廷柱过来!”

皇太极口中的二哥是正红旗旗主、二贝勒代善,老十四是正白旗旗主多尔衮,石廷柱是汉军总兵官。

没有多久三人先后来到东配殿,见过礼后,皇太极命人将额泰早已画好的攻城车图交与石廷柱,又让额泰将攻城车一事与石廷柱性说清楚,石廷柱也问了额泰一些宁古塔的情况,等石廷柱把事情弄清楚,皇太极问他道:

“以你之见,额泰当时的实力能否抵挡住这些攻城车?”

“汗王,不能,以奴才之见解,若当时额泰不弃城,以他的实力不需半日宁古塔就可易手,而且那些汉人也不会有太多的伤亡,因为这些汉人只要站在这些比城头更高又有防护的攻城车上,在攻城车吊桥没放下之前就可以用利虎蹲炮和三眼统将城头士卒全部击杀。”

“嘶……!”

皇太极听后是吸了一口冷气,这话若是从其他人口中说出,他是不会马上相信。可石廷柱是谁,为什么他的话皇太极马上相信。石廷柱一直追随死去的额附佟养性。佟养性是谁,他是佟养正的弟弟,佟养正原是大明总兵,两兄弟包括石廷柱都追随过李如松参加过抗倭援朝之战,也就是杨兴定他老子与杨顺参加过的那场战役。天命二年,**哈赤攻抚顺,佟养正作战兵败,因本身与**哈赤是亲戚,于是带着佟养性就投奔了**哈赤,石廷柱也跟过来。所谓的亲戚关系是佟氏兄弟的阿姐(表姐)佟春秀很早以前就嫁给了**哈赤,就是元妃佟佳氏。

天命六年佟养正被有着明末游击队长之称的毛文龙同志奇袭镇江所擒,并抓回大明正法。佟养性才正式顶替大哥的职位,皇太极继位后,受命督造并执掌火炮和各种攻城器械,总理节制汉军官民。天聪六年(1632年)佟养性死后不久,一直跟随在佟氏兄弟的身边效命的石廷柱接替了佟养性的位置,成了新的总兵官和督造官。

额泰听完石廷柱此话,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知道自己的命基本上保住,心中极为感谢石廷柱。

就是济尔哈朗表面上还是一种不快的神色,可心里早已乐开花,虽说宁古塔不是自己亲手丢的,也自己手下弄丢,还丢得这样灰头土脸,让自己跟着丢了老大面子,在没有夺回宁古塔之前是不好在一众兄弟面前抬起头做人。不过他还是想进一步向石廷柱进行确认,但又怕皇太极发火,小心翼翼地问道

“石大人,宁古塔不是有火炮吗?再说这攻城车若是这般有用,为何咱们攻打大明的城池关为何不用?”

“贝勒爷,我刚才听额泰所说那攻城车乃直接用碗口大的松木制成,而宁古塔的火炮只有四百斤重的威远炮,其威力根本无法威胁这种攻城车。若想破坏这种车必须千斤以上重炮才行。”

“我们从来不用这种东西,其一大明哪个城头没有千斤重炮,其二大明许多城池都有很宽的护城河保护,这种护城河就可以很好地阻断攻城车的进攻,而宁古塔两样都无。”

石廷柱解释道。

济尔哈朗所提的这个问题也正是皇太极想提出来的,只是没等他说出口济尔哈朗就先问了出来。皇太极听后点点头想了一下,对着代善问道:

“二哥,前些日子你曾说你旗下一个甲喇章京在海西老家被一伙不明身份的给劫到底是怎么回事?”

“哦!老八,你是说赫拉里那件事,对于这件事我也不太清楚,赫拉里当跑到我面前说家给人劫了,却不知是何人所劫,逃过来报信的人也不认识那路人马,大约三百来人。赫拉里找我请几月个假带人回去报仇,并重建家园。后来我批准他三个月假,并同意他带二百披甲人回去,他上路已有些日子,只是到现在一直没个回信。对了,老八,赫拉里这件事难道与宁古塔之事有关?”因为代善并不全部清楚宁古塔之事,说完后又好奇地问道。若他知道赫拉里瞒着他带五百披甲兵,并已命送黄泉,不知他此时会作何想。

没想皇太极却反问道:“二哥,赫拉里家中有火炮吗?”

“火炮……,你等等,我好好想想!”代善听皇太极这样一问,认真的沉思起来,很快就回答道:

“有,这小子家里有个大牧场,专为旗里提供军马,他为防备北边的虎尔哈部袭扰特意在牧场里配备了火炮,当时为弄到火炮他还特地找我批了条子,我看他为旗里提供了不少军马有功也就同意,我记得当时为奖赏他的功劳特意批了三门佛朗机炮给他,至于其余的就不记了。难道……”

代善这一样,答案自然就出来,额泰说了主攻火炮就是三门佛朗机中型炮。皇太极也没让代善多想直接说道:

“二哥,抢劫赫拉里家的那些人就是攻打宁古塔的那帮汉奴,看来这帮汉奴中的那个领头之人真是不可小堪。”

“老八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那帮汉奴又变成了打劫赫拉里家的强人?”

代善听了皇太极的解释更是一头雾水,整个没弄明白意思。皇太极见边上多尔衮与代善的神态一样,让额泰又将年有事件详细讲给二人听,同时让他刚才对自己所说杨兴定逃亡路线的见解一并讲完,额泰说完皇太级对多尔衮问道:

“老十四,那支汉奴队伍不见得一定走那条路线,我们也不得不小心应付,你告诉我瑗珲城现在多少军队?”

“与宁古塔一样,两个牛录加亲兵七百人左右,一样没有千斤炮。”

瑗珲城是正白旗的属地,正白旗旗主原是杜度(**哈赤长子褚英之子),同样被皇太极找借口夺去旗主之位,并以多尔衮替之,这也正是皇太极找多尔衮来的原因。

“你回去之后先安排一甲喇的披甲兵尽快去增援瑗珲城,另派一千汉军携十门大将军炮及粮草随后增援,并命令他们密切监视宁古塔方向,若汉奴队伍到达,必须全力配合宁古塔来将剿杀这股汉奴。”多尔衮一说完皇太极就对他下令道。

“喳……!”

“济尔哈朗!”

“臣弟在!”

“你先命人快速传令给萨木什喀,命他在赫图阿拉备足粮草,尽快先行赶往宁古塔监视汉奴,让他切记不可与汉奴交战,汉奴逃走不必多管,只需跟着汉奴的队伍行走就是。”

“喳……!”

“霸奇兰!”

皇太极贴身侍卫首领三等甲喇章京霸奇兰大步流星地来到皇太极身前单膝跪倒道:

“奴才在!”

“霸奇兰,宁古塔的整件事情你可全听清楚!”皇太极问道。

“回禀主子,奴才该听的全听清楚了。”

霸奇兰这种回答很有水平,作为一个贴身侍卫常年跟在皇太极身边会听到看到许多私密事情,若是嘴风不紧早就滚蛋了,甚至连命都可能送掉。因此皇太极对霸奇兰的这种回答很是满意,轻轻地微点头道:

“嗯!霸奇兰你也跟在爷身边有好几年,该是时候出去让你出去领兵了,爷命你为此次征剿汉奴之主将,晋升一级为一等梅勒章京,节制萨木什喀与瑗珲城守军,你自己亲领一甲喇披甲兵和两千汉军,带五门红衣大炮,十门大将军炮,其余火炮你自行安排就是,备足粮草后尽速前往宁古塔与萨木什喀会合。”

“喳!奴才领命,奴才谢主隆恩!奴才也请主子自己保重身子!”

霸奇兰早就想出去独自领兵了,不知在皇太极面前求过多少次,只是皇太极一直认为机会没有到,此次机会正好皇太极顺水推舟就遂了他的心愿。霸奇兰听后是欣喜若然,连忙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领命谢恩。

“你且记住那个汉奴头领很是狡诈,诡计百出,你切记不可大意!”

皇太极此次选择霸奇兰主要看他沉着稳重,不像许多女真将领只知拼命厮杀,只是还觉得不放心,最后语重心长地嘱托道.。

“奴才会用心记住主子说的每一句话!”

“嗯,你且起来站在一旁!”

“喳!”

霸奇兰起身站回原处后,皇太极将目光再次望向额泰。

“额泰!”

“奴才在!”额泰磕头答道。

“你此次弃城而去,石卿家虽为你说了公道话,本王可以饶恕你失城之罪,可你是否还知晓自己有其他过错否?”

额泰一听皇太极这话,知道自己终于过关了,心中大喜,连忙磕头说道。

“奴才愚钝,请汗王教诲!”

这时的额泰就是知道皇太极的话是什么意思,打死也不敢自作聪明地说也来,何况他真的还不知自己还有何种错误。

“你千不该,万不该,在得知海林全军覆灭的消息后将宁古塔的汉奴全赶出城,结果白白地壮大了汉奴的队伍。你宁可将这些汉奴全杀掉,就不会便宜了汉奴队伍。若你将那些汉奴全杀掉,那支汉奴队伍也不可在那么短的时间造出六台攻城车来,从而大大缩短你自己守城的时间。知道吗,你这个没用的蠢材!”

英雄并不代表就是枭雄,因为英雄做不到枭雄的本色。在枭雄眼里莫说这近万奴隶如蝼蚁一般,哪怕是百万平民,若不利于自己行事,也不过是一大群蝼蚁,自己想让他们灰飞烟灭就必须灰飞烟灭,等他们消失无非就是一个数字而已。所以历史上最终成功的枭雄背后,往往有一大串的历史数字在跟随,并永久记入史册。而杨兴定现在只能称为是英雄,因为他现在所做只是在救人,为救大量无辜之人而去刺痛枭雄的神经,于是他的这种救人行为终于惹恼了这个时代最大枭雄,让枭雄开始对英雄露出了凶残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