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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雇佣军(二十)

法拉齐转过身子,看着汉森的脸,他又恢复了沉默。

“汉森......”法拉奇欲言又止,最后他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汉森,我有个请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大人,你别这样说,即使为你献出生命我都不会说不字。”汉森说。

“别这样严肃。其实我......我只希望你,你能叫我一声父亲。”

汉森没有说话,他盯着法拉奇,眼睛里闪烁着说不出的光芒。

法拉奇自嘲的笑起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语气里带着哀伤:“抱歉,我知道我这个请求太过分了,我不应该奢求你什么,毕竟你有一个光荣的父亲,他比我更伟大。”

“父亲。”汉森突然轻声的说道,他的声音因为感动而变得颤抖,在三年前他的父亲过世以后,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说这个词汇。可是眼前这个和蔼的中年人却让他开了口,也许是早已不习惯这个称呼,他说的有点拗口。他突然感到有点羞愧,这么迟才对他说出这个词,很久以前面前这个威严而关心自己的人就配得上这个称呼。

“好,太好了。”法拉奇笑着用手擦了一下眼睛,他为这个词汇而感到那种久违的幸福,他原本以为自己早已失去了获得这件礼物的权力。

“好了,回去收拾收拾吧,趁今天还没有天黑就上路吧,我知道你现在迫不及待想看到家乡的草原了。”法拉奇拍了拍汉森的肩膀,将他向森林外面推去。

汉森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法拉齐所说的都是实话。

汉森低着头走出了森林,他不知道该怎样和那群朝夕相处的战友们告别。

突然一个大个子出现在他面前,是哈弗斯,他用他特有的粗嗓门像是喊得说道:“嗨,小家伙,怎么了,垂头丧气的?大人和你说了什么,把你变成这种样子。”

他又朝汉森身后探了探头,问道:“大人呢?没和你一块出来吗。哦,我知道了,他训你了,别担心,大人就是这样子,刀子嘴,豆腐心。等找个时间,我帮你去求求情,他气肯定会消的。别谢我,我们是兄弟吗。”

看着面前这个热情的佣兵,汉森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他就要和他们分别了,他们是一群好人,他知道。三年前,当他还是一个毛头小伙加入这个队伍里时,是他们照顾着自己,把自己当做他们的亲弟弟一样看待,不论是生活上还是战斗中,他们毫不隐藏的将自己身上的技能无私的教给他,而他能为他们做得很少很少,有时他为他们写上一封信寄回家,就会让他们对自己充满了感激。三年的时间里,有很多人永远的离开了他,但他已经将他们的名字,将他们的音容笑貌牢牢记在心里,他发誓永远不会忘记他们,因为他们是对自己好的人。

“哈弗斯。”汉森说出对方的名字。

“怎么了,直呼我名字,这可不像平时的小汉森啊,怎么感觉我们就要分开一样。”哈弗斯笑了起来。

“我不在的时候,少喝点酒,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等你的身体到老了,会留下毛病的。”汉森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关心的叮嘱着。

哈弗斯的笑容僵硬在脸上,他明白汉森话里的意思。“见鬼!汉森,你真的要走啦。”哈弗斯吃惊的看着汉森,他没想到就这样与汉森分别。

汉森难过的点了点头。

“大家都来啊。”哈弗斯扯起他的大嗓子喊起来。

“怎么了,猪头,大喊大叫的?就不能安静一会吗?”马尼德面带不满的走过来,他最讨厌的就是吵闹。

“小汉森要走了。”哈弗斯指着汉森伤心的说。

马尼德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还是没有改变,但所有人看得出来他抖动的眉毛表示他的感情波动很大。

“真的?”他从喉咙里发出不属于自己的声音。

汉森点了点头,他说:“我马上就要返回家乡了。”

“愿诸神保佑你。”此时的马尼德已经与平时判若两人,他再也不能隐藏自己的情感。

“你也是,希望你平时能多说说话,老这样憋着会憋出毛病的。大人一直把你当做朋友看待,以后大人就拜托你照顾了。”汉森认真的说,听着他的话,马尼德突然转过身,他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有眼泪流出来。

此时队伍里的人都围了上来,他们已经清楚了情况,知道汉森即将踏上返回家乡的旅途,虽然很难过,但他们还是纷纷向汉森送上祝福。当到了老曼提拉时,他从腰里掏出一枚用链子拴住的戒指,戒指是金子做的,而戒链则是由银子打造,上面没有装饰什么宝石,但有一些精细的花纹环绕在周围,老头开口道:“送给你,好孩子,这是我妻子送给我的,这几年来它一直保佑着远离危险,而它也确实做到了。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希望也能给你带来同样的好运。”

汉森没有婉拒他的好意,他小心的接过戒指,将它仔细的保管在衣服里。“谢谢你,曼提拉。”他说道:“不过我还是说,早点回去和你的妻子与孩子团聚吧,你也该享受几年生活了,别再向现在这样东奔西跑的了,毕竟你不再年轻了。”

老头微笑起来:“我会的,再过段时间我就返回家乡。”

“嗯。”汉森点了点头,他知道老人对家的渴望。

汉森和众人一一道别。最后又是哈弗斯将他紧紧拥抱:“小子,希望以后还能和你在一起喝酒。”

“一定会的。”汉森勉强笑着回答他。他回头看了一眼刚才出来的森林,还是没有法拉齐的影子,但他知道法拉齐正在某个地方注视着自己。他伸出手向空无一人的林道挥了挥手,他也不想告别之时变成一场眼泪的盛宴。

一个佣兵拉过来汉森的马,他和几个人将汉森的行李收拾好,这是他们能为这个讨人喜欢的年轻人所能做的最后一件事。

汉森感激的向他们道谢,这群看似粗犷的男人却是这么细心。随后他跨上马,又依依不舍的看了最后一眼众人,最后强迫自己收回目光,在众人的告别声中向北方驰去,将夕阳抛在身后。

那是他故乡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