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云跟雨儿说:“能陪我去祭拜祭拜你娘吗?”
雨儿没说什么,也没表示出有什么不满和疑惑,只是应承道:“好。”
罗云便没有顾虑,随着雨儿到了那片乱坟岗。
到了乱坟岗,还没有走进那片油菜花包围的中心,罗云和雨儿就看见远远的有一个男人跪在一块墓碑前,罗云记得,那是凌小蝶的墓。
雨儿眨了眨眼,似乎也明白那是自己娘的墓。
男人的背影很宽厚,可是却显疲态,头发曲卷耷拉着,色泽灰里土气,仿佛许久没收拾清洗过了。穿着一身男士黑色西服,和灰尘似的头发一样,也像是许久没换洗过。
男人此时正跪在草地上,只隐约听得见他的自言自语,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听声音好像很伤心的样子,声音偶尔嘶哑暗沉。
可这男人到底是谁啊?怎么会出现在凌小蝶的坟前?
看雨儿的表情,似乎也满含怀疑。
“我怎么感觉这个人似曾相熟!”罗云小声说道。
“怎么?”雨儿也小声质疑。
“对了,我好像想起来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人可能就是一直鬼鬼祟祟一路尾随我们的那个家伙。”看了看雨儿,对方似乎还是不解,罗云继续解释道:“就是那个与我们同时下车的人,看身材,应该是个中年人。”
罗云不顾雨儿的视线,好奇的继续打量着那个跪着的中年男子。
雨儿却问道:“不会他一直就躲在车上,就为了我们吧?或者我们其中的一个?”
罗云没有回头,眼睛依然盯着那个男人,嘴里回应道:“有可能。”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报警?”
“先别打草惊蛇,先看看情况。”
“哦。”雨儿小声应道。
那男人依然跪在草地上独自向块墓碑倾诉着什么。时而伴着嘶哑的声音,罗云猜到那男人应该是流泪了,到底什么程度可以让一个男人独自伤心流泪呢?!
过了老半天,那男人才突然起身,像是要离去的意思。
男人的身子移开来了,罗云看见墓碑前放着一蓝水果,水果是由橙子苹果组成的。
男人的脚步声在草地上响起,罗云和雨儿随即闪到半人高的油菜花中,油菜花很茂盛,那男人不仔细看,绝看不出里面还藏着两个人。
男人走时侧脸被罗云和雨儿瞧到,男人留着一脸凌乱刺人的短胡茬,厚实的塌鼻,眼神患得患失,体型略显臃肿,啤酒肚一看便知。穿着一身男士黑色西服,领带也在,但却没打好,松散歪斜着,和灰尘似的头发一样,也像是许久没换洗过。
罗云不禁猜想,这奇怪莫测的男人到底是什么人?一路尾随着两人,又来这祭拜,到底有什么企图。
而看他那伤心的表现,似乎又跟沉睡在墓中的人有着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
直到男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附近,罗云和雨儿方才出来。
出来后,雨儿第一句话就是:“为什么不跟上去?”
罗云道:“放心,他下次还会再来这的。还是再观察观察吧。”
其实罗云心中也有数,若是此时跟上去,没头没脑说不定还被逮个正着,也不清楚那人的底细,到头来一场空,还想象不到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
回到老屋,雨儿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最近的事情接连发生,而且都是不好的事情,有的甚至莫过于噩梦。自己像是活在地狱中备受煎熬的小鬼,想要挣脱,却越是无法挣脱掉。
本来企盼着就在这小村自生自灭,可噩梦还是紧追而来,像是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似的。可是又不是,它却一直害着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雨儿不敢去想,接下来会再次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特别是今天那个男人,好像并不是村庄的人。形容枯槁,神情忧郁,不知道和母亲生前是什么关系。雨儿越来越怕了,感到强烈的不安。
这晚她再次躺在床上望着黑暗,度过一个无眠的夜晚。
早晨起来后,雨儿第一步就走到罗云面前,当着他的面道:“罗云,你还是走吧。”
罗云还兀自睁着双惺忪朦胧的眼睛,望着雨儿,很是不解:“怎么了?”
“没有什么,你还是尽快走吧,离开这个村子,永远不要再踏入进来。我们以后也最好不相见。”
罗云似乎也没想到雨儿会突然说出这么一串话,很有点绝情的意味。
他突然想到,雨儿不会也知道了那张纸条上的秘密吧?!或者说雨儿也同样收到同样一张不同的纸条,含着共同一个警告?!
罗云没有将心中的猜想问出来。
他只是盯着雨儿的脸,良久良久,不肯离开。他终于敢长时间正视雨儿的脸了,不再羞怯,不再逃避,他要在每一刻都盯着那张脸,清丽绝艳的脸。他要将这张容颜永远刻进心中,永远不忘记,在想起来的时候能立马映出这张绝美的容颜,他怕失去,太怕失去。因为他已失去太多。
“好吧!我听你的,我会尽快离开。可是能再容我待上几天吗?就几天。”
这次雨儿没有拒绝。
雨儿心中其实已心乱如麻,可是不这样,罗云一定不肯走。她突然感到一股从来没有的无助感,还有侵袭而来的强烈孤单感。
原来当一切都被搬空时,世界于我又是一片荒凉,荒凉的就像是大漠上的一片孤舟。任人离弃,从来都是如此。
即便要独自忍受着这片荒凉,她也不想再看见噩梦重现,不想亲眼残忍目睹,那无疑一刀刀凌迟,比凌迟还痛苦。
所以她毅然无悔的要那个少年离开,她不想连累他,不想看着他被伤害。
只要他还在这村子里一天,她就得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虽然与他生活在一起,觉得从来没有过的安逸与轻松。
但自己是被上苍诅咒的一颗天煞孤星,注定要一辈子落寞孤单。就像一部电影中的男主角,虽然渴望爱,但却不能够爱。
雨儿记起来了,那部电影叫做《中华英雄》,雨儿凄婉一笑,原来自己还看过一场只属于男人的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