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是个坑穴,横放着两面青石门板,上面雕刻着一对状如鸡,嘴衔琼膏,虽历经尘封,但仍然金灿灿一对禽。“小心取出来!”丁叔吩咐道。
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要斜着打进来钻头,因为坑穴的内部一个斜着的滑道,黑森森的深不见底,青石门板就卡在滑道上,如果从上方直接挖开,青石门板受到土压,会直接会滑向深处。
这禽鸟名叫“双睛”,古时传说能搏逐猛兽虎狼,使妖灾群恶不能为害。因此又叫“重明之鸟”。过去的巫人为了克邪,长挂于门上,魑魅丑类自然退伏。但是奇怪的是,这对名为“双晴”的禽鸟,如今只剩下一只,这是用来镇邪的,为什么少了一只?……我不禁打了个激灵:这是什么路数?为什么对于镇邪的门神是截取一半,留下一半?
卜子在旁轻拉了我一下,低声说:你没发觉,丁叔让人感觉浑身不舒服的吗?”我一怔,按常理来说,任何人都应该会说他是个阅历丰富的老人才对啊!我转过身去,发现丁叔的眼神有些涣散,一阵莫名其妙的冷气在我的耳后盘旋。
“水位降了------降了-----------”坑潭那边传出惊喜的呼声。
我们赶紧凑上前去,潭水正如退潮般的迅速的往无底的深渊里消失,不到半个小时,潭下呈现出一个暗沉的部分,水浮在潭底。“邪了——”建成猛吞了一口口水,瞪大眼睛无法置信地看着下面。一股潮湿泥土的味道冲上来,刹那间,一股恶寒与突如其来的恶心感侵袭着我,瞬时脖子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按照事先安排好的顺序,我,卜子,易清,建成,向导李二娃,枪械科罗师傅,潜水员李保国,丁叔孔春梅先下,阿根耿勇柱子,作为第二梯队接应。
看着前面的身影一点一点儿的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伴随着森森幽深中逐渐远去的喘气声,直至最后令人窒息的沉寂,让我们觉得每一分钟的流失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
等了一会儿,步话机里传出“刺啦刺啦”的沙沙声,所有等候的人凝神屏气,终于里面传出声音:“--下”。
轮到我了,一手抓着绳子,一手攀着井沿,让身子慢慢往下滑,下降的时候身子绕着绳子不停的旋转着,我尽力蹬着旁边的岩壁,稳定一下平衡,被水侵蚀过的岩壁腻滑潮湿,在我的用力踩踏下,不时有飞溅的碎砾往下簌簌坠落,头顶的矿灯穿过重重的水汽映射到旁边,黄晕与幽幽的绿影在狭隘的空间里迷离幻彩的交错着。感觉后背不自觉地发凉,打冷颤,有压抑感。
在下坠的过程中,我始终带着紧迫感问自己:怎么还没有到底?肩上的步话机里不时传来沙沙的问话和几声很有气氛的尖叫:--啊--你踩着我了。
尖叫声是我头顶的孔春梅发出的,大家都知道,把孔春梅**臣两人放在一起是个错误,但没办法,奸臣自始自终认为他才是孔春梅唯一的保护神,他还非常信任的把我安排在了孔春梅的下方,虽然我很想辜负这种信任,因为这位不断制止紧张气氛的上方同仁有好多次险些踩到我的脸。
我抬起头看看上面的上面,顶端整齐的划出了一块圆得十分规则的天空。逐渐的,圆孔在不知不觉中缩小,最终,只剩下一点灰惨惨的荧芒。周边无尽的黑暗让我没有了时间和空间感,唯有下坠时产生的冷风不时提醒我,脚下是无底的深渊。
倏的,脚面一阵冰冷,入水了,沉落的身躯被下面一双手抓住了,随即紧紧的抱拢了,我仿佛从梦境中醒过来一般,双脚踏实的接触到水面那种真实感觉瞬间冲涌上来。
空气里潮乎乎的,我向四处望去。水下黑沉沉一片,潜水灯忽闪明灭,在幽邃寂静的水中弥漫翻腾着,丝絮状的污物氤氲开来,周围岩壁上,密布着着十几个嶙峋怪异的洞穴,往外喷涌着潜流,交汇成一个个漩涡。
李二娃指着一处洞穴做了个向前手势,我点点头,按事先分好的组他带着奸臣,孔春梅跟了进去,我和易清,罗师傅,丁叔,卜子和潜水员李保国从另一处洞穴进,顺洞窟往里游,水势越来越急,几次险些被冲出洞去,我们只好平行挤着往前游动,让身体和岩壁摩擦消减冲力,走了十几米,前面水流似是从水泵里喷射出来,冲压的我们天旋地转,喘不过气来,正在这举步艰难的时候,夹在中间的易清突然兴奋的向上做着手势,我抬起头,发现上方水势流动的较为缓和,显然冲击我们的是水底一股潜流。
我们小心的避开潜流,前游了约几十米远,外面的水域走到了尽头,前面是一道裂开的缝隙,里面的水道向下倾斜延伸,空间时狭时宽,整个队形被打乱了,队首亮起的那束光就是方向。余芒将地上的影子照得颤颤忽忽,后面的人在一团漆黑的水中摸索着。
岩壁凸起的棱角如同大地森森的骨架,狰狞撕裂着穿过它的一具具躯体,头顶簌簌扑下的泥沙让人觉得整个水面都在抖动中,仿若突然就会沉陷下来,重重的压在我们身上
“……等下……哎……谁拽我了……”罗师傅双手拼命地在空中乱抓乱舞,“罗师傅……”我伸手也想拉一下他,这时候,脚下却不知被谁拉住了。轰的一下,前面水域骤然激起涌浪,竟然高达一米多,似乎水下有什么在冲击着,随即周围都没入一种无尽的黑暗中,余波强大的转力阻止我前进,甚至让身体向后倾斜,我回身看了一下,一团黑黝黝的丝絮状的阴影随流飘去,扭成卷曲的奇异形状,探照灯打过去,像是件破衣服,虚软耷拉成一团,真晦气,不知道是哪个落水的亡魂留下的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