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潜伏着不可测的险恶,我尽可能的把心率持平,冷静才能让体温迅速下降,潜伏在暗中的毒物,对热度的触感极度灵敏。
转过前面灌木丛,眼前豁然空旷。散着几座苍凉死寂的土丘,树梢不时传来呱呱的乌鸦叫声,令人倍感凄凉萧索。靠近山坡的一堆土丘间,斜歪着一处坍陷了半壁的洞穴,洞边杂草丛生,黑黝黝的,显得诡异的清冷。
陡然,土丘后一阵惨厉的嗥叫,把我们骇得浑身汗毛根根竖起,急忙俯下身隐藏起来,过了半晌,荒草丛簌簌涌动着一道道波浪,嗥声渐叫渐近,倏地,一只狗头从草丛中伸了出来,血红舌头“呼喇喇”吞卷翻吐,紧接着,两只、三只……一群恶犬窜了出来,沿成直线朝着坍陷了洞穴缓缓而行,动作井然,像是一群虔诚的信徒,显得说不出的诡异。“这是村里失踪的猎犬!”易青失声说道。我和卜子对觑一眼,感觉头皮阵阵发麻。
群犬似是浑然没有知觉,缓缓的走到洞**,突然,极其奇异的一幕发生了,一只猎犬在洞口倏地蹦跃起来,忽上忽下,似是跳舞一般,姿势滑稽可怖。周围群犬围在旁边,眼神中流露出一种莫名的哀戚恐惧。我们几个人蹚目结舌,一时搞不清这是在做什么?建成突然兴奋起来,说这种景象百年难遇,拿出海鸥照相机,镜头紧紧尾随着猎犬跳跃的动作,咔嚓咔嚓轻照起来,
“啪——”猎犬重重的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脑颅崩裂,灰白的脑浆混合着血液流洒一地。“呜呜”剩下的猎犬悲鸣几声,沉静下来,缓缓的从死狗身边走过,不时回过头,不舍的望着,瞬间湮没在丛丛的荒草中。它是怎么死的,我们心中充斥着怪异的疑惑。仿若一股阴陋的气息笼罩在周围,暗中伺机着,狗是通灵的,双眸能窥视人无法目视的东西,可是眼前这个洞穴……
天际边一片茫白,天亮了,四野里青濛濛,水翠欲滴,坍陷半壁的洞穴黑黝黝的深不可测,平静神秘。半天,里面寂无声息。但是我却隐隐感觉洞穴深处似是有一股莫名可怖的压力,沉沉的压在心里,窒息的喘不过气来,我轻轻的拉了下他俩,示意赶紧走。
这是什么?我们仨人顿时傻眼了。
照片是从侧面拍的,一只黑糊糊的爪臂从洞穴中伸出来,擒住猎犬的颈部,狠命的摔下来。这是猎犬死时的最后一幕。昨晚我们都被洞穴处猎犬奇异的跳跃给震慑住了,没有留意到背后的黑爪,但是照片却真实的录下了。
照片是连拍的,除了开头正面的几张,看上去就像是猎犬自己在跳跃,其余的侧面照,都有那只神秘可怖的黑爪忽而揪住犬头,忽而卡住脖子,拎起来,摔下去,似是戏谑的死亡游戏,看着麻木无神的犬尸眼睛,我心里有一种阴冷干呕的惧悸。咚——身旁传来一阵闷声,随后是桌椅倒下的乒乓啪啦的响动,我侧身一看,建成昏倒了。我和卜子急忙扶起他,掐人中,喷冷水,半天他才悠悠醒来,举起一张紧捏在手里的照片,颤抖的说:“崔国栋,是崔国栋。”
我俩倒吸了一口凉气,疑惑的望着他。对方费力的咽了一口吐沫,艰难的说道:“那只手臂,上面……上面,疤痕,是……是崔国栋的!”建成的追踪术全靠观察,他的眼力我不怀疑。嗡的——,我觉得头涨大了,瞬间有股凉意从背脊窜升上来,身体不由得轻轻颤抖一下。医生的坟墓,蓦地我想了起来——
里面空空如也,这似是在我们意料之中,但又显得诡谲不可思议。神秘洞穴中可怖的一切,那只玩弄死亡游戏的枯爪,难道是疯掉的崔国栋……是他在作祟,还是兴风作怪的另有他人,或者说他也只是个傀儡,想到这儿,倏地,脑海中闪掠出一幕:赶尸。继续推断下去,疑问愈加令人不寒而栗:谁潜藏在洞穴中操纵着他?
当寨子里的人听说我们要再次去死亡森林时,纷纷好意的出来阻止,关于这座神秘恐怖的森林,当地有说不尽的恐怖传说。
我们执意要进入死亡森林,但是有一个问题摆在了面前:谁给我们做向导?
处在山林地区,尤其是一个传说中有去无回的地方,不熟悉环境,没有向导是寸步难行,但是进去无疑是把自己放在命运女神的天平上,没人敢冒这种险,我们也不愿意无辜的人陪我们做这种赌注。我们需要一个向导,这样可以提高在森林探索的效率,但是没人敢接这活。
正当我们进退两难的时候,明珠为我们解决了最后一个难题。
明珠是个单纯、活泼可爱的女孩儿,父亲是村里的老猎手,他的哥哥是寨子里出去的唯一一名大学生,但是遗憾的是,在我们来的第二天,为了给父亲采药,误入死亡森林,至今生死未卜。她从小跟随父亲打猎,熟悉大山里的一切,为了找到哥哥,自愿充当我们的向导。
洞穴深处透出一股阴森慑人的寒意。光探进去一半,就被黑暗吞没了,深不见底。我点起几小堆火,这是狩猎特有的火技:左边三堆小火呈三角形,角尖对准洞口,右边燃起一堆湿柴,浓烟滚滚,中间留一条狭窄的小道,正对着我们埋伏的位置。野兽被烟气熏出洞穴,如果发现埋伏想退回去,但是摸不清右边浓烟中的虚实,会投向左边的三角阵,但很快会被角头的火堆挡住,陷入火圈中。
在大山中捕猎,老猎人的猎具都是就地取材,根据野兽的食性、习性、路迹、蹦跃尺度,精密计算,设置猎具:如陷尖儿坑、子母连环沟、树拐子夹套、蛇竹签子路……
看着眼前暗合兵法上虚虚实实的火堆摆法,易青对这些丰富的山中狩术十分佩服。
我随后把几块腊肉扔进熊熊火堆,脂香油溢四处弥散。建成咽了口唾沫,大加称赞,说这个办法好,可以利诱拉拢猎狗内部,进行策反,我心里忐忑期待着周围窥伺的猎狗能够再次出来,引诱出崔国栋那只恐怖的怪手……
半晌,周围静悄悄的,风不知什么时候停滞了,草丛如凝固一般,一片死寂。
渐渐的日头偏斜下去,四面群山投下大团大团的阴影,空气变得阴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