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山城重新被信长控制之后,他并未将居城迁回清州城,而是继续以小牧山城为据点,将进攻的方向由西美浓转向距离较近的东美浓。据信长本人在军议上给出的官方解释是西美浓多平原,豪族势力强大且错综复杂,不如多山而且距离较近的东美浓那样容易进攻,所以将进攻的方向放在东美浓也算是进攻斋藤家的弱点。
但据热田听风间寒月的回报,却是信长吸取上次独力面对全美浓豪族联合而败退的教训,已经和有联姻关系的近江之鹰,浅井长政有了密约,浅井长政发兵为信长牵制西美浓豪族,使美浓东西不能互援,等到信长完全攻占美浓之后,以西美浓之地答谢浅井长政。
不过无论如何,信长此次对于出兵美浓有着极大的信心。信长这个不畏惧失败,并且善于从失败中总结经验的性格颇为热田欣赏,正如信长欣赏热田骨血中那股豪勇和狂傲一般,所谓惺惺相惜也不过如此。
而美浓方面,自从永禄七年二月时候,竹中半兵卫重治以十六人奇袭并夺取了稻叶山,将本是美浓大名的斋藤龙兴灰头土脸的赶出居城开始,这个袭承了蝮之道三、美浓巨汉义龙血缘的斋藤家三世祖,就颇为美浓豪族所诟病。
热田认为斋藤义龙暴亡之后,斋藤龙兴以十三岁的幼年年龄去面对父亲义龙留下的强硬派豪族家臣,确实有点不利,而六宿老合议制种的直臣派三人战死或病故,令权利本就薄弱的斋藤龙兴陷入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境地。
随着斋藤龙兴渐渐成年,有****的心理也很正常,毕竟任何一个不昏庸的家督都不会放任自己被家臣架空,犹如一个小丑一般被耍弄。但是很明显,他的优良血统并为给他的智谋带来多少加分,斋藤龙兴用的是最强烈愚蠢的办法,扶植身边的弄臣宠臣以向“美浓三重臣”为首的豪族家臣做出强硬的夺权姿态。在像美浓那样遍地豪族的大国之中,这样做无异于将自己置于火炉之上。所以在他任性般的将“强颜犯上”的安藤守就禁闭在其居城北方城,惹得豪族出身的竹中半兵卫重治不得不为其代表的豪族,或者他被禁闭的义父挺身而出,以十六人奇袭夺取了稻叶山,以警示斋藤龙兴。
但在其后斋藤龙兴回到稻叶山之后,仍然不顾斋藤家与豪族之间的裂痕加深,继续奉行那套离心离德的强权政策,并且变本加厉,使诸多豪族最后一丝希望破灭,斋藤龙兴的的悲剧命运就基本确定。
“可笑啊!可笑啊!稻叶山中的蝮蛇之子是猛虎啊,猛虎的儿子却是山猴。山猴带上帽子学人走路,学人走路却遭人赶走。遭人赶走后还不悔改,红莲花就会在滑稽山猴身上绽放。可笑啊!可笑啊...”
这就是当时在美浓坊间极其流行的一首歌谣,虽然不知道上面的歌谣究竟出自谁口,但以其迅速广为流传,并且许多豪族家臣也能出口背诵的情况,就能看出龙兴有多遭人怨恨。
所以当信长摆出兵出东美浓的姿态,命吉良宣景率川并众六十艘战船在伊木山城下压阵,并派蜂须贺政胜与伊木山城城主伊木清兵卫交涉后,伊木山城城主伊木清兵卫就迅速献城投降了。
这样良好的开端给信长全军以极大的鼓励,为了方便信长大军更快速迅捷的越过木曾川出入美浓,木下藤吉郎展现出了超高的办事能力,仅以足轻三十人、一百贯文的微薄之力,在木曾川上建立起了数座方便大军通行的浮桥,虽然信长心底很明白如果没有吉良宣景的川并众的帮助,仅凭木下藤吉郎是不可能完成这样的工程的,但是信长依旧很赏识这个“杂役”出身的家伙,木下藤吉郎虽然在信长身边保持丑角和弄臣的角色,但是办事干练,富有激情的作风很得信长喜爱。
如果一个家臣同时可以做能够博得自己欢心的弄臣和办事利索出众的干臣,哪位君主又会讨厌呢?
之后为了进一步攻略东美浓,在吉良宣景的配合下,木下藤吉郎在伊木山旁建立支城以近距离牵制鹈沼城,并给与其压迫。鹈沼城的大泽次郎左卫门基康素有鹈沼之虎的异名,在援助被信长大军围困的犬山城的时候,曾经多次率援军给与信长军重创,许多武勇的家臣因此而死,令他非常的害怕在城落之后遭到信长的报复,所以不但坚守城池,而且还奋力抵抗吉良宣景和木下藤吉郎的军势。
察觉出事有蹊跷的木下藤吉郎,不顾危险带着其弟木下小一郎一起进入鹈沼城劝降大泽次郎左卫门基康,经过命悬一线的劝说,终于在木下藤吉郎先留在鹈沼城作为人质,以求得信长对大泽的宽恕为条件,令大泽次郎左卫门基康让步。如果信长答应宽恕他,他立即献城投降。
此时信长就面临一个选择,究竟是为战死的家臣复仇重要,还是这个杂役出身的“野猴子”重要。尽管诸多家臣都奉劝信长不顾木下藤吉郎的安危,为战死的尾张武士复仇,但是信长最终还是选择了宽恕大泽次郎左卫门基康,准许其献城归降。
“呜呜呜呜!主公!小猴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小猴!”已经回到织田信长身边的木下藤吉郎前一秒还是在评议间内正襟危坐,但后一秒已经慌忙跑到信长脚边,并迅速伏倒在地抱住信长的双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诉苦。“但是即使主公选择为其他武士们复仇,我,藤吉郎,也心甘情愿的为主公的大业而死!”木下藤吉郎将沾满泪水和鼻涕的猴脸抬起来面对信长,低劣的装作大义凛然的样子。也不知他本意是装作大义凛然而失败,还是故作这种失败的大义凛然表情。
“你若是想你的血来告慰那些战死的英灵,我倒是可以满足你。”信长看着木下藤吉郎滑稽的脸,将佩刀抽刀出鞘,阴沉着脸说道。“说罢,是先从鼻子开始,还是耳朵?”信长手持太刀,以刀尖在木下藤吉郎眼前晃动。
“呜呜呜!我小猴还是活着对本家,对主公您更有用!”木下藤吉郎脸上一阵滑稽的陪笑,如果现在的表情是他故意为之,那么其本人就太深邃,太深邃了。
“知道还不快起来!演什么猴戏!”信长这时才大笑着一脚将木下藤吉郎踢开脚边,木下藤吉郎则极其熟练的后滚翻后慢慢起身,看起来已经经历过很多次实际演练一般。小牧山城评议间中的家臣则豪爽大笑,在战争之余以木下藤吉郎取乐,已经是众多尾张豪族出身的武士重要的余兴节目。
“猿啄城的攻略进行的如何?”信长气色一凛,完全将刚才还在调笑的表情变成严肃冷漠。将头转向吉良宣景和木下藤吉郎。因为这两人刚刚从猿啄城近旁的鹈沼城归来,所以对猿啄城的军情较为了解。并且之前对他们二人的命令也是进攻鹈沼城和猿啄城,刚才木下藤吉郎只对鹈沼城自己的牺牲和武勇表功,令信长很是起疑。
“虽然在下深陷鹈沼城无暇兼顾猿啄城的战事,但在下确实是办事不利。”木下藤吉郎率先鞠躬说道,但后面究竟是个怎么不利法却闭口不提,而且上来一句先强调自己的苦劳和无法分身的客观原因,将自己撇清。这样一来将这个“办事不利”的罪名完全就推到了另一个一起执行任务的吉良宣景身上。
其实那些尾张豪族出身的武士并非十分讨厌如同木下藤吉郎这样办事干练的“外人”,他们之所以如此排斥木下藤吉郎并且不断嘲讽他杂役的出身,有一多半缘故是因为他有时表现出的无情和阴险。
“猿啄城的城主,多治见修理亮光清似乎仰仗猿啄城的坚固,拒不投降本家。由于川并众刚刚暂时接收伊木山城,无法同时兼顾两面,所以已经由丹羽长秀大人代替臣下围困猿啄城,并且丹羽长秀大人已经在猿啄城周围构筑工事以切断其水源和运粮道,相信不久就会落城。”吉良宣景穿着衣襟处印有家纹“五本骨扇”的青色武士礼服,落落大方的微微躬身道。作为不久前刚刚投靠信长的奉行派“外人”,吉良宣景却颇得织田家许多豪族武士的青睐。不仅是因为宣景的足智多谋、料事如神,遇事不推诿卸责,并且还因为他有时还代人受过,那种忠义精神令许多平素看不起别人的豪族武士都对他可以敞开心扉相交。
“嗯,此次作战辛苦了。”信长听后点了点头,虽然目前信长指挥战斗的风格狂野而狂妄,但是对于脚踏实地进军派的武士所提出的正确建议,他从来都是从善如流。
“热田恶来!”信长将头转向身边,已经由于地位提升而渐渐使座位靠近信长眼前的热田。“你的‘黑色修罗备’最近一阵似乎很闲,就由你去支援米五郎左去进攻猿啄城罢!河尻隆秀!你带本城足轻五百同去!”
“是!”
“是!”
热田恶来与黑母衣众笔头河尻隆秀一起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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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之后被同事找去游泳,所以更新得晚了些。